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羅子乾嘛呢？我這兒正忙著呢，有話快說。”
電話接通，對麵響起吳明士說話的聲音。
自打上次羅竸寧幫著啟明印刷廠拿到卓業集團的印刷任務後，吳明士幾乎天天都在忙，沒有不忙的時候。
這會兒，啟明印刷廠已經由兩班兒倒，換成三班兒倒了。
任務量太大，兩班兒倒廠裡的員工們雖然賺錢，但真頂不住。
畢竟，人不是機器，短期內搶任務還行。
長期保持高強度12小時勞動，是人都會厭倦。
好在啟明印刷廠開出的工資比同行業高出20，並且發工資及時，很容易就招到人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啟明印刷廠已經由最初的兩個人，劇增到20人了。
當然，這些都是吳明士和陳剛的功勞。
羅竸寧這個甩手掌櫃大老板的當得極其徹底，從未過問過廠裡的任何事，就好像啟明印刷廠跟他沒關係似的。
廠裡的大事小情，都是吳明士這個二老板兒和陳剛這個副總做決定。
羅竸寧直接開門見山道：“再忙也抽出時間過來我租房這兒，就現在。”
“不是，啥事兒啊到底？”吳明士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有太緊要的事情，他還真不想被打擾。
畢竟，多印一個活兒，就能為啟明印刷廠多掙一個活兒的錢，他就能多分點兒錢。
吳明士現在很缺錢，非常缺錢。
吳明士和張倩未婚先孕，結婚這事兒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可是吧，兩人這會兒連房子都沒著落呢，還租住在距離啟明印刷廠不遠的城中村裡。
雖然張倩的父母對吳明士這個人沒有太大意見，也同意兩人的婚事。
既不跟吳明士要房子，也不跟他要車，甚至連彩禮都不要。
吳明士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可以說是豁達到一定境界了。
但是，人家不要求，你也不能差太多吧！
總不能在城中村的出租屋裡結婚吧！
吳明士現在拚命工作，就是想著在結婚前趕緊拚出一個首付。
他算過了，以啟明印刷廠現在的業務量，拚一把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好事兒，你過來就知道，不過來可彆後悔。”
羅竸寧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留足懸念後隨手掛斷了電話。
小安舍工業園區，啟明印刷廠內。
“又來這招兒！羅子這貨太特麼損了。”
吳明士看著掛斷的電話，有些哭笑不得。
羅竸寧跟他哥們兒一場，可以說是精準把握了他的死穴。
吳明士就是傳說那種“刨根問底攔不住”的性格。
你要是在跟他談話的時候留個懸念，他能琢磨一晚上睡不著覺。
“老陳！老陳！你過來一下！”
吳明士朝拿著工作計劃正在跟機長安排印刷任務的陳剛招招手。
陳剛聽到吳明士招呼他後，交代機長幾句，小跑著跑到吳明士身前：“怎麼了吳總？”
吳明士把手機的兩張單子遞給陳剛：“老陳，卓業那邊有兩個急單，你先安排機長把這兩個印了，其餘的印刷任務按照順位延後。”
“可是吳總……”陳剛一對眉毛皺成了“川”字，一臉為難地說，“寶聯商場的訂單也是明天要，再延後的話，這個活兒就夠嗆能趕在約定時間內交付了。”
“寶聯的單子也這麼急？”吳明士揉了揉太陽穴，他也有些頭疼。
卓業集團是啟明印刷廠排在首位的，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客戶。
寶聯商場其次。
卓業集團對啟明印刷廠來說極其重要，寶聯商場也是。
大哥和二哥的印單撞車，這種事情最叫人頭疼。
陳剛一臉愁容道：“寶聯的高總今天已經打電話催了四五遍了，明天是人家分店成立8周年慶典，這個印單不容有失。”
“這樣啊……”吳明士抬眼看向陳剛，一臉肉疼道，“這樣吧老陳，你聯係一下‘先飛’那邊，
叫他們幫咱們印寶聯的單子，利潤咱們兩家二八開。”
寶聯的單子不容有失，卓業的單子更是。
吳明士誰都不想得罪，隻能是犧牲一部分利潤，叫彆的印刷廠幫自己代工。
“咳咳……吳總。”陳剛很委婉地提醒道，“隻給兩成的話，估計先飛那邊不一定願意做這筆單子啊……”
陳剛確實很委婉了，他敢拿性命擔保，隻給兩成的話，肯定沒人肯乾！
印刷行業競爭激烈，所以利潤已經攤的很薄了，啟明印刷廠在寶聯商場這個印單上的利潤算下來隻有10左右。
隻給彆人兩成的利潤，也就是2，這麼低的利潤空間，肯定沒人願意乾。
吳明士扶額道：“是咱們留兩成，人家八，咱二。”
“呃，這樣啊……”陳剛也是一臉肉疼的表情，“這樣的話，我估計他們那邊應該很樂意幫咱們印。”
寶聯的印單總價值38萬，利潤在38萬左右，這次相當於把3萬塊錢的利潤拱手讓人了。
吳明士歎口氣說：“不舍的孩子套不著狼！咱們跟卓業以及寶聯都還算不上深交，不能叫任何一方對咱們產生一丁點兒不滿。”
陳剛一臉惋惜地說：“要是咱們能再上一台全新的高速海德堡就好了，那樣的話，就不用把到嘴的肉再吐給彆人了。
咱們隔壁的飲料廠不是剛倒閉了嗎，把他們的場地租下來，剛好夠用。”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吳明士聽到陳剛的話後，心思也開始活躍起來了。
印刷廠再加一台印刷機的話，工作效率能提升一倍。
隻要訂單跟的上，廠裡的利潤也能再提高一倍。
大婚臨頭，吳明士豪氣乾雲，乾勁十足。
他感覺自己的潛力還沒壓榨完，他還能拉到更多的業務。
“剛好一會兒我要去見咱們羅總，我跟他提一提這事兒吧。”
吳明士抬眼看向陳剛交代說：“你先跟先飛那邊把寶聯商場的事兒確定下來。”
“好的吳總，我這就給先飛那邊打電話。”
陳剛說完便從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先飛印刷廠老板的電話。
陳剛在印刷行業的人脈關係很廣，先飛印刷廠的老板以前和他同過事。
後來，人家娶了個好老婆，媳婦兒娘家給投資了一家印刷廠，開始當起了老板。
陳剛則還是靠著自己從業二十多年磨礪出來的豐富經驗，輾轉在各大印刷廠之間，尋找自己的伯樂。
由於不善交際，陳剛的職業生涯一直不太理想。
職位最高的一次，也隻是四個車間主任之一。
還是最不被器重的那個。
乾最多，最麻煩的活兒，挨最多批評，拿最少錢。
這是陳剛這位陳主任之前的真實寫照。
這次進入啟明印刷廠，成為啟明印刷廠的元老級人物，以及副總。
陳剛這才感覺自己找到組織，跟對人了！
工資是曆來最高的，待遇是曆來最好的，同樣也是最被器重的一次。
遇到吳明士，陳剛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陳剛一個電話打了有8分多鐘，這才掛斷電話看向吳明士說：
“吳總，我跟先飛那邊說好了，他們答應代工寶聯商場的活兒。
同時，他們也答應印單的利潤三七分成，咱們三，他們七。”
“可以啊老陳！”吳明士伸出一直胖乎乎的手拍拍陳剛的肩膀，笑著說：
“多出的那成利潤，給廠裡的兄弟們改善夥食吧，就當是老陳你請客了。”
陳剛笑著推辭說：“不不不，當然是吳總請兄弟們的。”
“行了，咱倆誰跟誰啊，我就不跟你廢話了。”
吳明士抽回自己的手，最後交代說：“我去見咱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羅總了，廠裡你多盯著點兒，多費點兒心。”
“應該的，吳總路上慢點兒。”陳剛笑著把吳明士送出門，目送他開著廠裡新買的皮卡出了門。
……
下午3點半。
吳明士開著皮卡應邀趕到了天苑小區。
直接乘坐電梯上到10樓，按響了1002的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
按了好一會兒沒人開門，吳明士一臉茫然地撓了撓頭。
“羅子應該沒無聊到跟我開這種玩笑……”
吳明士想罷，掏出手機，翻開最近通話，給羅竸寧回撥了過去。
嘟嘟嘟……
叮鈴鈴……
吳明士幾乎是同時聽到了撥通電話的嘟嘟聲，以及樓下響起的叮鈴鈴的電話鈴聲。
緊接著，電話接通了，吳明士聽到手機聽筒和樓下同時響起兩個羅竸寧的聲音。
“喂？到了嗎？來樓下902。”
“你大爺，浪費我電話費！”
吳明士對著電話笑罵一句，轉身走到電梯旁，按了下行的電梯。
雖然隻下一層就到902了，但是，對於吳明士這種大胖子來說，能坐電梯，絕不走樓梯！
看到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吳明士，正在走廊裡抽煙的羅竸寧一點兒都不意外。
隨手拋給他一支煙。
就像是演練過成千上萬遍一樣，吳明士一伸手接到羅竸寧拋出的煙，自己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上。
“你不在你家，跟902這兒乾嘛呢？”
吳明士走到羅竸寧跟前，一臉納悶。
“先抽煙，容我賣個關子。”
羅竸寧很想說，這就是我家啊……
“賣你大爺啊！趕緊的，有啥好兒趕緊說！”
吳明士一路上都在想羅竸寧在電話裡說到的好事兒是什麼好事兒，這會兒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跟我來。”羅竸寧跟吳明士勾勾手，轉身帶著他進到902屋內。
“這是……”吳明士對羅竸寧的蜜汁行為越來越納悶兒。
羅竸寧帶著吳明士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客臥，問他：“感覺這套房怎麼樣？”
“這……是我可以感覺的嗎？”吳明士扭頭環視房間一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羅竸寧伸手在他右側臂膀上方錘了一拳：“哪兒那麼多廢話，問你什麼答什麼就是了。”
吳明士一臉驚訝地看著羅竸寧：“你叫我過來，該不會就是想問問我這房子怎麼樣吧？你要搬家？從樓上搬下來？”
“都什麼跟什麼啊！”羅竸寧聽到吳明士的回答後有些哭笑不得，直奔主題道，“算了，跟你個大傻子聊天，還是得直白點兒你才能聽得懂。”
羅竸寧換了個直接點兒的方式問道：“這套房給你和張倩做婚房怎麼樣？”
“給我和張倩……做……婚房？”
吳明士聽到羅竸寧的話後，豁然轉頭看向他，一雙不太大的小眼睛裡滿是感動。
滿滿的感動！
自打父母離異重組家庭後，還沒人像羅竸寧這樣全心全意全身心地關心過自己。
“得朋友如此，夫複何求！”
這一刻，吳明士感覺自己和羅竸寧的友誼再次得到了升華。
激動過後，吳明士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羅子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羅竸寧指著自己的胸口，一臉哭笑不得道：“你看我有那麼閒嗎？”
吳明士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沒有。”
羅竸寧笑著拍拍吳明士寬厚的肩膀，笑道：“那不得了，趕緊從你那狗窩裡搬出來，搬來這邊跟我做上下樓鄰居吧。”
“不是羅子……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你把這套房子也一並租下來了？”
這會兒，吳明士刨根問底的屬性又顯現出來了。
如果羅竸寧今天不就這個問題跟他說清楚，他能在腦子左思右想，尋思到羅竸寧跟他說清楚那天為止。
“嗯……是一個客戶抵債給我們景區的房子。”
羅竸寧隨口現編了一個理由，說道：“剛好你和張倩不是快結婚了嗎。
我尋思你倆還沒買婚房呢，就問問你喜不喜歡這裡。”
“不不不，不行！絕對不行！”吳明士聽完羅竸寧一番話後，態度堅決道，“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堅決不能要！”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羅竸寧今天感受了一番被人送房子的暗爽。
他也叫自己的好哥們兒吳明士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
兩人真不愧是好哥們兒，就連拒絕彆人送房的態度都差不多。
“先彆著急拒絕，我又不是白送你！”
羅竸寧訕笑一聲，一臉無語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對這套房子還算滿意的話，你和張倩可以先上車後補票，等你倆什麼時候把錢湊夠了再給我就行。”
“你是這個意思啊……”吳明士驚訝過後，有些激動道，“那我得給我們領導打個電話，讓她親自過來瞧瞧，你也知道，我們家倩姐拿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