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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不動聲色地敲了敲腦袋,假裝思考著矯正思路,實則把奇怪的聯想敲了出去。
然後繼續道:
“如果杯子沒有打碎,在你接到警方的電話、離開那家店之後,那隻沾有死者指紋的水杯,會立刻被店員回收清洗。那樣一來,指紋消失,沒人能證明去店裡的人是死者,你也會因此失去不在場證明。
“換句話說,唯一能證明死者去過那家店的,隻有那隻沾有她指紋的碎杯子。
“既然你和死者是朋友,那你事先弄來一隻相同款式的玻璃杯,在平日裡相處的時候,讓死者用它喝一次水,在水杯上留下她的指紋。然後在今天把那隻杯子帶進店裡,趁亂替換摔碎,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隨著揭底進行,莊堂唯佳終於難以維持臉上的笑意,目光越來越陰沉,最後,她身上慢慢躥起一縷無比稀薄的殺氣。
江夏:“……”
……算了,從無到有,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而且以前,其實也有不少彆的凶手朝他冒過殺氣。麵前這個凶手隻是一個膽小的個例,前途其實很光明。
……
幾分鐘前。
哥特蘿莉服裝店,後屋的臥室當中。
衝失昴跟良心鬥爭了一小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開電腦,破解了密碼。
入眼一片粉嫩溫馨的桌麵。桌麵上,文件夾的排布有些雜亂,但卻很有生活氣息。
這讓衝失昴無聲鬆了一口氣——美沙小姐雖然救過他兩次,但她的那身黑衣服,以及神出鬼沒的行為,總是讓他在潛意識裡忍不住聯想到組織,尤其是組織當中的“烏左”,難以安心。
但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黑衣組織的乾部,怎麼會用這麼可愛的桌麵。美沙小姐會穿一身黑衣,一定隻是因為哥特蘿莉裝主要為黑,元素碰巧和組織撞了。畢竟總不可能所有的黑衣服都代表烏左。
這麼一想,衝失昴不禁又有些愧疚,心裡滴咕:“緣分讓美沙小姐救了我兩次,我卻覺得緣分背後藏著烏左……不應當,這實在不應當——唉,再這麼下去,我精神都快出問題了。這裡是英國,不是東京,沒有烏左,不用這麼疑神疑鬼。”
衝失昴默默安慰著自己,腦中把這幾句話來回念叨了好幾遍,感覺心裡舒坦多了。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心情,不好意思多看救命恩人的桌麵,徑直找到監控打開。
很快,店裡的畫麵呈現在屏幕上,櫃台前的一個個人倒映在他眼中。
衝失昴:“……?”
……江夏為什麼又在這?!
剛剛被強行擠出腦海的“烏左”這個關鍵詞,頓時又放大了無數倍,卷著象征著死亡的陰影,重新侵襲而來。
不過,還沒等衝失昴弄清楚這一起桉子究竟源自於烏左的劇本,還是高中生偵探的事件體質。
他忽然發現監控裡,那個和偵探相對而立的女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她又在途中換成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衝失昴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一怔。無數畫麵在眼前回閃,他猛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前那些警察會追他這個無辜的遊客!
……中午,衝失昴被冰激淩沾到腿,去廁所換褲子的時候,正好看到隔壁女廁,兩個女人親親熱熱地一起走了進去。
而等他考察完廁所地形、找到最容易逃脫的地方,驚險地換完衣服再離開時,隔壁的女人也正好出來。
但進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出來卻隻剩了一個。
單論這件事,其實也不算異常。
但衝失昴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走進去的兩個人,一個穿著哥特蘿莉裝,另一個則是一身白領的西裝套裙。
而走出來的,則隻有那個穿了一身哥特蘿莉裝的女人。她有些地方和進去時不太一樣。
哥特蘿莉裝女人一邊走,一邊神經質地整理著領口和裙擺。抬手時,她的袖子稍微滑下去一些,仔細一看,就見她手腕上斜斜貼著兩個創可貼,創可貼還很新,看上去剛貼上不久。
少了一個人、不斷整理衣服、發紅的手心,再加上那個方向的撓痕……
衝失昴下意識地抬起手,在自己頸側比劃了一下,腦中忽的閃過女人從後勒住另一個人的脖子時,被那人反手撓破手腕的景象。
——那個角度撓下去,正好就是她用創可貼貼住的地方。
衝失昴:“……”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而且這種哥特蘿莉的衣服,通常都有配套的假指甲。
而他記得很清楚,進去前,哥特蘿莉女人還戴著黑色的指甲,可現在出來,她的指甲恢複了正常——或許這不是因為不想戴,而是不能再戴,比如假指甲裡有撓破皮膚時留下的血肉。
不過撓人的顯然是死者,凶手卻跟著沒了指甲,或許這人是打算偽裝成死者,弄個不在場證明出來。
腦中一連串念頭閃過,衝失昴後怕地發現——就在自己換衣服的時候,隔壁正在醞釀一樁很合烏左口味的血腥陰謀。
所以他當時隻想飛快離開現場,生怕自己被烏左注意到。
……
此時,服裝店臥室。
衝失昴看著監控裡的女白領,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心裡滴咕:“從她現在的裝束來看,當時她還真的殺了人……難道是我那時逃走的樣子太慌張,有人目擊到了那一幕,以為我才是凶手,所以報了警?”
……那這可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也還好現在遇到了江夏。不然如果沒有偵探,警方又不好好破桉,那他恐怕真要有麻煩了。赤井先生準備的那些用來偷渡的證件,也不知道經不經得起查。
衝失昴:“……”不管怎麼說,事情還挺巧的。
然而一想到“巧”這個字,他心裡就忍不住接連咯噔。
那個難以逃避的問題,再一次橫亙在他眼前——到底有沒有烏左?
如果有,那麼整件事情當中,到底哪一部分是單純的巧合,哪一部分又是烏左的手筆?
衝失昴忽然想起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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