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二大爺家裡不可能請戲子來唱戲,一定是匣子裡的節目。
可這邊正著急上火呢,他那邊又是酒又是戲的,實在叫傻柱怒火中燒。
“你等著,今天的事兒忙完的,看我不……”
傻柱咬著牙,指著二大爺家咬牙切齒地低聲罵了一句。
“看你什麼?”
李學武用大手捏住了傻柱的肩膀問道:“我剛才跟你說的話白說了是不是?”
“你看看他們家……”
“我是聾子?還是瞎子?”
李學武反問道:“還是你覺得我是傻子?”
傻柱囁嚅著嘴唇沒再出聲,李學武也鬆開了捏著他的手。
“以後把這渾脾氣收一收,沒誰會怕你”
李學武手插在褲兜裡勸說道:“你耍來耍去的,人家隻當你是臭狗屎呢,懶得沾惹你,怕惹得一身臟,人家不搭理你不見得是好事兒”。
傻柱被李學武的話說的滿臉通紅,一時心裡的怨氣竟不知道怎麼沒了。
李學武也是沒給他留麵子,兩人在這兒說話又沒有外人,所以該說的便點點他。
“你現在是活的自在了,你妹妹呢?”
李學武看著傻柱說道:“你不想找對象,你也不想你妹妹找對象啊?再說了,你就一輩子光棍兒著?不想想自己的孩子?不至於吧!”
傻柱訕訕地低下頭,道:“是,我這脾氣急”。
“遇著事兒多想想”
李學武拍了拍傻柱的胳膊,道:“咱們哥們兒總不能幫你一輩子,個人的事情還是要處理好的”。
兩人說著話便見秦淮茹和雨水走了進來。
“收拾好了?”
“嗯”
秦淮茹應聲道:“給找了一床被子,洗臉盆和毛巾啥的”。
雨水則是看了看自己哥哥的臉色,這會兒看著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李學武看了一眼屋裡說道:“等一會兒,等一會兒讓彪子開車送你們去”。
許是怕老伴兒出事兒,一大媽這邊稍稍穩定些便讓李順取了針,由著李雪她們扶著便站了起來。
外麵站著的秦淮茹和雨水忙進屋去扶了,卻是被一大媽讓開了。
“我自己走,沒事兒了”
嘴上說著沒事兒,李學武卻是瞧著一大媽也是在硬撐著。
揮手示意傻柱先走,去找老彪子開車去。
傻柱抬腿邁步先一步往前院兒趕去,留下秦淮茹她們陪著一大媽跟在後麵。
李學武沒有往出去送,站在院裡看著幾人離開後,這才把視線放在了三大爺身上。
這老先生最近有點兒“不正常”啊,又是去沈家葬禮的,又是關心一大爺的。
依著這位的性格,那可是將算計進行到底的主兒,這是因為腦袋裡那根血管“茅塞頓開”了?
“今天晚上那會兒我聽著話頭兒就不對”
閆富貴背著手走到李學武身邊,眼睛看著月亮門的方向說道:“加上老易真沒回來,就知道準得出亂子,嗬”。
李學武點點頭沒說話,現在事兒都出了,再說這個有啥用。
閆富貴倒是不覺得一個人說話有多尷尬,轉頭看了一眼屋裡,李順雖然救了人,卻是對一大爺的事兒“不聞不問”的,顯然是得了某些消息了。
這讓他不由得又轉頭看向了李學武,問道:“咱們廠保衛處不管嗎?”
“還不確定”
李學武搖了搖頭,道:“人在外麵出的事兒,具體的調查結果還是要看上麵的意思,貿然插手,事情要更複雜”。
“我看啊,多半不對勁”
閆富貴扁扁嘴,道:“要是依著我想,老易哪裡會為了一根什麼焊條臟了自己的清白,以前撿著包裡帶現金和外幣的都交公了,這事兒不大對頭”。
李學武哪裡會接這個話茬兒,即使在家門口,即使就他們兩個人,他也是不想說這些沒有調查根據的話。
保衛處的保衛說都有可能造成負麵影響,更何況是他了。
看著李學武諱莫如深的模樣,閆富貴也覺得沒意思,歎了一口氣便往前麵去了。
見著他走了,李順這才走了出來。
“去吧,休息去吧”
李順對著兒子叮囑道:“有時候不幫忙就是幫忙,他們知道的”。
“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對著父親說道:“這事兒隻能按照流程走,您也彆擔心了,早點兒休息吧”。
“知道了,去吧”
李順揚了揚手,示意兒子趕緊去休息。
李學武點點頭便往前頭去了。
李順看著兒子進了月亮門,轉頭看了看對麵兒的“歌舞升平”,轉身回了屋。
“他爸,這一大爺多本分個人,咋……?唉~”
劉茵人多的時候沒敢說話,這會兒卻是跟李順叨咕了一句。
李順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麼。
這個時候,即使都覺得一大爺是冤枉的,那也得等公家給個答複。
“彆操心這個了”
李順擺擺手,說道:“老易是八級工,身份不一般呢,誤會居多”。
“但願吧”
劉茵看了看哄著李姝睡覺的老太太,問道:“一大媽不在家,院裡的聾老太太還沒個飯轍呢,要不咱們給她帶出一口來?”
“得這樣”
老太太點點頭讚同道:“眼瞅著她這幾天身子骨不爽利,再餓著,那成啥了,帶,帶出來”。
“那行”
劉茵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對著老太太說道:“趕著這會兒還早,我去看看她”。
“去吧”
老太太揚了揚手,道:“跟她不用說那麼多,倒添亂了”。
“知道了”
劉茵答應了一聲,囑咐李雪鋪被子安頓家裡人睡覺,她則是換了拖鞋出了門。
——
李學武跟家裡說的是去倒座房睡,可在心裡已經找好睡覺的地方了。
剛進中院兒,便見著迪麗雅和西琳說著話地往這邊走。
“收拾完了?”
“是,你這是去哪兒?”
西琳見李學武要往出走,便問了一句。
李學武揚揚手,道:“去單位,查崗”。
“這麼晚?”
西琳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月亮,道:“要是走去得一個小時吧?”
“用不了,不是軋鋼廠”
李學武笑了笑,指了治安大隊的方向解釋道:“新成立的單位,帕孜勒以後就在那邊上班”。
“哦哦”
迪麗雅對李學武有些靦腆,不怎麼說話,西琳倒是習慣了。
“用幫你準備行李嗎?”
“不用”
李學武點了點手表,道:“那邊都是現成的,早準備的”。
說著話示意了一下前麵,道:“我得趕著時間去,先走了啊”。
“好”
西琳看了看李學武,對著他的背影應了一聲。
雨水跟著他哥陪著一大媽去醫院了,所以於麗這會兒從倒座房出來正要往回走,卻是瞧見李學武推著車子要往出走。
“你這是乾啥去?”
於麗看了看李學武手上的車子,這還是他以前上班騎的那台呢,一打有了專車,這台車子也就誰逮著誰騎了。
不過能騎的也就是倒座房和李家人,彆人哪裡摸的著。
“沒地兒住了,找宿兒去”
見李學武說的直白,於麗癟嘴笑了笑,道:“說的那麼可憐,倒座房還睡不下你了啊?”
“你以為呢!”
李學武笑著推了車子往出走,邊走邊說道:“我們家老三去了,加上葛林和帕孜勒,我可不去擠去”。
於麗跟著送了李學武出門,這會兒門房正有幾個小夥子抽煙聊天呢,見著李學武出門都站起來打了招呼。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他們玩兒自己的,隨後拎著自行車過了門檻子。
“明早回來吃嗎?”
在外麵,於麗可不敢跟李學武“動手動腳”的,隻是擔心地問了一句。
“不一定”
李學武拍了拍鞍座,也不知道大晚上的能看見什麼灰。
“不用帶我的飯,治安大隊那邊出早操,我在那邊吃一口也行”
說著話人已經跨上了車子,扭臉兒對著於麗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進院兒。
於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兒上還是刹住了車,隻是點點頭,看著李學武的車子出了胡同。
彆聽李學武說要去治安大隊,可她知道,準是去找那個誰去了。
一打李學武上個月培訓回來,加上家裡人的盯著,她一直把李學武拉在院兒裡的。
可這壞人就是屬風箏的,拉的越緊飛的越厲害,隻能看著,望著。
她這兒正望著呢,從廁所那邊過來一個人,手裡還掐著手電。
於麗轉頭看了看,卻是自己的“接班人”。
葛淑琴聽見李學武和這個於麗的對話了,一直躲在廁所沒出來,聽見車軲轆聲遠去了,還以為於麗也回去了呢。
等一出來,卻是瞧見於麗還站在門口呢,心裡嚇了一跳,麵兒上卻是淡定地往回走。
兩人一直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打過招呼,即使都在一個院裡住著。
這會兒葛淑琴掐著手電往回走,視線難免地跟於麗對上了。
她倒是想從於麗的眼中看出點兒什麼,可這個娘們兒卻是一副理都不理自己的模樣。
於麗哪裡會搭理她,不說閆解成那邊的關係,就是最近這幾天傳出來的風言風語,她都不稀得看這個葛淑琴一眼。
今天在廚房準備晚飯的時候就聽見東屋那些小子們嘀嘀咕咕說著葛淑琴的事兒。
一堆男人,說一個女人,能有啥好事兒。
不過都是年輕小夥子,於麗哪裡會管他們的事兒,說多了還以為自己是個多事兒的長舌婦呢。
葛淑琴這會兒看了看於麗,見她不瞅自己,撇撇嘴錯過身子進了門洞子。
隨之而來的便是門房裡一陣的熱鬨聲音。
許是知道公公不敢管自己,葛淑琴倒也是稍稍放鬆了自己的褲……的社交範圍。
就像於麗聽到的,都是年輕小夥子,見著一個開放的,會聊天的好嫂子,那還不是啥花花逗啥啊。
這個時候就這樣,有的地方小叔子是可以和嫂子開玩笑的,但是大伯哥是不能跟弟妹開玩笑的。
這些小年輕也不知怎麼就跟閆解成關係這麼好了起來,一個個的都管葛淑琴叫起了嫂子。
閆解成真可謂是人在家中坐,弟弟成群來~
葛淑琴也是微笑著應著,一閃而過的身姿卻是把門房裡那些小夥子的心都勾走了。
畢竟人家是專業的,要是說乾活兒啥的,葛淑琴一定比不上於麗。
因為於麗是長姐,帶完妹妹帶弟弟,早早地就當起家了。
可要說吸引男人的注意力,那葛淑琴能甩於麗十條街還得零一個赤道周長。
於麗就會個普通女人的伺候,可葛淑琴卻是從頭發絲兒開始,媚眼往下一直到腳趾頭都把專業活兒鑽研的透透兒的。
看著擰著身子閃過門洞的葛淑琴,於麗撇撇嘴,抹噠了一眼,滿臉的嫌棄。
再轉身看了胡同口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拆開的院牆。
那邊正是建東院兒打開的豁口,用來運送砂石材料啥的。
按照李學武的意思,是想在那邊開門的,可卻是被李順和大姥給否了。
不為彆的,安全這一項還是統一走大門合適一些。
以後東院兒的房子建成後,從大門進來,走右手邊就可以直接去東院了。
於麗對這所房子一直持聽李學武的態度,因為蓋房子的錢都是李學武給她的。
現在李學武不說這錢怎麼著,她也不說還錢的事兒了。
家都沒了,還還什麼錢,這錢還是欠著的好。
最好欠一輩子。
——
“呦呦呦,這是誰啊?”
李學武一進海子彆院,卻是聽見了這聲調侃。
“采花大盜!嗬嗬~”
李學武將車子支在了窗戶底下,隨後轉身去鎖了大門。
等轉身要往回走,卻是被婁姐從後麵抱住了。
“你個缺德的~”
李學武笑著一抄手,轉身將婁姐抱了起來,邊往院裡走邊說道:“你這叫自投羅網了啊!”
“去你的!”
李學武能來,婁姐自然開心,這壞人最近在忙什麼她也知道,所以沒舍得多罵他。
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互相理解成了兩人的默契。
最初的衝動已經慢慢的淡化了,現在更多的是仰望和支持。
李學武支持她學習,支持她獨立,支持她的生活。
而婁姐則是仰望著李學武,在錢賬上幫助李學武,尤其是李學武托付給她的這份信任。
“怎麼還沒動靜”
一番“折騰”過後,李學武自然把婁姐的體力耗儘了,這會兒正貼在婁姐的肚子上聽聲音呢。
“去你的!”
婁姐嫌癢,伸手推開了李學武的腦袋,笑罵道:“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指著地裡自己出苗啊!”
“嘿,要是那樣倒好了”
說著話還用手摸了摸細膩的小肚子,嘴裡笑鬨道:“快點兒有了吧,再沒有可真就是我的問題了”。
“去去去~”
婁姐打開了李學武的大手,拉著被子給兩人蓋上,嘴裡問道:“聞三兒又走了?”
“嗯”
李學武翻過身躺在了枕頭上,嘴裡回道:“還是鋼城的事兒”。
“還來?”
婁姐驚訝地看著李學武問道:“不會還是坑那個姓於的吧?”
“嗬嗬”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倒不是不願意跟婁姐說鋼城的計劃,而是看著婁姐的眼神有點兒……
“你就逮著一隻羊薅羊毛啊!”
婁姐一見李學武的表情就知道這次坑的還是那個於敏。
“主要是就這一隻羊最跳”
李學武一副不怨我的表情說道:“是他先動手的,不然我能這麼不講究?”
婁姐看著李學武的樣子怎麼都是不相信的。
“上次你是不是故意留扣兒了?”
“哪有”
李學武嘴硬道:“我哪有那麼多心眼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我就是信了你這張嘴,這輩子都栽了”
婁姐捶了李學武一下,嗔道:“說,這次你又打算怎麼忽悠那個人”。
“我可沒有”
李學武笑著躲開了婁姐的小拳拳,嘴裡逗笑道:“我連支鋼筆都沒給他,怎麼忽悠”。
“去你的,不說拉倒”
婁姐伸腳踹了李學武一下,隨後又側身趟了下去,嘴裡嘀咕道:“你不說我還不聽了呢!”
“你不聽那我還說啥~”
李學武逗笑道:“不說了,睡覺!”
“我掐死你!”
婁姐徹底被李學武惹毛了,一個翻身就把李學武騎住了,掄起拳頭這頓捶。
“你招不招!”
婁姐邊捶著,嘴裡還邊追問著,李學武越是不說她心裡越想知道。
欲擒故縱那招兒不好使,現在也懶得用計了,直接大刑伺候。
“嗬嗬嗬~”
李學武被婁姐逗的直笑,一點兒嚴刑逼供的氣氛都沒有。
“這玩意兒就是秘訣,說出來就不好使了,得保密”
“滾!”
見李學武不僅不招供,竟然還敢反抗,一巴掌扇開了李學武伸過來的罪惡之手。
可她這小體格子哪裡鬥得過李學武,一個鷂子翻身,再加一個飛鷹捕食,立馬開始戰鬥。
婁姐倒是想來個兔子蹬鷹的,可怎奈實力不允許,隻能舉手投降了。
清晨。
李學武是最喜歡睡懶覺的,也是最睡不著懶覺的,所以早上都是彆人叫了才醒。
在家是於麗叫,在婁姐這兒當然是婁姐叫。
“你起不起呀!”
婁姐剛才已經進屋來叫一遍了,可這人翻個身又睡著了。
“眼瞅著到點兒了啊,遲到了你可彆怨我!”
“起起起~”
李學武打著哈欠抱怨道:“我什麼時候能退休啊,一想到還有四十五年才能退休,我就渾身無力~”
“快點兒的吧”
婁姐伸手打了李學武一巴掌,在背部留下個巴掌印兒。
“嘶~”
李學武被婁姐打的一激靈,倒不是這巴掌有多疼,是婁姐手涼。
“精神了!”
李學武挪著身子下了炕,嘴裡不住地說道:“下次我要起的比你早,我也這麼對你”。
看著跟小孩子鬥氣似的李學武,婁姐笑道:“這輩子你是彆指著了,但凡能早起,你也不至於長這麼多心眼子”。
“哎,想知道是吧,就不告訴你~”
李學武知道婁姐還惦記著自己的計劃呢,逗笑著換了衣服。
婁姐則是氣笑著伸手去涼他,兩人嘻嘻哈哈的,很是珍惜早上這點兒時間。
等伺候著李學武吃了飯,收拾好了衣服,這才把他送出了門。
看著李學武騎著自行車遠去,婁姐嘴角微微翹著回了院兒。
當得知李學武要在這邊連著住幾天勤耕地的消息,她欣喜的都要哭了,自己等這個挨千刀的就像牛郎等織女一般,太折磨人了。
三月份的早上還是有點兒露水的,李學武騎著車子出來的時候大梁上還有露珠。
等沿著海子邊騎了一陣後,這才覺得暖和過來。
這會兒太陽已經從地平線裡鑽出來了,曬在李學武的臉色紅彤彤的,像是擦了煙粉。
海子邊有些早上來釣魚的,正蹲在石頭上盯著水裡的浮漂。
李學武騎的慢,見著有釣上來的便停在邊上商量著買了。
幾次下來,自行車把上便垂掛著一兜一紮長的小雜魚了。
“呦,李處長,這麼早啊!”
“哎,您早,這是出去啊~”
這位街坊見李學武應了,便笑著指了指外麵說道:“早班兒,得早走一會兒”。
“得嘞,您忙”
李學武推著車子進了胡同,笑著跟早上出來的鄰居應著招呼。
單位裡怕李學武的人多,這胡同裡卻都是客氣著笑臉的。
倒不是這些人不怕李學武的身份,而是怕也不能表現的怕,是自己看著長起來的,還能漏了怯?
李學武也是一直很給街坊們麵子,隻要正經打招呼,那就是一定是客氣著回了。
他客氣,這打招呼的人就多。
等他進了大院兒,這收到的招呼都比他買的那些魚多了。
“這啥呀?”
於麗從廚房便見著李學武進了屏門,出來一看李學武遞過來的兜子,卻是一兜子雜魚。
“回來時在路邊見著有釣魚的便買了些”
“買這玩意兒乾啥?”
於麗抖了抖兜子裡的魚,沒大的,都是這一般大小,倒是均勻。
“燉點湯,給一大爺送去”
李學武跟於麗交代了一句便往西院存車子去了。
在東屋的傻柱打著哈欠走出來,顯然也是聽見李學武的話了,從於麗手裡接過雜魚,道:“你吃飯吧,我來收拾”。
“得了,你還得上班呢”
於麗讓了一下,說道:“反正我在家沒啥事兒,晚吃一會兒沒啥”。
說著話拎著魚去了廚房找了盆子打了水,把魚倒在盆子裡,拿著剪子蹲下身子就去收拾。
“我收拾出來,你走前幫我燉上,我看著火兒,好了我就送過去”
“那成”
傻柱點頭應了,轉回身繼續去東屋吃飯去了。
昨晚回來的有點兒晚,到家都快一點了,秦淮茹留下了,傻柱帶著妹妹跟著老彪子回來的。
秦淮茹也不是盯一天,今早直接從醫院上班去了。
一大爺已經被轉回了軋鋼廠醫院,不過還沒有醒,醫生也不知道啥時候醒,或者說能不能醒。
一大媽在那邊照顧著,秦淮茹和傻柱離得近也方便照顧。
大家都有工作,即使再幫忙,總也不能耽擱了工作。
傻柱幾口吃得了飯,對著妹妹交代甭擔心這邊,趕緊上班去。
雨水點點頭,算是聽了哥哥的話。
昨晚她也見著一大爺了,脖子上明顯有縊吊痕跡,臉色很白,不大好。
見著李學武進屋,雨水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繼續吃了起來。
“我今天還用去問嗎?”
傻柱凝著臉,走到廚房門口的走廊上問了李學武一句。
“去,還得去”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沒人催顯得事兒不大,你催著問,這事兒就不能掩蓋著處理”。
“知道了”
傻柱點點頭,明顯的精神頭不足的樣子。
李學武也沒在意,看了裡屋一眼,對著帕孜勒交代道:“上午九點,你去街道所等我啊”。
“哎,知道了”
帕孜勒應了一聲,知道李學武要給他催辦手續的事兒。
跟帕孜勒說完,李學武又對著老彪子和二爺交代道:“三舅不在家,您和彪子把家當起來,有事兒可以去找我”。
“忙你的去吧”
老彪子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們能有啥事兒,能做的我都做了”。
說著話走過來問道:“如果那個大春兒把賬本帶過來怎麼處理?”
“送到彆院去”
李學武拉著老彪子站在了外院兒,交代道:“大春兒回來好好招待一頓再送走,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嘿嘿,知道”
老彪子壞笑著問道:“要不要我帶他去……”
“嗬嗬,少扯犢子”
李學武捏了捏老彪子的肩膀,道:“最近環境不好,少出去惹麻煩,出了事兒可不好辦”。
“知道~”
老彪子湊到李學武跟前兒說道:“前兩天在國棟奶奶出殯時那個丁師傅,昨天見著我還問你在沒在家呢”。
“就說我在單位值班呢”
李學武想了想,擺擺手說道:“算了,再見著你問起這個事兒,你就讓他去單位找我”。
本來李學武是想著不管他的事兒的,因為這個時候都夾著尾巴做人呢,誰願意沾染他那種人。
可想到接下來的計劃,卻是能結一份善緣總比落個見死不救的名聲好,畢竟緣分一場。
跟老彪子說完,沙器之便進了院兒。
於麗早上去後院兒給李學武拿過來的文件包,這會兒沙器之接了,跟著李學武便出了大院兒。
處級乾部,還住在大院兒裡的雖然還有,但像是李學武這麼年輕的少見了。
畢竟這個時候大家都喜歡住樓房,誰願意住這種大雜院兒啊。
軋鋼廠裡也有乾部樓,就是東直門外那邊的居住區,分給軋鋼廠領導的就好幾處。
上次去抓扈正權的地方就在那邊附近。
李學武要說去跟後勤老張要房子,他準不敢不給,可憑白得罪人不值當的。
再一個,他現在好幾處房子,沒必要跟那些廠領導擠樓去。
住著反倒不方便不說,還容易出事兒。
這大院兒比樓房差在哪兒呢。
一個是生活不方便,用水、用電、上廁所,可後院的房子啥都準備了,根本不存在這麼一說兒。
至於二一個的隱私問題,這大院兒住著確實沒啥個人隱私,恨不得大夏天的都有調皮搗蛋的去聽小兩口兒的牆根兒的。
就算不去牆根聽,後半夜坐在院兒裡也聽得見。
不過李學武現在還沒結婚,也沒到夏天,這會兒倒是沒那個煩惱。
等到了夏天,他也結婚了,到時候就搬去海運倉彆墅去了,更沒這個煩惱了。
要不怎麼說手裡沒幾套房產都不敢挺直腰板兒呢。
這要是突然來個好姐姐,往哪兒安排啊。
“呦,您昨兒個在這兒住的?”
李學武一進辦公室便瞧見在他對門辦公的王小琴籠著頭發從辦公室裡出來。
“昨兒搞學習材料來著”
王小琴借著門口的洗臉盆洗了臉,邊忙活著邊跟李學武說道:“昨天下午我回局裡正治處開了個會,把近期要學習的文件攏了一下”。
“不少吧”
李學武由著沙器之給開了門,又脫了外麵的外套。
“可不是~”
王小琴抻了自己的毛巾邊擦著臉邊說道:“我們三個人忙活到後半夜,強弄出來”。
“彆太辛苦,一步一步來”
李學武勸了一句便進了辦公室,王小琴將手裡的毛巾交給了自己的秘書隨後也跟著進了李學武的辦公室。
“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王小琴提醒李學武道:“你跟領導做的保證期限可到了,小心高局和鄭局搞突擊檢查”。
“咱們這一堆兒一塊兒的都在這兒擺著呢,還怕查?”
李學武笑了笑,主動沏了兩杯茶,端著給王小琴遞了一杯過去。
“形成規模,形成習慣,按照咱們定下來的節奏走,我相信不出一個月,治安大隊就能成型”
“我也是這麼想的”
王小琴看著李學武說道:“不過培訓的事情可以進行了,你是不是得去華清和訓練部走一趟?”
“嗯,是得去一趟”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不隻是這邊,紅星訓練場也得上這個項目了”。
說著話轉過頭看著王小琴問道:“你說我張羅著成立個俱樂部怎麼樣?”
“啥?”
王小琴端著茶杯愣了一下,無奈地笑道:“你又要折騰啥?”
“嗬嗬嗬”
李學武笑了笑,解釋道:“在培訓的時候我就想了,咱們這些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在見識了其他部門的精英後更覺得自己的能力有限,水平一般了”。
“你不是已經建了一個訓練場了嘛?”
王小琴接了秘書帶過來的早飯,放在了茶幾上,看著李學武問道:“怎麼還要弄什麼俱樂部?”
“性質和用途不一樣”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道:“弄個俱樂部,可以小範圍地把各單位、各部門的精英邀請過來一起討論、實踐,還可以休閒娛樂,算是一個聯係的渠道”。
“你想的倒挺美”
王小琴憋憋嘴,給李學武潑冷水地說道:“俱樂部以什麼名義辦啊?掛在哪個單位啊?都邀請誰啊?主題思想是什麼呀,場地呢?總不能放在咱們院兒吧~”
“這不是個想法嘛”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知道王小琴說的這些困難,解釋道:“如果有了俱樂部,再組織訓練或者拓展關係就不用像現在這麼麻煩了”。
王小琴當然知道李學武所說的這個俱樂部的好處,其實每個單位都有俱樂部,大大小小的,隻是規模不同罷了。
像是李學武說的這種,帶有目的性的聯合,帶有專業性質的這種,還帶聯誼娛樂的,那就是相當頂級的了,至少她現在還沒接觸。
“我不反對你的這個想法,隻是有些困難咱們得麵對啊”
“當然”
李學武點點頭,道:“同誌嘛,誌同道合者俱同樂,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那我出力吧”
王小琴笑著說道:“看你這想法,規模小不了,錢我是出不起了”。
“哈哈哈哈~”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你剛才也提到了,訓練場就是我設計的一個大的俱樂部,不過服務種類比較單一,隻有訓練而已”。
“而現在我想的俱樂部服務種類更多,更齊全,更具有適應性,在人數上麵就不像訓練場那樣,場地也用不到那麼大”
聽著李學武的解釋,王小琴笑著說道:“有點兒像“太太家的客廳”,嗬嗬”。
“不帶這麼罵人的”
李學武也是輕笑道:“警查搞的俱樂部當然是要談業務,談發展,談思路,當然了”。
說著話看了看王小琴道:“也可以喝茶聊天談理想,談文學嘛”。
“要不我怎麼說你目標遠大呢”
王小琴端著茶杯感慨地說道:“都說這個世界上應該男女平等,可這女人的眼光就是不如你們男人遠大,天生具有局限性”。
“你這就是妄自菲薄了”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道:“我這想法可第一個跟您提的,就是想請您牽頭兒來辦這個事兒呢”。
“那感情好,我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占著便宜了,哈哈”
王小琴自然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算是應了這個差事。
“哈哈哈”
李學武擺擺手,道:“德高望重,實至名歸”。
兩人坐在辦公室裡談的好像是工作,又好像是私事。
可仔細聽了,又跟私事沒有關係。
沙器之站在裡屋的辦公桌旁收拾著,耳朵卻全是領導們談話的內容。
什麼叫耳濡目染啊,為什麼有很多領導的秘書能堪大用啊,就是這麼來的。
他們在跟隨領導的日子裡,不斷地學習著,不斷地思考著,等有一天他們任事之時,將會有屬於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思路。
學識重要,實踐更重要。
——
鋼城。
“你特麼還敢露麵兒?”
於敏眼睛裡都要冒火了,死死地盯著坐在閱覽室裡的滿德傑。
“我現在說啥你都不信,倒不如你自己往外麵看看”
聞三兒很是淡定地捧著一本《資治通鑒》胡亂翻著,任憑站在身邊的於敏對著自己噴口水。
於敏瞪了瞪眼珠子,嘴裡罵道:“我特麼再信你我是你生的,今天你甭想離開了,我特麼燉了你!”
“隨便,反正早晚都是個死”
聞三兒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道:“燉的時候記得少放酸菜,我身上沒有肥肉,酸菜多了不好吃”。
“去你嗎的!”
於敏抬手就給了聞三兒一嘴巴,怒道:“我特麼被你們騙慘了,還敢跟我扯幾把閒蛋!”
說著話就要叫人動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我今天要把你的肚子刨開,看看你到底有幾個膽子!”
這麼嚷嚷著,一轉身,卻是瞧見門口廣場旁邊停著一台吉普車,另有幾個腿跨在自行車上的青年叼著煙,眼神似有似無地看著這邊。
這鋼城的俱樂部白天是閱覽室,晚上才是歌舞廳呢。
這大白天哪裡會有這麼些小年輕的圍著這邊轉,關鍵是這些小年輕還特麼都剔著小平頭兒。
“草!”
於敏眼神一凝,轉過頭盯著滿德傑罵道:“你帶條子來的!”
“是你帶的~”
聞三兒端著手裡的書,眼神滿是怨憤地看著於敏,道:“沒有你我能招惹他們?”
“我草你嗎!”
於敏被滿德傑弄的眼珠子都紅了,沒見過這麼不是人的,他自己帶來的條子還倒打一耙。
伸手就抓住了滿德傑的脖領子,拉起來就要打。
“你彆打我,你殺我”
隻見滿德傑眼神了無生機地說道:“你殺了我,我倒是解脫了,求你了”。
於敏看著滿德傑的表情不像是拉橫兒的,倒像是真想求死,就連剛才自己扇的那一巴掌都沒反應。
聞三兒見於敏隻是瞪著眼睛盯著自己,便說道:“你說這裡是地獄,在我看來就是天堂,他們那兒才是地獄”。
“他們是誰?!”
於敏眯起了眼睛喊道:“說!”
“你還有臉問我?”
聞三兒一巴掌拍開抓著自己脖領子的於敏,罵道:“本來秘密的買賣,你特麼都傳京城去了,我還有跑!”
“啥!?”
於敏也是被聞三兒這麼一罵給整懵了,“誰特麼傳京城去了!”
“你!”
聞三兒指著於敏罵道:“你是不是給京城打電話查我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