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若為避開他,繞道從另一側走。
雨聲淅瀝,王嬤嬤緊握著傘柄,腳步追隨著周雲若,還不忘回頭看幾眼,遠處,模糊的身影漸漸淡出視線,隻留下雨中一抹倔強的背影。
王嬤嬤不覺眉頭緊皺,大人那樣高冷的性子,能主動等在清風苑,就算是放低姿態給夫人低頭了。
夫人卻見好不收,小吵怡情這沒錯,可也要適當,不然次數多了,大人隻怕要失了耐心。以後遭罪的可就是夫人了。
這般想著看向周雲若,好心勸解:“夫人,後宅主母的命運皆係與夫君身上,日子好與壞都要依仗夫君的心情。該服軟的時候可不能硬剛。”
方才二人爭吵時,王嬤嬤就在跟前兒聽著。從夫人說了那句把人接進府裡,彆偷偷摸摸。之後大人就發怒。
夫人看不清,可她這把年紀還是能看清的。大人惱的就是這句話。
她在侯府呆了多年,自家小姐活著的時候,大人就沒納過妾。
高門世家兒郎,在年齡長到玉葵飽滿之時,家裡都會安排通房丫鬟,教他們通男女之事。
小姐剛嫁進來時,大人屋裡也有一個,生得極為標致。
小姐念在她服侍了大人多年,本來想給她個妾位。可大人不同意,細問之下才知曉,那丫鬟竟還沒開苞。
這麼多年,長公主變著法兒地往大人屋裡送女人,大人一個也不收。
要不是先夫人懷過身孕,府裡人都要以為大人那方麵不行。
從前,王嬤嬤以為他是一心撲在朝政,不熱衷男女之事。
直到新夫人進府,她整晚聽著牆根,才知大人如此重欲。
一晚上要好幾次水,夜間折騰也就罷了,臨到早上還要折騰一回,他舒服了,可把值夜的丫鬟婆子累得不輕。
夫人就更不必說了,自己服侍她沐浴時,那身上大大小小的吻痕看得她都不好意思。
特彆是那些私密處,想是被大人折騰得不輕。
好幾次,她見夫人早起走路時,腿都打晃。
由此可見,大人極為喜愛夫人。
可夫人待大人就有些不冷不淡,拋開大人的身份不說,就說大人那長相,脫了衣服上了床,換哪個女子不得抱著不撒手。
王嬤嬤又想起昭公子身邊小廝的描述,新夫人前夫君身高八尺,寬肩蜂腰,腰間挎著軍刀,很是威武。兼之還生了張玉麵郎君的俊臉。
王嬤嬤雖沒見過,可聽人描述,那也是個生得極好的男子。
難道夫人是忘不了前夫君?
想到此,她打量著新夫人的側臉。心下喟歎,大人愛她,她愛他。這可要命了。
當下更能體會大人為何這般生氣了!
夫人能輕易地接受大人和彆的女人在一起,還管大人要休書。
這不就是往大人心上捅刀子嗎?
想了想輕聲道:“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大人這樣潔身自好的男子天下難尋,夫人該珍惜的。”
聞言,周雲若腳步一頓,看向王嬤嬤,反問一句:“潔身自好會在外麵藏女人嗎?”
王嬤嬤聽她語氣冷然,不覺低下頭,小聲道:“夫人,老奴在侯府呆了這麼些年,先夫人逝去四年間,大人從未碰過女子。方才聽你們提及離府的綰姨娘,老奴猜測其中必是有什麼誤會。”
“您總要與大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問清了才好。”
周雲若抿了抿唇,歎了口氣,穿過長廊,繼續朝前走。
侯府密室裡
蘇禦一襲月牙白的長袍,染了些許刺目的血紅。
一名男子赤身裸體被捆綁在鐵架上,那身上的血順著胸口蔓延至腳下,他痛得渾身顫抖,充血的眼睛無比害怕地看著蘇禦。
蘇禦手裡把玩著一把染血的匕首,刀刃寒光凜人。他隨意一抬手,那男子就嚇得戰栗。
被堵住的嘴,發出嗚嗚聲。
蘇禦嘴邊勾著一抹邪笑,與他平日芝蘭玉樹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稍稍用力,那刀尖便剝下男子身上一塊巴掌大的皮肉。
男子疼得渾身抽搐。
鮮血順著刀背流到蘇禦乾淨的指尖,他揚唇一笑,滿臉邪氣。
一旁站立的兩名黑衣人,瞧見那笑容,汗毛倒立。
十一緊繃著臉,大氣都不敢喘。
大人的陰暗麵,也隻有暗影閣的殺手們見過,他曾親手淩遲過鎮北王的暗探。
那開腸破肚的血腥場麵,看得他都想吐。可大人臉上始終掛著笑,一絲異常也無。
他真怕此時大人再將人一點點地開腸破肚,他剛吃過飯,吃得飽飽的。
萬一撐不住看吐了。那大人定要降罪自己。
此刻,蘇禦手起刀落,反複幾次。
那男子抽搐的厲害,即便隻能發出嗚嗚聲,也能聽出那嗓音裡的淒厲。
蘇禦最後一刀是落在男子的腿部,然後起身,轉過臉,那俊美的臉上,被噴濺了幾滴血,極致邪魅。
雲雀及時給他遞上棉帕,蘇禦擦了臉,又去擦手,棉帕一丟。
坐於太師椅上,淡淡出聲:“茶!”
文遠便送上一杯熱茶。
蘇禦輕輕吹拂著茶麵的熱氣,眼神未曾離開那顫抖的男子,眸光讓人不寒而栗。
“說吧!”
聞言,十一取下男子嘴裡的布,此時,男子已是強弩之末,也終於知曉自己得罪的是什麼人物。
他嗓音嘶啞得如同被風乾的樹葉,在喉嚨裡艱難地摩擦著:“我說,我都交代,隻求你給我個痛快……”
“允了。”
聞言,男子像是得了赦令,痛苦的神情下,多了絲解脫。
他慢慢轉動著眼珠,望向蘇禦的方向:“是……是羅世傑,他給了我銀子,讓我……讓我奸汙她,還讓我告訴她是····是一名和她生得極像的女子指使……”
說到此處,他喘息加劇,眼神空洞,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樁買賣,是做錯了。
再次聽到羅世傑的名字,蘇禦緩緩起身,神色冷厲。
唇間輕吐”羅世傑“三個字,笑得陰翳。
看了眼鐵架上的男子,薄唇微啟:“將他交給魏放兄弟二人,告訴他們隨便玩,留口氣就行。”
說罷,走出厚重的石門,身後傳來男子的咒罵聲。刹那間又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