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簡安當年做的明明是好事,可現在……見到當年被他們施以援手的,他還得縮著。
這事兒吧,真就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因著白日顧四和靈曦一直在新院子裡收拾,院子裡稍微添置了些東西,顧四索性搬了張竹床暫時就住在了這邊。
然,沒曾想半夜的時候,忽然間聽見什麼動靜。
他警覺睜開眼,悄無聲息出了院子。
村子裡,一個穿著寬寬大大,身材不甚高大的身影出現,騎著自行車在村子裡轉悠了一圈兒,摸到了牛棚隔壁的石屋。
這石屋原本是趙家養牲口的長工住的,後來趙簡安從村子裡買了下來,自己安了個家。
那人在石屋門口停了下,輕手輕腳打開柵欄門,躡手躡腳的往院子裡去。
顧四正準備跟上去,卻忽然察覺到什麼,他默默轉身去到轉角處的巷子口,捂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貓在那兒的趙簡安的嘴,低低說了句:“是我。”
此時的趙簡安背著個大背簍,緊繃著身體,強忍著才沒叫自己鬆口氣時喘息聲太明顯。
顧四回頭瞧了眼,發現地上沒什麼樹葉石子兒的,泥巴土路濕潤走在上麵並不會發出聲音,這才示意趙簡安跟上,而他手中的石子兒則是直直彈射出去,直接擊昏了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人落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趙簡安見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狠狠鬆口氣。
顧四挑眉,“怎麼個情況?”
還有他這背簍……
顧四清楚他那屋子裡沒什麼值錢東西,他最寶貝的也就他那些個修理工具了,這全在他這背簍裡了。
趙簡安平複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晚上就心神不寧的,到了半夜的時候更是突然驚醒了,心臟就撲通撲通的,我尋思著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接活兒了,被人盯上還是怎麼著了,就將屋子裡不該存在的東西打包了,打算趁著黑的時候送去藏起來。
省的到時候人家來搜查一搜一個準。
哪知道我剛摸出門……”
就發現有人奔著他的石屋子去了呢!
後來,顧四就都知道了。
趙簡安爬起來,過去給人臉上蒙著的東西拽開,看見這人麵容那瞬,兩人麵麵相覷,都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人赫然便是下午已經離開的靳家小姑。
顧四掃到她鼓囊囊的口袋,讓趙簡安翻翻。
趙簡安:“……”
趙簡安翻了一下,從裡麵摸出一遝子大黑石,兩根金條,還有一張縣裡機械廠的錄取通知,隻名字那裡是空白的。
趙簡安手抖了一下。
他想到什麼,他又翻了翻,在靳家小姑的另外的衣兜裡,翻出了一個小瓶子,袖口還綁著一把匕首。
顧四他好心,蹲下來將小瓶子打開瞧了瞧,分辨出那是什麼東西,他看趙簡安的目光都帶上了同情:“是讓人神誌不清的藥。”
吃了會變傻子的那種。
趙簡安:“……”
!!!
這是打算拿錢封口不成就把他弄瘋掉。
還是用錢什麼的隻是幌子,實際上就是想要給他下藥。
總不能,她真就是來感謝他的,這藥隻是人家拿來防身的常用藥吧!
他深呼吸,默默將錢啊金條啊還有錄取通知書的,一起給她放回到兜裡,儘量給她恢複到原樣,這過程中,顧四清晰看見趙簡安的手一直在抖。
趙簡安學的是機械,全國最高學府的機械專業,他自打入學開始,就幻想著有一天能在這行業發光發熱。
然而,他的情況卻隻能叫他回村種地,他以為,他這輩子能安安穩穩放羊已經是萬分僥幸了。
可如今,機會就擺在自己麵前。
儘管這可能隻是白雪公主的紅蘋果,隻是來騙他吃下去的毒藥,趙簡安也想要賭一把,但這一把卻也不是直接和靳緣這小姑談判,還是在這種見不得人的時候。
他回頭看顧四,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四哥……我,你等會兒幫我喊一下人。”
顧四隱約知道趙簡安想要做什麼,他點頭。
趙簡安這才起身,他默默去了廊下搭的廚房,拎了廚房的油瓶灑到了柴火門窗廊柱上,一同撒的還有屋子裡沒來得及帶出來的機油柴油,以及一瓶子的酒。
顧四看他抖啊抖的,時不時還扶一把牆,腿軟的馬上要摔的樣子,說了句:“點吧,點完了你去屋子裡待著,我把你鎖裡麵。”
趙簡安:“……”
伱可悠著點兒啊!
他可不是真想死。
忽然就腿不軟,手不抖了呢!
趙簡安一把火,把他住了近十年的石屋給燒了,火燒起來的時候,簡陋搭建的柴火棚子倒塌,上麵淩亂的碎瓦以及幾根小腿粗的柱子嘩啦啦不小心砸在了靳家小姑身上。
被顧四擊中昏睡穴的靳家小姑醒來,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寧靜的村子,忽然像是被開啟什麼開關,瞬間熱鬨起來,一聲聲犬吠,時不時夾雜著幾聲快救火的叫喊。
村民們聽見動靜,慌忙過來查看,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看見趙簡安的屋子還被在外麵鎖住了,麵色大變,連忙砸門。
壓在柴火棚子下的靳家小姑,被煙熏到不住嗆咳。
村民們聽見動靜,將人扒拉出來,看清這人長相那瞬,瞬間嘩然。
“這不是那誰……”
“這大乾部走了又回來乾啥?還穿成這樣?”
“是啊是啊,這院子咋著火了?”
剛醒來,還沒弄清楚情況的靳家小姑被生生氣暈了過去。
趙簡安被救出來的時候,燒傷了一隻胳膊,靳家小姑看著狼狽,但除了嗆了幾口煙卻沒半點兒其他,村民們越發覺得事情有古怪。
靳家小姑知道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但,她並沒有懷疑趙簡安。
她下午就把趙簡安的情況調查了個底兒朝天,這人自打家庭出了變故,他在村子裡活的跟透明人似的。
再者說了,趙簡安還被鎖在屋子裡,還被燒傷了,要不是村民出現的及時,他怕是要被燒死。
靳家小姑想了半天,不知道算計她的人到底是誰。
她現在心裡麵還有些恐慌,她這一趟可誰都沒告訴,對方怎麼知道的,還這麼準確的就把她給堵住了,想到有這麼一個人時時刻刻盯著她,靳家小姑頭皮發麻,再不敢有什麼不好的動作。
她當著村民們的麵,掏出帶著的錢和那張機械廠的錄取通知。
“昨兒白天走的匆忙,我平常也忙,這才晚上過來,我其實是來感謝趙簡安同誌對我家靳緣的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