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一怔,隻見周雲若臉色蒼白,此刻正冷冷的盯著自己。
心虛虛的跳動幾下,喘了口粗氣,平複狂躁的心緒,近身來碰她,還未碰到,便被狠狠推開。
登時挑眉不悅。
“還沒鬨夠嗎?”
她勾了勾唇角,不屑道:“你怕是不明白,我是要與你和離。”
“周雲若~不要跟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我不吃你這一套。”
石霞聞言,忍不住怒道:“我家主子受了重傷,你未有一絲關心,還要來氣她,哪裡有這樣做人夫君的。”
閆衡淩厲地掃視她一眼:“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爺麵前叫喚。”
她當即就回道:“你算誰的爺,我隻認主子一人。”
見閆衡要對她動粗,周雲若拿起枕頭砸向他,聲嘶力竭地吼著:“你滾~給我滾。”
聲音已是帶著哭腔。
此時周家二老帶著兩個兒子,一進門便聽見她嘶啞的吼聲,頓時怒從心起。
元載此刻再也壓不住胸中的怒火,不管不顧地衝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配站在我二姐身旁,更不配得我二姐的一顆真心。”
“你當日護著常家小姐離開的樣子,我曆曆在目,自是攀了高枝,就彆來這惡心她。”
又怒吼道:“滾出去~”
閆衡舔了舔嘴角的腥甜,雙眸冰冷含了一絲戾色,轉向周雲若,沉著嗓子說道:“你彆聽他瞎說,我絕無攀高枝的心思。”
說罷,不顧眾人阻攔,強行要抱走她。
周雲若奮力地坐起身,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蒼白的臉因怒極,隱隱有些發青。
他滿臉慍色,剛要出聲,便聞得一聲驚呼。
雙福奔上前道:“主子流血了~”
眾人看去,隻見她露出的腳踝上染著一道鮮紅的血色。
閆衡有一瞬的怔愣,那被掌摑的臉從怒色轉為驚色。
抬手就掀開她的裙角,粘稠的鮮血從小腿流到腳踝,浸染了一大片,在白色的褲腿上,觸目驚心。
大夫人頓時哭出聲:“我的雲若啊~”
周生承忙命人去請醫者,元載和元宏,不由分說將閆衡拽出屋子。
經此一事,元宏也對他失望透頂。
元載冷聲說道:“滾得遠遠的,彆再來傷她的心。”
說完再懶得看他一眼,扭頭進去了。、
待傷口重新包紮好,周生承見她臉色好轉,讓家人先回去,他獨自留下來,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掉下馬來的?”
手指不自覺的纏上衣帶,低著聲道:“被樹枝絆了下,就掉下來了。”
“真的嗎?”
她點了點頭,伯父見此再為說什麼,這兩日元宏也去查了,除了一灘血跡,再未發現彆的。
伯父離開後,周雲若望著頭頂的帳子沉思,以她對常玉翡的了解,就算自己咬定是她,她也有一百種理由反駁,畢竟她朝自己射箭時無人看到,即便是鬨到官府,沒有證據,也是枉然,況且她背後還有太後撐腰。
她不告訴伯父,也是怕他為難,再者她既然玩陰的,那自己也不必和她明著來,早晚都有收拾她的那一天。
——
日落西山,閆衡一個人走在街頭,滿臉陰鷙。
他今日受的恥辱早晚要從周家討回來。
路過街邊的酒館,點了一盤醬牛肉,要了兩壺烈酒,沉著臉猛灌了兩口。
當初在廟會隻一眼,他就下定決心此生要得到她。
婚後,他寵她疼她,可兩個人相處久了,那股子膩歪勁兒慢慢退去,對她的興趣也就淡了。
眼前浮現她腿上大片的血色,饒是心腸冷硬的他,心底也隱隱泛疼,那畢竟是他的發妻,也是他當初一眼便心動的女子。
喝了幾口,就見寧國舅帶著幾名侍從,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將一乾酒客全都攆了出去。
下人用衣袖將凳子擦了又擦,才敢讓他坐,撩起衣擺,瀟灑地坐了上去。
看著閆衡,抽了抽嘴角:“聽說你去了周家,可見著她了?”
他微微點了下頭。
寧國舅本是揪緊的心可算是落下來了。這兩日坊間突然傳出,蘇禦那日帶回府的女子,是周家已嫁人的二姑娘,著實令他煩惱不已。
即是謠傳,回頭他便命人給她澄清。
自上次常玉翡的事後,他對這閆衡生了不快,其實他是給他挖了個大坑。
想著常玉翡死了,太後一定會震怒,倒時就將他推出去抵命,那賤人死了,那小美娘成了寡婦,這一箭雙雕多好。
也不知他是真善人,還是識透了自己的計謀。總之以後得防著這廝。
輕輕搖頭道:“借酒消愁,是她不理你吧?”
瞅著他那低落的神色,心下有了答案。
奪過他手裡的酒杯,沉聲道:“瞧你這點出息,天下何處無芳草,爺上次送你的女子滋味如何?”
揚起下巴又道:“若是不好,回頭我再賞你幾個。”
閆衡沉了沉眉:“大人的好意,卑職心領了,隻是我現在沒這個心情。”
寧國舅歪頭打量他一眼,眼中閃過精光:“上次冒著被我責難的風險,也要放走那姓常的賤人,你說實話,是不是相中她了?”
閆衡苦澀一笑:“大人彆開玩笑,她什麼身份,卑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寧國舅瞧著他唇邊那一抹苦笑,了然道:“我若說能讓你抱得美人歸,你信不信?”
又見他低垂的眸子一動,寧國舅搖著玉衫往後一靠盯著他道:“你若願意,我便做回善人,你隻要將人睡了,中郎將那邊,我替你保媒,量他也不敢說什麼。”
這番言語,也隻有他敢說出來。
閆衡抬起眸子,朝他笑了兩聲,似是醉了,竟突然一頭栽在桌子上。
喚了幾聲也沒反應,寧國舅沉了臉道:“沒用的東西。”
冷哼一聲,帶著一群人轉身就出了酒肆。
待他走後,閆衡才緩緩從桌子上抬起上半身。
手指摩挲著腰間的刀柄,細長的眼,聚滿寒意。
到了這會他要是還轉過彎來,豈不是白混了那麼多年軍營,他玉麵閻王的惡名也不是白得的。
他哪裡是發善心,分明是動了歪念,變著法地讓他停妻再娶。
隻有一種可能,他是動了挖人牆角的心思,常年握刀的手,一瞬間死死扣著刀柄。
常玉翡他要定了,他的妻也絕不容彆人染指。
——
公主府
長公主“嘭”地摔碎茶盞,怒指著蘇禦:“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蘇禦跪在她的身前,低垂著眼簾,肩微沉,背部挺得卻筆直,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卻依然屹立不倒。
“她從未糾纏過我,是我自己··········”
“你給我住嘴,你難道要強搶人妻不成?”
沉屙在心底多年的情思,絞纏攀扯,欲掙脫開來。他倏然抬起星眸:“我不會以強權迫她,可若她點頭,我便要謀她。”
“你敢~“
”與世俗禮法相悖,枉你讀了一肚子聖賢書,你若膽敢行下世人不齒的事,我便·····我便不認你這個孫兒。”
她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尖銳,如同利箭一般直刺人心。
蘇禦緊握雙拳,指節因憤怒而泛白,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都傾瀉而出。
“您為什麼要如此逼我?”
長公主胸口一窒,忽然就想起多年前,他成婚前夕,也是這般地跪在地上,說了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