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存在去哪邊就得罪誰不得罪誰。
顧家那閨女能把白給掛上,就證明顧家人肯定還是任由著她去鬨的。
想來也是,親媽剛沒親爹就續娶,心裡還不知道怎麼覺得虧欠呢!
靈曦在屋子裡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人,她探出個腦袋,瞧見他們穿的濕噠噠站在走廊上聊上了,一言難儘,喊人:“你們能不能換件衣服再說話?”
這溫度都已經到個位數了。
濕噠噠的很舒服嗎?
裴宴寧顧四裴瑜:“……”
幾人自知理虧,利索的去換了衣服,再出來時,靈曦已經將吃的給他們端上桌了。
至於傍晚要去吃席……
這個年代席麵上的飯菜真不一定比他們家吃的好。
再者說了,就按照這架勢,能不能吃上還兩說呢!
然而,叫所有人都挺意外的是,不管是對門的葬禮還是食堂的婚禮,都沒誰鬨什麼幺蛾子,一切都顯得很順利。
隻不過大家這口氣還是鬆了太早了。
夜半,雨依舊未停,嘩啦啦的雨幕黑沉沉的一片,然這雨聲中,偶爾伴著幾聲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的哭泣。
縈繞在廠子裡,陰森森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正睡的沉的靈曦一個激靈。
顧四將人往懷裡摟了摟,輕輕拍著她的背:“彆怕,沒事。”
他安撫完靈曦,又將精神力掃到裴宴寧的房間,看幾個孩子睡得正沉,神色稍鬆,又和同樣被這聲音吵醒的裴宴寧一起將精神力往外輻射。
此時,對門那閨女一身白,打著把縫了白布的傘,一路走一路哭,手上還拿了個大喇叭,那哭聲就是從喇叭裡傳出來的。
顧四嘴角微抽。
外麵積水挺深,她一路上踩著水……
為了哭聲不被壓製,還準備了道具。
這也是非常有毅力了。
翁婿倆看見這些,又默契的將精神力收了回去。
小孩子鬨就鬨吧!
他們不管。
顧四和裴宴寧倆人沒太大所謂,但裴瑜第二天一早頂著黑眼圈,就一副沒睡好神神鬼鬼的樣子,暗戳戳問裴宴寧:“小叔你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麼?”
家裡麵的廂房有一間是專門留作的客房,裴瑜昨晚就住的那裡。
他尋思著是不是他那屋距離對門近些,這才那什麼……
裴瑜其實不迷信。
可下午剛說什麼撞煞的,晚上就聽見那些,難免覺得毛毛的,瘮的慌。
裴宴寧:“……”
顧四聞言笑出聲:“是對門那姑娘鬨出來的。”
裴瑜:“……”
雨一直下,不過第三天。
外麵的積水已經漫過了膝蓋,而且並沒有退下去的跡象。
好些人家這會兒其實已經沒法兒住人了。
鄭秉轉移好一應的物資,開始組織員工轉移。大多數人往筒子樓職工宿舍去,還有一部分往辦公樓安排。
裴宴寧他們分到的小平房挨著小山坡,地勢高。
裴宴寧和顧四估算過,這個位置若是要隻下雨,屋子裡至多也就能淹到膝蓋。
但,他們這一排平房後麵不遠處卻有一條人工河。
誰都不知道這河能不能堅挺住。
萬一要是決堤了,那他們家這高度就不夠看了。
家裡麵又有小寶寶,儘管靈曦一向運氣好,他們也不可能拿這事兒去賭運氣。
是以,裴家也決定要轉移。
往裴宴寧的辦公室搬。
裴瑜看這雨看的心有餘悸:“要不是小叔把我叫回來,我還不知道得被困在哪兒。”
這麼大的雨根本沒辦法出門。
他要是運氣好也就罷了,要是運氣不好,困在哪兒,說不準連口吃的都難尋。
裴宴寧顧四裴瑜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先一人一個小心的護著小寶寶過去,而後顧四留在那邊看著寶寶,裴宴寧和裴瑜再回來。
裴瑜再將靈曦安全送過去,到了之後靈曦和裴瑜留下看孩子,顧四再回平房一趟幫著裴宴寧一起拿東西。
然而——
靈曦和裴瑜兩個人隻到了半路。
就看見,一個被水淹到了屁股的小孩子,忽然間一頭栽倒到了水裡,瞬間被水吞沒。
靈曦和裴瑜嚇了一跳,裴瑜喊了句抱穩,快步走過去,將昏倒在水裡麵的人單手拉了出來。
現在四周全都是水,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裴瑜根本不敢耽擱,一隻手護著靈曦,另一隻手拎著小孩子快步往辦公樓的方向走。
這時候,辦公樓這邊的人並不多。
更多的人其實願意轉移到筒子樓那邊相熟的人家去,吃穿住還算是近便。
靈曦下了地,拉開自己帶著的帽子,看著裴瑜拎著的小孩子愣了愣。
“這,不是機械廠的吧!”
已經快入冬了,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極其不和身的單衣,破破爛爛的,身量像是七八歲的樣子,瘦弱的可怕,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好些疤痕。
裴瑜點頭。
裴瑜將小孩子翻來覆去檢查了一下,主要確定這人身上有沒有攜帶什麼危險物品,同時回靈曦的話。
“應該不是。
人沒事,是餓暈的,可能是拾荒過來,給淹了的,就往廠子裡衝,想要活命。”
顧四看他們還撿了個小孩子回來,愣了愣。
但看著小孩全身濕透身上的穿著和狀態,也得出了和裴瑜差不多的結論。
顧四在他身上不知在什麼地方按了幾下那小孩子就醒了。
這小孩瞬間戒備起來,身體緊繃,眼珠卻向旁邊轉,似乎是在觀察什麼地方方便逃跑。
顧四一眼就瞧了出來。
不過他現在沒工夫和這小子耗著,瞧見裴瑜上廁所回來,就道:“我先回去跟爸一起收拾東西。
靈曦在換衣服等會兒就出來。”
他這麼交代了一句,又看了看三個小寶寶才套上雨衣就往外麵走。
小男孩也就是周恙,他這也才看見沙發上,並排放著三個嬰兒。
他麵色瞬間凝重。
誰家會有三個差不多大的嬰兒?
他怕不是到了人販子的地盤了!
而且,看守他的這人一看就是凶神惡煞人高馬大的!
裴瑜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筐子裡掏出一包糕點:“餓了吧,餓了你先吃著。”他又從水壺裡麵給他倒了一茶缸的水。
周恙:“……”
人販子的糖衣炮彈!
周恙確實是餓!
下了雨發了大水,他住的橋洞不能再住人,也沒處再討飯,他已經餓了兩天多了。
但,誰知道裡麵摻和沒摻和什麼東西。
他更怕被這人販子迷暈,再醒來誰知道會缺胳膊還是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