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海回到家裡的時候,姐姐和嫂子已經睡下了。
他來到院子裡衝了個涼水澡,才把身上的那一團火焰降了下去,隻覺神清氣爽。
回到屋裡,他坐在挨牆的書桌邊,拿出了從縣城買回來的狼嚎筆、朱砂、黃紙,平放在桌麵上。
先是深吸了一口氣,讓心情完全平靜下來,這才開始回憶傳承裡平安符的畫製步驟。
其實方法上,和一般道觀裡的道士畫的差不多。
唯有原料這一塊,是不同的,那就是用來繪畫的朱砂,要混入靈雨。
靈雨本身就是靈氣所化,具有靈性,符籙一道,講究的便是靈性。
可饒是如此,張大海依舊是失敗了一百多次,才成功繪畫出了第一張帶有靈性的平安符。
畫符,講究精神氣三者合一,達到天人合一之境界。
繪製的時候,更是要求一氣嗬成,不能有絲毫的中斷。
成功畫出了第一張符後,張大海並沒有馬上停手,而是趁熱打鐵,嘗試繪畫第二張
因為他猜測,以校長這樣的人,絕對不會隻要一張,有可能會給妻兒也求上幾張。
時間,漸漸的流逝。
略為昏暗的節能燈下,張大海肩膀抖動,狼毫尖筆下筆走龍蛇。
隨著一張張被揉成團的黃紙,被扔進袋子裡,張大海的書繪技術也越發嫻熟了起來。
到了早上六點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了一絲曙光了。
張大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滿意的點點頭。
此刻桌麵上,一共有6張平安符,依次兒排開。
桌旁的肥料袋裡,已經滿滿的裝了一袋廢紙了。
而在他身後的床上,張翠麗正蜷縮在被窩裡,歪著個小腦袋,怔怔的看著弟弟的背影出神。
淩晨一點的時候,她醒過一次,發現弟弟在書書寫寫,並沒有貿然打擾。
到了三點時分,她又醒了一次,發現弟弟依舊埋頭苦乾。
現在,天已經亮了,他才忙完。
也就是說,為了這個家,他通宵達旦的工作了整整一個晚上。
一時間,張翠麗心疼起弟弟來。
見到大海轉過身來,她急忙閉上眼睛,假裝沒睡醒,而是偷偷的眯起了一條眼縫觀察著。
隻見弟弟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躺在自己的身旁,不到三分鐘,人已入睡,傳來了輕微的鼻酣聲。
張翠麗不著痕跡的,將身子移動向他,抱住他的手臂,甜甜的小睡了起來。
睡在大海的旁邊,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而此時,國道上,一輛黑色小轎車風馳電掣,一路上油門狂踩。
“校長,不能在快了,車子現在都有些飄了,等下出意外就麻煩了。”
[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現在大清早沒什麼車行駛,早到早放心。]
握著方向盤,錢仁禮的雙手有些顫抖,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說來也真是見鬼了。
昨天聽了張大海的警告,錢仁禮心驚膽戰,度日如年,這不,才淩晨五點,他就叫上趙鎧峰一起,往桃花村出發了。
可剛剛出校門口,就看到頭頂上方,出現了一群烏鴉,呱呱呱的叫著。
而且,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無論他們的車子走到哪,那些烏鴉就跟到哪,一直盤旋在上空。
出現烏鴉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是不吉利的,這可把錢仁禮嚇個半死。
小的時候,錢仁禮曾經目睹過,一些村裡老人仙逝的前幾天,總會有幾隻烏鴉盤旋在那家人的屋頂,哇哇鬼叫,結果沒兩天,那老人就去了。
而現在,這一幕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難道預示著自己也要嗝屁了?
可這還沒完,車子剛出縣城,他們看到路邊一條廣告柱上,有一隻黑貓正抱著柱子,衝著他們喵喵叫。
那眼神,透著陰森的冷芒,格外的瘮人。
正當車子經過廣告牌的時候,隻聽見哢嚓一下,那有大腿那麼粗的柱子,毫無征兆的就倒了下來,直直砸向了他們的車子。
還好校長一腳油門下去才逃過一劫,可饒是如此,後備箱依舊被砸成了稀巴爛。
兩人驚魂未定,隻想早點到桃花村。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些異常,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是要出大事的。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沒再出現什麼意外。
終於,下了國道,進入了鄉間土路。
還有五六個公裡,就到桃花村了。
偏過頭,錢仁禮對副駕駛位的趙鎧峰說:“趙老師,這幾天承蒙你一直陪伴,我真的是非常的感激。老楊這個月底就退休了,到時教導處主任一職就空了出來,你去當吧!”
“啊?”
聽到這,趙鎧峰心中巨震,然後是狂喜。
教導主任這個位置,不知道令學校裡多少老師惦記著,早在月初的時候,一些人都已經暗中走動關係了。
不過校長對於這個位置的人選一直敲不下來,嫌棄他們的信封不夠厚。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趙鎧峰老師很合適。
“校長,多謝你的厚愛了,我一定會多多努力,不辜負你的期望的。”
趙鎧峰忙不迭的鞠躬行禮。
校長擺擺手:“還是等我們先度過這一劫再說吧,等下你跟著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怎麼會呢校長!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隻要見到了張大海,一切都會逢凶化吉的。]
趙鎧峰安撫道。
可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襲來。
此刻,他們經過的是一處圓形的彎道,這條道路不窄,足有六米寬,往外是百米深的懸崖峭壁。
就在這時,矗立在山頂上一塊幾人合抱的大石頭,不知怎麼的,往坡下一傾,竟滾了下來。
行不到五十米,速度已然達到了百公裡時速,發出了震天的巨響。
所過之處,那些鬆樹攔腰衝斷,絲毫起不到減速的作用。
順著巨響聲,兩人往嶺上看去。
當看到那飛一般滾下來的石頭時,魂都快嚇沒了,瞬間膽戰心驚。
萬分驚恐中,校長猛踩油門,可好巧不巧的是,兩個後車輪陷入了一個坑中。
哪怕他把油門踩到底了,車胎冒起白煙了,都於事無補。
轟聾!
大石頭如期而至,狠狠的撞在車尾上,小車甩了幾圈,有一半車身都懸空在了道路外麵。
仿佛一陣風吹來,連人跟車,都能掉進百米深的穀底。
好在兩人及時爬出了車子,才躲過了生死大劫。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被嚇得癱軟在地,麵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