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戰老爺子既然選擇了坦誠相告,也就沒打算遮遮掩掩。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遮遮掩掩,接下來的事情還怎麼談?
說不定還會讓白雨淙想歪。
戰老爺子隻能歎了口氣,繼續自曝家醜。
“據我後來調查,當年墨辰的母親季妍容,是在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嫁進了戰家,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就是我的親生兒子。”
“可惜當年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自然也沒懷疑過墨辰的身份。後來季妍容和戰鈞遠這個冒牌貨一起死於一場火災,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多年過去,已經查不到讓季妍容有孕的人是誰,我也無從得知我的親生兒子到底在哪裡。幸好,陰差陽錯之下,我戰家總算是後繼有人。”
聽到這裡,白雨淙總算是理清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戰老爺子的親生兒子被顧敬東掉了包,在戰家長大的那個戰鈞遠是個冒牌貨。
但陰差陽錯之下,戰老爺子的親兒子,又和戰家的兒媳季妍容有過一段私情,極其巧合地給留下了戰家真正的血脈。
這可真是……離奇到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拍的程度。
不過白雨淙身為白家家主,一輩子見過的大風大浪也不少。
他內心驚濤駭浪,表麵依舊鎮定,很快就消化了這樁複雜的陳年舊事,把心思重新放回到眼前的難題上來。
戰老爺子不惜自曝家醜,說這麼多,無非是希望他能同意放人。
可是……
白雨淙權衡再三,還是拋開個人立場,懇切地提醒戰老爺子。
“戰伯父,您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可我總覺得,顧敬東這個人,沒這麼簡單。”
白雨淙回想了一下整件事,有點懷疑顧敬東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是在偽裝。
“從表麵上看,顧敬東現在是拖著一口氣在等死,就算放了他,他也活不久。但顧敬東能苦心籌謀五十多年,將戰家和白家都玩弄在掌心裡,差點悄無聲息侵吞兩大家族,足以說明他是個千年的老狐狸。”
“這樣的人,哪怕隻剩下一口氣,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範。我懷疑,他所謂的知道您親生兒子的下落,隻是為了脫身在撒謊而已。萬一我們放了他,他卻隨意告訴我們一個假地址,到時候豈不是又被他擺了一道?”
“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我知道你的顧慮,我都知道。”
戰老爺子點點頭,並不否定白雨淙的顧慮。
但他隨即又悲愴地苦笑出聲:“可是,我沒有彆的選擇了。”
“我到了這把年紀,有親生的孫子,還有親生的五個重孫重孫女,按道理我應該知足,不應該再心存奢望。可同為父親,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實在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點希望。”
“哪怕這個希望隻有一點點,哪怕這個希望是假的,我都不能放過——有生之年,我隻要能再見那個可憐的孩子一麵,就算立刻去死,我也瞑目了!”
戰老爺子滿目滄桑,聲音悲涼。
一句“同為父親”,也是真的戳中了白雨淙的心臟,讓他內心一顫。
易地而處,他這邊,是澤宇找到了。
如果澤宇沒找到,他也會和戰老爺子一樣,哪怕希望很渺茫,也想放手一搏。
畢竟父愛當頭,就算是聖人,也沒什麼理智可言。
再者,顧敬東本來就是戰家抓到的,他們能和澤宇順利確認身份,也是欠了戰家一份大人情的。
沉默良久之後,白雨淙最終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一切就由戰家做主吧,我們白家,在您找回親生兒子以前,不乾涉顧敬東的一切人身自由。”
換句話說,這次事出有因,戰老爺子想放過顧敬東,那就放吧。
但這件事結束之後,無論白家想怎麼報複顧敬東,戰家都不得插手。
大家都是聰明人,戰老爺子也立刻領悟到了這層意思。
他爽快答應下來:“你放心,隻要能找到我的親生兒子,我不會再理會顧敬東的生死。”
“那就這麼說定了,回去之後,我會跟我母親還有家裡人好好解釋。”
白雨淙起身告辭。
戰老爺子卻又叫住了他,叮囑他千萬彆走漏風聲。
“這件事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以免節外生枝。”
“……好。”白雨淙點點頭,又想起了一個關鍵人物:“那墨辰那邊,您也要瞞著嗎?”
“他……我會親自跟他解釋。”
“嗯,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達成共識之後,白雨淙離開了戰家。
雖然對戰老爺子的決定不讚同,他內心也是真心希望戰老爺子能早點把親生兒子找回來。
這樣,戰家再無遺憾,他們白家也能放開手腳和顧敬東算賬。
……
當天下午,戰老爺子打電話給戰墨辰,讓他帶著安顏回老宅一趟。
白老夫人還在醫院裡陪伴顧澤宇,按照戰老爺子往常的脾氣,肯定是要寸步不離跟著白老夫人,一起守在醫院的。
現在卻忽然叫他們兩個回家。
安顏在和戰墨辰會麵之後,忍不住猜測:“爺爺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不清楚。”戰墨辰搖搖頭,也覺得戰老爺子的舉動很反常。
隨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不會是老爺子的身體……”
安顏也是一顆心提在了半空:“這段時間姥姥為了大哥的事情,操心勞累,爺爺跟著她在醫院,肯定也受累了。我們快點回家……不,我先給家裡人打個電話。”
安顏擔心戰老爺子不說實話,索性直接打電話給老管家詢問老爺子的情況。
老管家莫名所以:“不清楚,老爺中午還吃了兩碗飯,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啊。”
“那就好,你先陪著爺爺,我們立刻趕回去。”
“是,少夫人,您和少爺彆急,路上慢點。”
老管家放下電話,心裡也起了疑心,暗地裡叫來家庭醫生,讓他找個借口給戰老爺子做個身體檢查。
戰老爺子哪兒能看不出他那點小九九,冷著臉拒絕了。
“好好的做什麼身體檢查,多餘!”
說著,讓老管家去做準備。
“你立刻讓人準備一架私人飛機,要小型的,我有用。”
“私人飛機?老爺,您不會是想自己開飛機吧?那可不行,您這個年紀,坐飛機都不行的……”
“多嘴!”戰老爺子心煩:“讓你準備就準備,哪來這麼多廢話!”
老管家:……
今天的老爺子吃了炸藥還是怎麼回事?
但老爺子隱隱有動怒的跡象,他也不敢再多話,隻能按照吩咐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