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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白雨淙和白雨齊兩個中年男人聽到笑聲，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看見白老夫人來找白芍，他們兩個就提著心，生怕這一老一小觸景生情，抱頭痛哭。
現在看來他們是多慮了。
白雨淙轉身準備離開，卻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聽人說嫁女兒這種事情，十個父親有九個都會哭，剩下那一個不哭的，肯定不是親的，你明天克製一下，不要太傷心。”
“大哥你從哪兒聽來這歪理，我一個大男人，我有什麼好哭的。”白雨齊一派淡然，十分嘴硬。
白雨淙也不跟他爭論，點點頭走了。
白雨齊站在原地，一陣鬱悶。
大哥那什麼眼神兒？他都快五十歲的人了，他會哭？
不可能，絕無可能！
但白雨齊也沒走。
他準備找白芍聊聊天，履行一下做父親的職責。
十來分鐘後，白老夫人開門出來。
看見二兒子西裝革履站在門口，似乎等著跟小芍談話，白老夫人很滿意。
“你總算是有個當父親的樣子了，去吧，跟小芍好好聊聊。”
白雨齊點點頭，目送白老夫人離開，這才敲門進去。
白芍看見白雨齊，莫名有點緊張。
父女倆在沙發上坐下，中間隔著幾個人的距離。
白芍也沒有像在白老夫人麵前那麼隨意，坐得端端正正，等著父親訓話。
白雨齊卻看著女兒正襟危坐的樣子，心口一酸。
他一直覺得做父親的，就應該沉著穩重，形象越嚴肅越好，這樣才能管好孩子。
可這會兒他才有點後悔，平時怎麼不多對小芍笑笑，這樣小芍也不用每次見了他都緊張中帶著疏離。
歎了口氣，白雨齊放軟了語氣。
“小芍，明天你就要嫁人了，以後就是個大人了。你的性子向來跳脫，以後能收就收一收，不準隨便跟人鬨脾氣。到了宋家，要尊敬長輩，尊重丈夫，勤儉持家，好好過日子。”
白雨齊說得一板一眼，白芍聽得無力吐槽。
這語氣，這用詞，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為她爸爸和奶奶是一個年代的人。
但白雨齊平時嚴肅慣了，白芍也沒有反駁，隻默默地點頭。
父女倆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白雨齊有些挫敗感，其實，他不隻是想說這些的，可他不太善於表達溫情。
想了想，白雨齊隻能努力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叮囑。
“爸爸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做個好媳婦兒。但是——”
白雨齊加重了語氣，刻意強調：“如果宋境和宋老爺子敢欺負你，你也一定要回來告訴爸爸，爸爸給你出頭！”
“爸……”
白芍猛然抬頭，難以相信白雨齊居然會說出這樣護短的話。
但她在刹那間對上了白雨齊紅紅的眼睛。
爸爸竟然哭了！
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感動和心酸湧上心頭，激得白芍瞬間紅了眼眶。
“爸！”
白芍忍著眼淚，遞了張紙巾過去。
白雨齊接了，無聲地捂住眼睛。
在他的記憶裡，白芍還是小小的一團，天天哭著喊著要媽媽。
可一眨眼，他的女兒長大了，明天就要變成彆人家的人了。
白雨齊越想越覺得眼眶發熱，老父親的不舍一發不可收拾。
白芍看著白雨齊這個樣子，眼眶發熱，心裡五味雜陳。
在她的記憶裡，爸爸很少跟她說好聽的話，更不會主動關心她，對她一直很嚴厲，她甚至懷疑過爸爸是不是嫌棄她是個女兒。
可現在她知道了，原來爸爸心裡一直愛著她。
隻是他從來都不會表達。
父女倆誰也沒再說話，但這會兒，無聲勝有聲。
過了好一會兒，白雨齊的情緒才緩和下來，除了眼眶微微有些紅，誰都看不出他也當了一回為女兒掉眼淚的老父親。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要早起的。”白雨齊對女兒點點頭，起身走人。
“嗯，你也早點休息。”
白芍臉上帶著笑，送白雨齊出去。
白雨齊看到女兒的笑容，下意識覺得有點丟人，可隨即又慶幸起來。
當著自己女兒的麵紅了眼睛，這不算什麼丟人。
總比明天大庭廣眾之下掉眼淚來得體麵。
哼，大哥想要看他笑話，不可能！
“好了，去吧，明天做個漂亮的新娘子。”白雨齊對女兒揮揮手，瀟灑地大步離去。
白芍望著白雨齊的背影，幸福又傷感。
她就要嫁人了，可爸爸還是孤零零一個人。
一轉身，卻發現身後又站了一個人。
向來忙得不見人影的白崇卜正倚在走廊欄杆上，笑眯眯地看著她。
“小芍，你眼睛怎麼紅了？怎麼，婚禮還沒舉行就開始哭嫁了？小心哭腫了眼睛，明天可就做不成美麗的新娘子了！”
白崇卜上來就是一陣打趣，白芍被他說得臉一紅，心底最後那點傷感都沒，反倒很感動。
她知道白崇卜是故意說反話，想逗她開心。
大伯平時比爸爸還忙，也顧不上照顧大哥，白家就她和大哥兩個孩子，還都沒媽，從小算得上是相依為命。
而且大哥是個很負責任的兄長，一直以來都很照顧她。
反觀她自己，以前有事兒沒事兒就跟大哥拌嘴，把大哥氣得死去活來。
白芍想起從前，忍不住笑了，走到白崇卜身邊，眉眼間都是笑意：“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崇卜伸手摸摸白芍的腦袋，滿眼寵溺：“剛下飛機就回來了，就怕趕不上你的婚禮。對了，剛才二叔跟你說什麼了，把你感動成這樣？”
“我爸說如果宋境欺負我，讓我回來告訴他，他給我出頭。”白芍紅著臉如實交待。
白崇卜一聽就笑了：“我以為二叔會跟你說不許欺負宋境，畢竟以你的性子，不欺負彆人就是燒高香了！”
“我有那麼凶嗎？”白芍哭笑不得，出聲抗議：“我明明很溫柔的，怎麼家裡人個個都怕我欺負人？”
白崇卜卻拍拍她的肩，正色道：“你是我們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凶一點也無妨。雖然以娘家人的立場，我們得說讓你不許欺負彆人，但要是彆人欺負你，我們這些娘家人可不是擺設。”
“大哥……”白芍再次收獲滿滿一波感動。
她的家人真是太好了，保護力max！
感動之下，白芍主動伸手，緊緊擁抱了一下白崇卜。
“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記得早點給我找個嫂子回來。我以準新娘的身份祝福你，早日找到意中人，明天婚禮的手捧花我直接扔給你，你可一定要接準！”
白崇卜整個人一僵，感動的笑容逐漸消失在嘴角。
他這妹妹對他是有兄妹愛的。
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