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過後,現場一片淩亂。
爆炸的威力無窮,地麵上炸出了一個大洞。十米左右的範圍,沒有一片完好的地方。
泥土、砂石、雜草樹枝混亂堆在地上。
一陣秋風拂過,吹起了一片塵煙,迷亂了人的眼。
一雙臟汙的手,顫顫巍巍地在地上摸索,他在找尋自己的東西。
眼鏡呢?去哪了?沒有眼鏡,他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眼前一片模糊,他隱隱預約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激動地摸了過去,卻發現怎麼都拿不動。
突然,有人將一副眼鏡放在他鼻梁上。
他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張放大版的英俊的臉杵在眼前,眉眼間沒有一絲溫度,就用那種像看陰溝裡的臭蟲一樣的眼神睇視著他。
“你想乾什麼?”他完全不害怕,天上甚至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想你死。”男人開了口,語氣也沒有溫度。
說完話,他站直了身體。
“活的拖走,死了的,都埋了。”男人說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是,白少爺。”
“哈哈,死了好……小顏不要怕,你先走一步,大哥馬上就下來陪你……”
他說完這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突然撿起地上一把刀就往胸口捅去。
有人發現了他,一把奪過了刀。
“尋死你就彆想了。戰爺特彆吩咐過,要留你一口氣,他要親自動手。”
“親自動手?哈哈,來啊……我安爭鳴怕過誰?戰墨辰,小顏是被你害死的,你再也彆想得到她……我要下去陪她……”
沒人理他,他又臟又臭,滿身血汙,被拖著往前走。
一雙腿早已被打斷,軟趴趴地在地上拖著,所過之處,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線。
醫院。
白崇卜急急忙忙趕到時,就看到戰墨辰沉默地站在手術室門前。
男人身姿如青鬆一般挺拔,背影卻透著一股寂寥。
沉重的低氣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身邊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排黑衣保鏢嚴陣以待,每個人神色莊重肅穆,不敢有絲毫懈怠。
白崇卜停住腳不再上前。
他知道,現在戰墨辰應該比他更悲傷難過,需要好好靜一靜。
回想剛才那一幕,他心頭都在冒冷汗。
安顏撞上前麵鋒利的刀口那一刻,戰墨辰不顧一切地想要衝上前去。
他腳下,早就埋好了炸藥,一踏上去,必死無疑。
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時,攔腰抱住了戰墨辰。
這個男人,早不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了。
倆人為了對方,都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
真正的愛,就是這樣,為了愛人,不惜舍下自己性命,也要看著他好。
如果她去了,他也一定不會獨活。
或許悲愴,或許愚鈍。
可這正是真正的愛情,這是愛的魔力。
白崇卜自問做不到他這樣。
可能,他還沒真正愛過哪個女人吧。
他默默祈禱。
如果小顏可以安全脫險,他願意放下對戰家人的仇恨,不再追究那些過往。
又過了許久,手術還沒結束。
白芍聞訊匆匆趕來,她滿臉都是汗,緊緊抓著白崇卜的手臂。
“大哥,安安姐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啊?”
“你先彆急,小顏在裡麵搶救,等醫生出來才知道情況。”白崇卜安撫她道。
“安安姐那麼聰慧的人,她怎麼會選擇自殺呢,我們早就安排好了計劃,她也……”白芍目光掃到戰墨辰,神色一變。
她衝到戰墨辰麵前,雙眼紅腫地指著他罵:“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害的,我們都安排好了,你要是不出現,安安姐就不會死,你害了安安姐……”
戰墨辰一直垂著頭,此時慢慢抬起眼。
眼神似凍結的千年寒冰,掃過來時,帶起一股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白芍下意識住了嘴,怔怔地看著他眼底布滿的紅血絲。
他整個人狼狽不堪,卻又傲骨矜然。
“她不會有事!”戰墨辰開口說話,聲音嘶啞。
他說完就開始咳。
咳著咳著,他就彎下了腰。
再然後,他突然倒在了地上。
白芍震驚地看著躺倒在地上、滿臉蒼白的男人,有些手足無措。
她隻不過罵了他幾句,不至於這樣吧……
一旁早有保鏢衝過來,將戰墨辰扶起來,送往急救室。
白芍被晾在一旁,還是沒能完全反應過來。
白崇卜走到她身邊,歎了一口氣。
“他也算對小顏癡情了,人剛醒來就這麼折騰,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哪裡能受得住。”
“你是說……”白芍才頓悟。
原來戰墨辰是因為大病剛愈,身體虛弱體力不支才暈倒的。
“大哥,你覺得戰墨辰愛安安姐嗎?”白芍突然問。
“嗯。”白崇卜輕點頭。
“愛一個人,真的會願意為他舍棄一切,哪怕是性命?我怎麼感覺替安安姐不值呢……”白芍蹙緊眉頭。
“等你愛上了就知道了,傻丫頭。”白崇卜輕輕搖頭。
白芍垂下了眼。
她當然知道。
她心裡早就住進了一個男人。
隻不過,會不會心甘情願地為了這個男人去死,她好像還不能確定。
一刻鐘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安顏因為搶救及時,脫離了危險期。
隻不過人還是昏迷著,手術前打的麻藥也還沒過。
白芍跟白崇卜在病房裡不敢離開,等著安顏蘇醒過來。
知道安顏沒有生命危險,白芍十分高興,但心裡又隱隱地有些不解。
她問白崇卜:“大哥,醫生剛才說安安姐脖子上的傷勢並不重,沒有傷到大動脈,隻是因為流血過多,所以才昏迷不醒,可是,人的脖子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都往刀口上撞了,能這麼輕鬆沒事?”
白崇卜若有所思。
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事後他無意間撿起那把刀,刀刃看似鋒芒,實則早被人可以弄鈍了。
根本不能殺人。
刀是安爭鳴準備的,隻能說,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殺安顏。
為了不傷及她性命,才將刀口故意弄鈍。
不過這些,他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安爭鳴是死有餘辜。
“可能是湊巧吧,又或者小顏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僥幸逃過了這一劫,怎麼,你安安姐沒事,你不開心?”白崇卜故意這麼說。
“怎麼會呢,我當然開心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幸好安安姐沒事……”
白芍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臉心有餘悸地說。
白崇卜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