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此時鄭開陽的服軟,對於霍青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不管真心與否,好歹這一路上可以省去對這貨的一絲戒心。
鄭開陽自幼錦衣玉食,到哪裡都有人伺候著,如今被俘來到這山野之地,自己是無法生存的。
換言之,他即便有逃跑的心思,也沒有逃跑的能力,縱然能逃,自己也走不出這叢林。
因此,大世子的投誠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都顯得無需關心了,至少在還沒走出叢林之前,是這樣的。
霍青想了想,倒也如願給鄭開陽鬆了綁,並將身上的披風丟過去,給他暫時做遮體之用。
而後,三人尋到了一棵野果樹,以野果草草充饑之後,便又開始了山間疾行。
時不我待。
冀州大軍抵達在即,剛剛打下的鳳陽城危在旦夕,令霍青不得不加快速度趕回。
原本的計劃是,以為馬安等人能順利得手,拿下鄭清霞姐弟,自己一到便可迅速折返。
正常情況下,四天便可來回。
沒想到竟出現了意外,令霍青險些便一同被困於敵手。
從官道前往薑家村,一路通途,但路線蜿蜒,裡程上稍遠。
走山間小道的話,路程近,但極為難走。
不過,若是能克服山道的崎嶇,刻不停歇地趕路的話,用時上是要比冀州軍開到鳳陽城下要快的。
隻是,出現了意外耽擱之後,這時間差便不複存在。
霍青若想在冀州軍趕到之前,回到鳳陽,就必須要比原先設定的用時更快。
最好的情況是,他們能在冀州軍封鎖入城的各大要道之前,搶先一步回去。
最壞的情況,就是棋差一步,被擋在了冀州的包圍圈之外。
那麼,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三人快速疾行於山間,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停歇。
但鄭開陽和薑燕兒的體力稍弱,霍青得分力照顧,行程就難免拖慢。
加上昨夜霍青還狠狠收拾了鄭開陽一頓,又被喂了一夜蚊子,他此時的體力和身體狀況甚至比薑燕兒還差。
來到一處山頂處時,已然是接近下午之時。
此處的山勢很高,視野很廣闊。
三人駐足了片刻,舉目望去,可見遠處一支銀甲軍團的尾部隊伍,正緩緩消失於山際之間。
不用多想,那便是冀州軍團的隊伍。
霍青已經極力趕回,但始終還是稍慢了半天時間。
以他們此時的位置,相距冀州軍幾十裡,比對方慢了一段路,怕是無法趕在對方前頭回到鳳陽。
霍青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心中難免一陣憂心。
身旁的薑燕兒見此,倒也看出霍青此時心中所想,微微開口道:“看此,我們是無法趕在冀州軍前麵回到鳳陽了,那趙乾坤他們有辦法能擋住大軍嗎?”
霍青目光深沉,“難!莫說是趙乾坤和屠傾城他們自己,即便是我能及時趕到,實際上也並無萬全的退敵之策。以鳳陽百姓為助力,是可以稍微抵擋一下冀州軍。但孰強孰弱,這是立見分明之事。冀州軍若全然不顧及鳳陽百姓的生死,則城破是必然的。”
“啊?那怎麼辦?百姓若擋在城前,冀州軍也會全力攻城?”
“誰知道呢?那就得看帶兵的那位冀州姑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了。走吧!即便是晚了一步,我們也必須儘快回去。或許車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呢?我們還未敗!”
說著,便拉了拉此時手中的一根藤條,並回頭望了望正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鄭開陽。
為了能使這貨趕上兩人的腳步,霍青用一根藤條綁在他腰間,他若遲緩的時候就拉一下。
“細狗,趕緊的,沒時間多休息,我們繼續趕路。”
霍青叫喚了一聲。
鄭開陽哭喪著臉道:“大哥,等一下吧,反正我們追不上冀州軍了,我實在走不動了”
霍青卻道:“你確定走不動?還記得我們路上遇到的那隻野狼嗎?野狼不會獨自行動,興許附近就有一夥狼群。你若不想留下成為他們的美餐,就支棱起來。”
說完,乾脆就扔掉手中的藤條,與薑燕兒牽手下山。
使得鄭大世子瞪大了眼睛,走不動也得趕緊跟上了。
半個時辰後,來到山下的一條小溪邊。
薑燕兒已經累得不行,雖說還能堅持,但霍青倒也看出她在逞強。
便暫且在河邊休息,並順便尋找一些事物。
“細狗,你在附近撿些乾柴回來,我們去找些吃食。”
霍青吩咐道,隨後與薑燕兒來到了小溪邊。
這條小溪不深,水質也不算渾濁,能偶見幾隻小魚遊弋期間。
霍青找來一根木棍削尖當作魚叉,很快就叉中了一條肥魚。
利用小匕首在水邊清理內臟時,小蘿莉幫不上,便四處環顧了一下,見到不遠處的鄭開陽連撿個乾柴都處處碰壁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也難怪!
大世子養尊處優,素來三指不碰陽春水,何時做過這些瑣事?
笑了笑,薑燕兒坐在小溪邊,雙手頂在膝蓋上,拖著腮,道:“哎,小魔神,你就打算這麼帶著他?他說到底還是梅州的大世子,以後是要世襲國公之位的。他若有事,韓國公必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如果冀州軍封鎖全城,我們怎麼回去?”
霍青正在用匕首劃開魚的肚膛,聽見薑燕兒的話,先是一陣皺眉,而後竟像是想到了什麼,驀而豁然開朗起來。
起身,稍有興奮之色,道:“對啊!鄭開陽若有事,韓國公肯定會發瘋,我怎麼就沒想到要好好利用這點呢?哈哈至於,我們如何回城,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你還記得我們在剿滅鳳陽軍之前的前一晚,我出城做了什麼嗎?”
薑燕兒對此事,倒是不懂,問道:“你做了什麼?”
“我在山上留了兩個熱氣球”
“熱氣球?”
“對!有了這兩個熱氣球,即便是冀州軍封城,我們理論上也可以飛回鳳陽!”
薑燕兒歪著腦袋,疑惑道:“飛?怎麼飛?”
霍青卻擺手道:“這個你先彆管!剛才你說,鄭開陽若有事的話,韓國公會怎樣?”
“發瘋啊!我可聽說了,韓國公就這麼一個兒子,寶貝得很”
“那如果冀州軍知道,鄭開陽就在城中呢?他們還敢不敢全力攻城?再如果韓國公如果知道鄭開陽來了鳳陽,而且還死在了冀州軍之下,他會怎麼做?”
聞言,薑燕兒瞪大了眼睛,“你想拿鄭開陽來做擋箭牌?殺了他,引起冀州和梅州的大戰?那得死多少人啊?”
霍青卻奸笑道:“死貧僧,好過死貧道吧?嘿嘿,原來,本寨主撿回了個寶兒啊”
說著,他望向鄭開陽的眼神已然不同。
等到生火烤魚之後。
霍青對待鄭大世子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甚至先將烤好的魚給他送了過去,語氣也隨和了不少,道:“細狗啊,你既然跟了本大哥,那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你要是聽話,大哥和大嫂就絕對不會虧待你。來,你先吃。”
說著話,那炙熱的眼神顯見討好之色。
令鄭開陽不免愣了一下,一時竟有些不敢去接過霍青手中的烤魚。
心中暗道:這對山賊夫婦是怎麼了?怎麼態度突然轉變?那小魔神的眼神好像不對啊,怎麼像是看上了我一般?
大世子不免緊張了起來,斷續道:“你你們先給我吃?”
霍青笑得極儘和藹,“是啊!我是你大哥嘛,做大哥的,總得讓著小弟一點,不是嗎?”
鄭開陽卻心慌慌的,狐疑著不敢伸手。
但見到那烤得香味撲鼻的魚肉,餓了兩天的大世子並未堅持多久,就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才眨眼的功夫,就把一條魚給吃光了,儼然忘了留給霍青夫婦。
原以為霍青會惱火,卻是一反常態地笑道:“吃完了?夠不夠?不夠,大哥再幫你去抓。走吧,夫人,我們再去給細狗抓幾條魚。”
鄭開陽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這一幕。
但細思起來,怎麼好像是這對夫婦在給他準備“斷頭飯”?
大世子忽而又膽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