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表情奇怪看向裴瑜，以及他麵前正在吃的餃子，就差問一句你怎麼還吃得下去。
裴瑜：“……”
！！！
這就尷尬了不是。
他這會兒也不是很吃的下去。
但裴瑜臉皮厚，“這有點熱，我等會兒再吃，不著急。”
顧四：“……”
“你高興就好。”
他也不是非要讓裴瑜回想起那些，不過，想起裴宴寧今晚肯定沒心思和裴瑜談心，他索性接過了這活兒，問：“你之前說黑市現在查的嚴，你怎麼打算的？”
裴瑜是跑長途的，這年頭物資流通很是困難，他們這一行是真的便利，外地挑揀著本地稀缺的往回帶，黑市跑一趟就賺的比工資還多。
他是真沒少往黑市跑。
裴瑜也麵色嚴肅了起來。
“事情有些不對勁。”他頓了一下，解釋：“這段時間一直都查的很嚴，黑市的地方也來回的換，進去前還有暗號，幾處入口也都有人守著，可這回我去的時候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是個習慣給自己找退路的人，察覺到事情不對，他便在第一時間退了回來。
哪曾想，外麵就有人埋伏。
裴瑜身手好，外麵又是黑燈瞎火的，追他沒那麼容易，但帶著的東西是累贅，他避開人打算將東西丟了或者往哪個犄角旮旯先塞一下，先直接翻牆跑的，哪曾想遇見了剛下火車找不到路的張雅。
他是有沒遇見張雅他都能跑掉，多了個張雅，他就多了包東西。
這才請人吃了頓飯。
他想起先前遇見的事兒還有些唏噓：“我跑得快，其他人就不一定有這運氣了，怕是得直接被抓了現行。”
以前都是小打小鬨的，這回這架勢就有點嚇人。
顧四皺眉：“你先消停一段看看吧！”
不是很清楚什麼情況，但風聲不對就先停停。
裴瑜嗯一聲：“我手上也沒多少糧食了，先停停也好，最近這糧食價格嚇人，我現在賺錢都覺得自己有點昧著良心。”
就和白撿的似的！
以前黑市也就三毛五毛一斤的糧食，現在好家夥一兩塊是便宜的，兩三塊也不算貴。
簡直了！
顧四：“……”
裴瑜有些感慨。
“我也沒多黑，但是價格大家都是那樣，我要是低了，反倒是礙了人家的眼了。”
而且現在能去黑市，買糧食的，就兩種人。
一種是特彆有錢的，想要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些。
一種是特彆困難的，急等著要救命糧呢！
前麵一種，你賣多貴他不在乎，他要的量還大，後麵那種，他要的隻是救命糧，大米細白麵他們買不起的，裴瑜也不賣粗糧，隻是偶爾遇到這種來回徘徊在黑市門口，來回張望想要進去卻知道自己沒錢的那種，他會把自己的乾糧遞過去，或者將隻剩下一個麻袋的底子遞過去。
就這樣，人家都給他嘭嘭嘭的磕頭。
裴瑜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鬨饑荒的人千千萬，他也幫不過來，“我走的地方多，廠裡麵這邊可以說像是天堂了。
沿路經過的村子。
樹皮、樹根、豬牛草都成了糧食，好些地方的隨處可見樹皮被剝的光溜溜的樹。
田坎上的草被挖得連根不剩。
還有穀草、穀糠、玉米嚷玉米秸稈那些，都能當糧食，用石子打碎了磨成粉煮成糊糊，還有吃觀音土的，吃下去拉不出，有人活活憋死，得浮腫病的更多。
黑市的糧食那就是天價，到處拿著金條金銀戒指甚至是翡翠玉器的，都換不來糧食。”
顧四點點頭。
這才剛開始呢！
他想起什麼：“你還有多少糧食要最近出出去的？”
裴瑜拿去倒買倒賣的，是和家裡麵留下的口糧是分開的，都是他從外麵帶回來的，最近想要進貨也挺難，真就全國各地鬨饑荒。
“六七百斤大概吧！
不多，一共也就二百斤的大米，一百多斤的白麵，還有三百多斤的玉米，最近隻往外出了，外麵糧食也不好買。”
想要買糧食那價格對裴瑜來說就不劃算，他和大哥他們偷摸的在山裡麵種了些，再過段日子怕是能收了。
顧四想了想，“不多，糧食你彆賣了，讓爸給你找個銷路。”
研究所的那幾個教授專家工程師，他們也缺糧。
他們這些人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去挖野菜的，這些個研究瘋子科學狂人，對於自己的吃穿那是根本不在意。可一個個靠著那點配給的糧食能夠乾什麼的？
裴瑜愣了一下，聽到是說給誰的時候，他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腦海中忽然間就想到了當時洪水時候，在辦公樓，那時候他們圍坐在一團討論著圖紙，手上拿著乾饅頭的場景。
想到那時候一個個的認真嚴謹，根本不見對生活困頓的愁苦，那股子已經忘記的慚愧和欽佩再次湧了出來。
裴瑜直接道：“我直接送給他們吧，我明兒個就給拉過來。”
對於那群人裴瑜還是很敬佩的。
顧四一言難儘：“人家一個月工資能夠你開半年的車，誰白要你東西做什麼。”
而且——
現在才建國多少年？
像是他們這個年紀，能有現在的學識大多數都是出國留學過的，既然是出國留學過的，那以前得是什麼樣子的家底自是不必說。
裴瑜那點人家也看不上。
裴瑜：“……”
紮心了啊！
裴宴寧和靈曦因著裴瑜回來，沒再說先前的事。
這會兒裴宴寧已經調整過來心情，但有點舍不得這個可能在最開始就差點失去的，他一向看的比自己還重的親閨女。
是以，便也一直就這樣叫靈曦靠著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
這會兒他聽見他們說起這事兒，裴宴寧點頭：“他們有錢。”
他想起什麼。
“你認識的，要是有糧食，這邊也吃得下，三千五千斤的不嫌多，十斤的也不嫌少。”
這災荒時間長著呢！
他手底下人數不少，分下來一人才多少斤。
實在不行找鄭秉，他也吃得下。
裴宴寧今晚的話好似格外多似的，說完糧食聊其他，直到靈曦真的靠著裴宴寧睡著，他才不得不讓人回臥室睡，就這還眼巴巴動不動就往靈曦的臥室瞧兩眼。
裴瑜目瞪口呆，戳了戳顧四。
“小叔這是怎麼了？”
“可能……想找人打架了。”
顧四語氣幽幽，看向裴宴寧，就差明白白說你給我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