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見女兒不給人好臉,到底是孩子氣。
推了推昭兒:“去你娘那兒。”
閆昭撅起嘴,頓時不情願地撇開臉。
閆衡見狀,朝她走去,見她退了幾步,腳下一頓,忍著難看,柔聲道:“雲若,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這一回,我保證以後不犯渾了。”
周雲若冷冷道:“沒有以後,往後路歸路橋歸橋,再無牽扯。”
陳氏見狀,溫聲道:“母親剛剛已經狠狠訓斥他了,他也同意將那女子趕出去,知道你心裡難過,可哪個女子不是這般過來的,總歸是有孩子在,日子哪能說不過就不過了,莫要孩子氣了。”
周雲若緊握的手,頓時顫了起來,她看向母親,微紅的雙眸中竟滿含悲戚。
陳氏心頭一顫,她從未見過她這般神色。
隻聽她高聲道:“我不是孩子氣,今日就一次將話說個明白,這閆家我死都不會再回。”
一句話,讓人震驚,閆衡死死盯著她,心口好似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他實難相信進京前還與自己憧憬未來的發妻,竟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眼前浮現寧國舅的臉來,心下一狠,上前強硬地握住她的手,拔出腰間短刀,遞到她手裡。
“是我沒能堅守對你的承諾,刀給你,你隻管往我身上捅,隻求你彆再說剜心的話。”
周雲若緊緊握著手中的刀,眼底是藏了一生的恨意,他蹉跎了她一生。
那些過往的淒慘苦楚,襲卷心頭,此刻她眼眶赤紅,竟抬起刀,對上他的胸口。
陳氏起身大驚道:“雲若,你要做什麼,放下刀,那是你孩子的父親。”
閆衡怔愣的盯著抵在心口的刀尖,那刺骨的冰涼,好似真刺進了他的心臟。
他抬起微紅的眼眸,凝視著這張明明熟悉卻覺得陌生的臉,竟覺得每次呼吸,都異常艱難。
“父親~父親~彆傷害我父親。”
閆昭的哭聲好似穿透耳膜直入心扉,她落下一滴淚。
“哐當~”匕首掉在地上。
陳氏一臉吃驚看著女兒,,她竟起了要殺他的心,這是恨極了他啊!
入京三個月,她到底經曆什麼,明明離京前,二人還恩愛非常。
“你這個壞女人~”
閆昭撿起刀,刀尖直對向她,稚嫩的臉上滿是對她的憎惡。
子要弑母,陳氏倏的倒抽一口涼氣,戰栗的身子就要撐不住。
尖厲的童音,帶著恨意:“你要殺我父親,我就殺你。”
陳氏紅著眼,不敢置信,大聲道:“昭兒,那是你的母親啊~”
閆昭死死的盯著周雲若,手中匕首攥得結實。
她轉頭看了閆衡,淒然地笑了笑:“這兒子是我給你生的,卻不是給我自己生的。”
心臟好似被緊緊握住,閆衡眉頭緊鎖,又見她冷眸一沉,看向閆昭,清冷的聲音裡含著些許哽咽:“自今日起,我與你斷絕母子關係,此後生死不問。”
陳氏瞬間癱軟在椅上,淚水翻湧而出,天下間哪有這樣的母子啊~
一雙握刀的小手顫了兩下,再抬眸,恨意中摻雜著狠意,竟又將刀抵近了幾分。
閆衡大喊:“昭兒,放下刀。”
刀近到她的身前時,突然一道身影擋在她身前。
那刀擦上他的手背,被揮手打落。
謝雲舟緊握著滴血的手,憤怒的情緒在臉上肆虐。
他看向閆衡,雙眼仿佛噴射出熊熊火焰:“子不教,父之過,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目光在兩人間掃視,確定他不是周家人,狹長的眼微眯。
“你是誰?”
謝雲舟眸光一沉,抬步就要向他邁進,身後一隻手倏地拉住他。
回眸,她臉頰上掛著淚水,卻神色堅定地對他搖頭:“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那眸中的堅忍瞬間破了他的心防,低聲道:“我做不到·········”
陳氏立即嗬止他:“雲舟~你要做什麼?”
閆衡陰冷的目光,從他臂腕處的瑩白軟手,移到謝雲舟的臉上,眼神中頓時泛起戾色。
謝雲舟看她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對她有情!
此刻,閆昭大喊:“祖父說的沒錯,你就是想攀高枝了,你嫌棄我父親,所以也連帶著不喜歡我,說什麼斷絕母子關係,根本就是嫌棄我這個拖油瓶,怕我拖累你改嫁,你這個朝三暮四不貞的女人,我才不要認你。”
陳氏氣得一把抓住他:“小小年紀,如此大逆不道,我算是白疼你了,你祖父的混賬話你也聽。”
回頭瞪向閆衡,冷冷道:“我還說,她為何死了心要和離,原來症結在這裡,為老不尊,教唆孩子忤逆親娘,你閆家這是在剜她的血肉,當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閆衡斂著眉間陰戾,上前一腳踹倒閆昭,聲音沉冷道:“跪下。”
閆昭顯然是不服氣,委屈地哭道:“她逼我讀書,逼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做了,她又說我做得不好,寫錯字要打,說錯話,要罰,我做什麼她都看不順眼,那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周雲若落了眉眼,她自以為的好,在他這裡全是錯,字字句句如同一根利刺狠狠紮在心底。
她恨自己到了如今,還要為他那些話心痛。
陳氏怒指他道:“混賬東西,她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你好,沒有哪個母親會放任孩子不管,由著他將來長成一個廢物。“
“便是你舅舅,少時不讀書,也要打手板,可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她的痛一點不比你少。”
閆昭依然不服道:“可我就是不想要這樣的母親,我喜歡崔姨,她疼我,從不會逼我做不喜歡的事。”
陳氏瞬間起身,大怒:“這哪裡是疼你,她這是捧殺你。”
閆昭有一瞬的怔愣,自來疼愛他的外祖母,還是第一次這般吼他。
閆衡上前拱手道:“嶽母息怒,是我沒教好這孩子。”
“彆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孩子被教唆成這樣,絕不是一兩天促成的,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知道,你由著家人詆毀她,孩子誤解她,其心同樣可誅。”
閆衡低眉道:“小婿確實不知,自入職以來整日忙於任上········”
陳氏冷冷打斷他:“忙?忙著兄弟鬩牆,忙著與她的貼身丫鬟偷情,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還要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