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修譜諾斯雖然不被諸神所歡迎,但他總能化險為夷,因為他使人入眠的能力是人神皆不能抗拒的。所以,哪怕是被命運之神所唾棄的人,也能在深夜的睡夢中,嘗到最上等的白麵包。
時間從不以某人的意誌所偏移,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就連西紅柿都吃完了也沒有分開。
木瓜的清甜和牛奶的醇香隨著燉盅冒出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飄飄然的飄進兩人的鼻子裡。
山內櫻良雙手從北條京介的腋下穿過去緊緊地抱著他,雖然料理已經完成依舊沒有想要放開手的意思,隻是在用力的吸氣,把那熟悉的香氣不斷吸入肺腑,不斷喚起記憶。
“料理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進入櫻良的肚子了。”
北條京介收回手,摩挲著那環抱在自己腰上的小手。
“但是我還沒抱夠喔~”
少女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搖著頭撒著嬌,企圖延長時間。
北條京介抿嘴笑了笑,關閉了爐火,轉過身。
低下頭在在櫻良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彎下身攬住那修長雙腿的腿彎,稍一用力就把少女抱了起來。
“乾嘛啊~人家還不要睡覺!”
櫻良小幅度的蹬著小腿抗議,但是一雙蓮藕似的手臂已經順從的勾住了京介的脖子,身體也依偎了過去,好讓他能抱得更輕鬆一些。
“不是睡覺,是洗手!”
北條京介沒好氣的說道。
“啊啊,呀噠喲~~京介開始嫌棄我了。”
櫻良胡亂的喊著。
“以後你會知道我一點都不嫌棄你的,現在給我乖乖洗手。”北條京介低下頭輕輕撞了下少女的額頭。
“哼哼,我先在就要知道!”
櫻良這麼說著,努力直起上半身,小嘴如雨點般落到北條京介臉上,親他一臉口水。
某人不以為意,隻是在間歇中抓住機會用大舌頭舔了櫻良的小臉一下,讓那俏麗的小臉一瞬間沾滿了自己的口水。
“咦~~京介,我好嫌棄你啊!”
櫻良大人驚呼,抬起小手,翹著食指想要摸摸自己的臉,卻又一臉難以置信左右為難。
“嘿嘿,好傷心啊,櫻良居然嫌棄我!”北條京介嬉笑道,但他沒有開心兩秒鐘就也被襲擊了。
少女儘最大努力伸出舌頭,從北條京介的下巴一直舔到了他的額頭,眼睛眉毛都沒放過。
“嘿嘿~~小女子報仇從來不等待。”她得意的笑著。
北條京介用力眨了眨眼睛,隻感覺睫毛都被櫻良的口水黏住了。
“你這笨蛋,是聞到料理的味道所以才分泌出那麼多口水的吧!”他無奈的說道。
“笨蛋!剛才我不是一直抱著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嗎!要不是人家一直努力閉著嘴巴,口水早就把你的衣服都浸濕了!”
櫻良大人振振有詞:
“等等!美味正在抱著我走路誒!”她驚訝的喊道。
北條京介笑著搖了搖頭,在他跟櫻良講過的無數故事裡麵,就有美食王國的故事。牛奶和小麥結婚生出煎餅,菠蘿和糯米結婚變成菠蘿飯……諸如此類,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證婚人往往是榨汁機燒烤架一類的物什。
“但是,從廚房到衛生間隻有那麼幾步路,為什麼京介要抱著我不讓我自己走呢?”
櫻良突然疑惑道,仰起來的小臉看起來單純極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北條京介的臉。但是不等後者回答,她又立刻自己說出了答案:
“嗷~~我懂了,京介舍不得放開我,想要一直抱著我。”
“唉~~這麼粘人可不行哦京介,你得學會自立一點。”
這麼說著,櫻良伸出食指在京介的臉頰上下撫摸著。
“我的櫻良是天使,雙腳從來不會落在地上,不過她為了我而失去了神力,所以我得好好負責。”北條京介笑著。
“噢噢!原來我是天使啊~”櫻良驚呼,然後笑作一團,再次直起身子伸著舌頭往北條京介臉上舔去。
感受著臉上的溫潤濕滑,北條京介的臉抽了抽,他有理由懷疑櫻良這個笨蛋找到了新的愛好。
以後得經常洗臉了,不能洗臉的時候也得用濕巾好好擦拭。他默默記下這件事。
從廚房到衛生間不過短短一段路,兩人硬是走出了十年。
等進了衛生間,北條京介在盥洗台前把櫻良放了下來,然後就轉身打算去把料理從燉盅裡盛出來,可還沒邁步就被櫻良就拽了回去。
“吃東西前要好好洗手哦!”
少女這麼教訓著,把京介拉到了自己身後,拉著那雙大手放在了水龍頭下。
“剛才是誰取笑我連兩步路的距離都舍不得離開你的?怎麼現在連洗手都要我幫你了呢?”北條京介任由櫻良把泡沫塗在自己手上,口中逗弄著她。
“是啊,我就是一瞬間都不想離開京介~”
櫻良乾脆利落的說道,聲音清脆爽利。
“笨蛋,洗手要認真一點。”
北條京介說著,把下巴擱在了櫻良的肩窩,化被動為主動,握著她那雙好像藝術品一樣優美的小手細細的揉搓起來。
暖黃色的燈光下,大的手掌覆蓋在了小手的手背上,伸入那纖細手指間,來回的搓洗指縫。再把小手翻了過來,掌心相對上下滑動,白色的泡沫不斷從兩人的交接處滲出來,每一個指頭都被放在掌心用泡沫把指甲縫裡的異物洗淨。
北條京介打開水龍頭,捧著櫻良的手伸了過去,讓清水把泡沫給全都帶走。
山內櫻良一直把腦袋懶洋洋的靠在京介的腦袋上,他把腦袋擱在她的肩窩,她就把腦袋倚在他的腦袋上。
等愜意的眯著眼睛的櫻良看到京介又一次開始擠洗手液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料理要涼了哦~”
這是第幾次洗手了?少女也記不清了,隻覺得手都快被搓掉一層皮了。
“咳咳,洗手就得這麼認真!”某人義正言辭的說道,但還是從旁邊拿過毛巾來擦手。
這一次,沒等北條京介伸手,櫻良依舊摟著他的脖子抬起了大腿,示意快來抱我。
他沒有把櫻良抱到飯桌上,而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客廳的邊緣,那被月亮找的無比明亮的地方。
等他木瓜燉牛奶被盛在一個棕色花紋的木碗裡,走出廚房,就看到抱著膝蓋坐在客廳邊緣的櫻良身上已經裹上了一床薄毯。
小小一個人,除了腦袋以外的地方都被藍色的針織毯給包裹起來。她微微偏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麼,從背後看過去隻能看到也一隻小巧精致的耳朵和光潔的側臉。
夜越深越涼。
看著一個人坐在那的櫻良,北條京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中一慌,連忙端著碗快步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山內櫻良轉過頭,仰起小臉對京介露出笑容,一隻手把毯子打開。
“快點鑽進來,熱氣快跑掉了!”她小聲催促著。
北條京介臉上不覺露出笑容,心中那怪異的感覺瞬間消失的無隱無蹤,連忙鑽了進去拉上毯子裹住兩人。
不等他把碗遞過去,少女就張大了嘴發出啊~的聲音。
“快點呀~像喂雪野那樣喂我!”
一句話讓北條京介閉上了嘴,舀起一顆木瓜球開始吹氣。
櫻良一口氣吃下三個橙色的木瓜球,才閉上了嘴,臉頰被撐得鼓鼓的,好在木瓜早就被燉的軟爛,輕輕一抿隻剩一口醇香。
“哦依西~~”
櫻良一隻手捧著小臉,發出陶醉而幸福的聲音。
“果然京介親手喂的東西是要更美味一些啊!真是的,為什麼小時候的我那麼笨,沒有用這個來要挾你呢?”
她不甘的嚷嚷著,隨即又展顏一笑:
“一定是因為人家太善良了!”
哈哈哈哈,這個笨蛋。
北條京介失聲笑出來,就像之前櫻良說的一樣,就算世界上隻有自己和她兩個人,她也絕對不會覺得寂寞。哪怕自己一句話不說,她都能夠自己逗自己玩,順便把自己逗笑。
“不過哦,京介,雪野好像已經恢複味覺了哦。”
又吃下一口木瓜喝下一勺奶,櫻良笑眯眯的說道:
“不過你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嗯。”
北條京介點了點頭,他不奇怪櫻良為什麼會知道,稍微猜一下就知道,雪野在單獨和櫻良她們相處的時候,也是什麼食物都在吃的。雪野也沒想對他隱瞞,隻是眷戀著兩人那特殊的關係。
“不然的話,以京介你的性格,早就召集全世界的名醫來給雪野治療了吧。”
櫻良低著頭,把小嘴湊到碗邊吹著氣。
“怎麼會,那樣雪野會不知所措的。”北條京介笑著輕聲說道。
“撒謊。”低著頭的少女同樣輕聲說道。
某人笑著沒說話,微微抬起碗讓櫻良喝的更方便一些。
“好了,接下來該我喂你了!”
櫻良一把奪過碗,笑眯眯的說道:
“讓你這個驕傲的家夥也知道一下,料理的美味與否,不在於技藝,而是真心!”
“hert!”
“就算全程隻是抱著京介根本沒有動手,但是人家的心意也依舊融入到了這木瓜裡,再配合上握著充滿愛的手喂給你吃,那一定就是幸福的味道!”
櫻良大人如是說道。
北條京介眉眼柔和,如同一開始的櫻良一樣啊~的長大了嘴。
少女目光炯炯盯著碗,小心的舀起一顆木瓜球,輕輕用嘴唇碰了碰,確定溫度是京介這個貓舌頭能夠接受的溫度後才慢慢遞了過去。
看著他誇張的大力咀嚼,雖然明知他做的料理是何等美味,她還是滿懷期待的問道:
“怎麼樣!?”
“超~~哦依西!”北條京介豎起大拇指給出更高級的評價。
“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樣美味!”他誇張的張大嘴誇讚。
“嘿嘿嘿,知道厲害了吧~”
櫻良嘻嘻笑著,其實她並不是施展了讓食物變美味的魔法,而是施展了讓謊言成真的魔法。
食物本身的味道並不會因為拿勺的人不同而改變,但是愛就不一樣了。明明說更美味是小孩子都不會信的謊言,但隻要能有愛,就能讓這謊言成真,讓嘴裡所有的味道都變成甜的。
開心到不行的她也不管手裡還端著碗,搖晃著肩膀使勁撞了撞身邊的男生,然後喝下一口木瓜奶進嘴裡,直接印在了京介的嘴巴上,把那混合了自己津液的木瓜奶緩緩渡了過去。
“有沒有~~更美味了?”
她滿臉迷人的紅暈,雙眼蒙著水霧,媚眼如絲的問道。
“嗯,當然。”
北條京介把兩人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緊了些。
不知道是毛毯為兩人帶來了溫暖,還是木瓜燉牛奶提供了能量,還是相擁的兩人本身就不懼寒冷。
一男一女就坐在那,蜷縮在一床不大不小的毛毯下麵,慢慢,慢慢的把一碗木瓜吃完了。那香醇的木瓜奶,非但沒能緩解口渴,反而讓兩人更加口乾舌燥了。
等那棕色的木碗被放到一旁,櫻良整個人蜷縮著依偎在北條京介的懷裡。
男生的手環著少女的腰,握著她的兩隻小手放在了那柔軟的肚子上,毛毯把兩人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隻有腦袋露在外麵。
櫻良的腦袋靠在京介的胸膛上,那厚實的胸肌簡直是世界上最舒適的枕頭。她那琥珀般的雙眸在月亮下好像變成了寶石,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京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櫻花祭的時候嗎?”
她看著那棵光禿禿的櫻花樹,語氣飄忽的問道。
“記得。”
北條京介的下巴抵著少女的腦袋,他同樣也看著那株枯褐色的櫻花樹。
“那時候的我是什麼樣子?”櫻良繼續問道。
“跟現在一樣。”就像他之前和櫻良說的一樣,雖然時間和世界都在變,但他們是不變的。
“那到底是什麼樣?小小的?聰明的?可愛的?”
雖然是在提問,但櫻良儘在用些誘導性的話,好像就差沒直接給出標準答案了。
“光彩奪目。”北條京介輕聲說道。
“現在的我才是光彩奪目吧?”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
“那時候的你也一樣。”
“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