蘇寶信被警察學校退學了?
到底怎麼回事?
還沒走進家門就聽見叔叔蘇秉順的咆哮聲,“你個撲街啊!!你怎麼能被差佬學校退學呢?”
接著就聽見叔叔抽皮帶的聲音,嬸嬸在旁邊哭著攔他,“彆打寶信,這麼粗的皮帶會把他打壞的!”
“我今天就要打死他!這個孽子,好不容易花了兩千元上了差佬學校,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這個混蛋竟然毀了這樣好的機會!”
皮帶啪的一聲抽在了縮在碌架床最底層的蘇寶信身上,打得他抱頭嚎叫。
“爹,你彆打了!疼!”
“我也不想被退學啊!”
“我也想當差佬啊!”
“當個阿sir多威風啊!”
“可是,誰知道對方是探目小妾的弟弟啊?”
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蘇秉順更生氣,皮帶又使勁抽在蘇寶信身上,“小兔崽子,你竟然還有臉說!”
“你和誰打架不好,偏要和探目的小舅子打架!”
蘇寶信還嘴硬,“他哪裡是什麼正經小舅子,不過是個小妾的弟弟而已!”
氣得他爹蘇秉順又啪啪抽了兩下,“妾的弟弟又怎樣?那也是探目的小妾,也是探目的小舅子!”
“你還沒正式當差佬就敢得罪探目!”
“撲街啊!”
“探目動動手指頭,你就被退學了啊!”
“不是我先動手的,是對方!他跟我一起賭錢,輸了錢不給,我向他要錢還被他打了!”
蘇寶信竟然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這天底下哪有欠錢不還的道理?”
蘇秉順一聽,竟然還是賭博引起的,氣得腦子都要充血了,皮帶啪啪抽,把蘇寶信打得嗷嗷叫,從床上掉下來在地上打滾,“娘!奶奶!大伯娘!你們快拉住我爹啊!”
蘇文嫻躲在門外的人群裡,一起看戲。
從這對父子的對話裡也能拚湊出個大概,就是蘇寶信死性不改,上次在賭檔賭博被她爹發現說教一次也沒用,回到差佬學校仍舊賭博,這次是跟那個探目的小舅子賭,結果這個小舅子輸了錢不給,蘇寶信這個傻逼竟然還向人家要錢,他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嗎?
一個差佬預備役,連正式差佬還沒當上呢,就敢得罪一個探目?
他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啊?
還是以為外麵的人也像蘇家這些人一樣都圍著他轉啊?
蘇老太太此時已經氣得暈了過去,躺在地上,蘇母正在旁邊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娘,娘!你快起來,地上涼。”
但旁邊的小叔子一家根本顧不上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他們三個在窄小的房間裡打得不亦樂乎。
蘇文嫻真是恨自己剛才回來的路上為什麼沒買點瓜子,這就是前排吃瓜,一邊看戲一邊磕瓜子,連買票錢都省了。
可惜她看戲沒多一會兒,她爹蘇秉孝就回來了,看見屋裡亂成一團,先是趕緊將蘇老太太從地上抱起來,拿一碗涼水噴在她臉上,蘇老太太這才悠悠轉醒。
一醒過來就哭嚎:“我的寶信啊,我大孫子的前途啊!被退學一定是假的吧?是我剛才做的噩夢吧?”
可惜了,不是噩夢,是真的。
“娘,不是噩夢,是真的,這個小兔崽子得罪了探目,被擼了製服,退學了!”
“啊啊啊天啊!”蘇老太太開始嚎哭起來。
當初被蘇文嫻弄破皮的脖頸早就好了,現在一點也不影響她發揮,嚎起來恨不得三裡地外都能聽見。
她爹蘇秉孝見外麵看熱鬨的鄰居越來越多,趕緊製止蘇老太太彆再喊了,他讓自己也冷靜下來,對蘇寶信道:“寶信,具體經過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講一遍。”
這個蘇家,到關鍵時刻還得靠老大蘇秉孝的,他還是這個家的主心骨。
蘇寶信趕緊把剛才跟他爹說的話跟大伯蘇秉孝重複了一遍,卻沒想到這個平常挺溫和的大伯聽完之後氣得站起身一把將他爹手裡的皮帶搶了過來,對著他就啪啪使勁抽了幾下。
蘇秉孝那是真的恨啊,他早就跟侄子強調過不許賭錢,沒想到這個侄子還是屢教不改!
而且侄子賄賂考官的錢是他出的啊!如今他被退學了,那當初賄賂考官的2000元錢呢?
不行,絕對不能讓侄子被退學!
他們蘇家一家子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啊!
蘇秉孝道:“這件事的關鍵在於那個探目,隻要那個探目願意放過你,那退學的事可能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們趕緊買些禮品去探目家裡請罪,求他寬宏大量放過我們。”
一聽這話,叔叔一家立刻精神了,“對,我們去求求他!”
蘇老太太也說:“如果他們不讓寶信繼續當差佬,我就一直跪在他家門口不起來,看到時候他能不能丟得起這個人?”
蘇文嫻心想你算是哪根蔥啊?就算你跪死在人家門口,人家都不帶眨眼的,反倒嫌你臟了人家的地方呢,蘇老太太也就在家窩裡橫,欺負蘇母和原身挺厲害,到外麵就不行。
不過這種事光去求有什麼用?
以她穿越過來這些天的體會,這事想讓對方消氣將這件事翻頁過去,那就隻有一個方法,就是掏錢。
反正這是個到處都需要掏錢賄賂的社會。
但是蘇家這些人根本沒錢賄賂探目,連要買上門賠罪的禮物時,蘇秉孝向蘇老太太要錢,蘇老太太都摳摳搜搜地不願意給。
最後為了大孫子的前途,她還是咬咬牙將手裡剩的那點私房錢都拿了出來,也才不到五百元。
蘇文嫻的爹蘇秉孝賣完煙掙的錢全都給了蘇老太太,蘇老太太每次給煙的時候都記著數量,必須一分不能少的給她這些煙的錢。
也就是說蘇母和蘇父做白工給她,掙的錢都在她那裡收著。
這麼一個管著全家經濟大權的人,關鍵時刻掏出錢竟然隻有不到五百元,那錢都去哪了?
這個疑問立刻被蘇秉孝問了出來,“娘,錢呢?”
蘇老太太顫巍巍的,“給寶信拿去花了……”
很明顯,蘇寶信都拿去賭了。
蘇家人顯然也都想到了,蘇秉孝手裡握著皮帶又狠狠抽了兩下!
太不解氣了!這要是他的兒子,他寧可跟這個兒子一起跳河死掉算了!
撲街啊!
可是打完了還是得解決問題,一家人拿著這五百元買了平常也隻看彆人吃過的鮑翅乾貨,上門去探目家裡道歉。
但是那個探目根本沒讓他們進門。
那小妾還將他們送的禮物從大門口扔了出來,啐了句:“都是些什麼剩貨下腳料,還好意思拿來送禮?”
“給我漱口我都嫌腥!”
“想讓我消氣可以,我那弟弟被你們家的寶貝孫子打傷了臉,你們先賠個兩千元的醫藥費,再掏個三千元的敬茶費,一共五千元乖乖掏出來,我就消氣!”
五千元?
這麼多錢他們去哪弄啊?
蘇家人都看向蘇秉孝,希望他能說點什麼,蘇老太太甚至還充滿希冀地說:“老大啊,上次那個錢就你拿的,這次你再想想辦法吧?”
蘇秉孝抱著頭,喊道:“我能有什麼辦法?上次的兩千元是我借的高貴利!”
高貴利就是高利貸。
蘇文嫻忽然恍然大悟,難怪賭檔那邊缺個賬房就能隨便指使她爹頂上去,原來是蘇秉孝向賭檔借了高利貸!
這年代的高利貸可不是鬨著玩的,她問:“爹,每個月還多少錢啊?”
“他們說等到寶順正式當上差佬之後,每個月還200元,還兩年就行。”
借兩千,還四千八。
真黑啊!
難怪那個賭檔的坐館綽號叫黑水成,這也太黑了。
蘇老太太道:“就算是高也得借啊,為了寶信的前途,一定不能讓他丟了差佬這份工作啊!”
嬸嬸聽到隻要能借到五千元就能讓自己兒子恢複差佬身份,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大哥蘇秉孝麵前,“寶信他大伯,求求你幫幫寶信吧!”
蘇秉順一看自己老婆跪了,他也跟著一下子就跪在了大哥麵前,“大哥,我求求你,我們兩兄弟才隻有寶順一個男仔傳宗接代,寶順的前途不能丟啊!”
“再借五千吧,大不了我們全家一起還!”
蘇文嫻心想,什麼意思,原來借的2000元難道不是全家一起還嗎?
剛想懟兩句,卻見蘇老太太也站起身走到蘇秉孝身前,做出一副也要下跪的姿勢,嚇得蘇秉孝趕緊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娘,你乾什麼?趕緊起來!”
“還有你們倆,阿順,快扶弟妹起來,彆這樣!”
蘇老太太道:“老大,你爹去世把我和你弟弟托付給你照顧,你在你爹床前發過誓啊。”
蘇秉順道:“大哥,當年我們家裡窮,隻能供得起一個人讀書,爹娘將這個機會給你了,我也沒和你爭,你成了我們家唯一的讀書人,而我大字不識幾個,我們逃難到星城後,我也隻能當苦力討生活。”
“如果當初去讀書的人是我,那麼現在開寫字攤養活一家人的就是我。”
“大哥,這是你欠我的。”
“當初爹去世的時候拉著你的手讓你發誓,你說會好好照顧我和娘。”
“現在我和娘唯一的指望就是寶信,寶信好我們才能好。”
“大哥,你救救寶信吧。”
“我讓寶信給你和嫂子養老,將來等你們老了一定孝順你們!”
“你再向黑水成借五千元吧,幫寶信度過難關。”
蘇文嫻一聽這些話,這不妥妥的ua她爹嗎?
立刻忍不住道:“你當初不學習關我爹什麼事?你大字不識幾個還賴我爹了,我爹學習的書本就在那放著,你自己不知道學嗎?你當初要是比我爹學習努力,比我爹表現得更聰慧,這上學的機會肯定就給你了,你自己不行沒搶到這個機會,你怨誰呢?”
她在維護蘇秉孝,但是卻聽見蘇秉孝嗬斥一聲:“阿嫻,少說兩句!”
他對跪在地上的弟弟蘇秉順和要下跪的蘇老太太說:“好,我試著再去借。”
“孩子她爹!”蘇母忍不住喊道,“你已經借了那麼多,再借5000的話,難道你下半輩子都要給黑水成當苦力嗎?”
蘇文嫻其實看到現在,聽到她爹要再一次借高利貸,已經有心想把自己剛剛存進銀行的三千元錢拿出來給她爹度過難關了。
這時候,她家門口忽然來了一群社團爛仔,一個敞著褂子一臉橫肉的光頭男子站在最前麵,在她家門外喊道:“喲,阿孝、阿順,我聽說你們家寶信被差佬學校退學了?”
竟是那個賭檔的老大黑水成!
蘇父見黑水成正好來了,就想上前去提要再借5000元的事,卻沒想到黑水成已經在外麵聽見了他們的話,冷笑一聲,“還要再借5000?”
“你當我黑水成開的是慈善檔口嗎?”
“我的錢你想借就能借到?”
“我告訴你們,你們家那個差佬被辭退了,現在你們就連本帶利的把4800元還給我,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蘇秉孝都蒙了,“不是說好了等寶信正式當上差佬之後每個月還200給你們?”
“是啊,你也說了是你的大侄子正式當上差佬之後,現在他不是當不上差佬了嗎?”
“既然當不上,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趕緊還錢!”
“我們家現在哪來得錢啊?”蘇老太太坐地上哭嚎,但她這一哭二鬨的戲碼對黑水成這種資深社團爛仔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
“沒錢?”他笑了,露出一口黃牙。
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燃一根火柴攏著火將煙點著,目光卻看向了蘇文嫻,“沒錢還的話,那就拿人來償咯。”
“你們家的阿嫻抵給我,那筆錢就不用還了。”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裡,蘇文嫻看向了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