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寧聽著這話驚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方玉琢提什麼不好非得提夜君辭的臉,這不是給她拉仇恨嗎?
這可是他的逆鱗,觸之必怒!
畢竟在夜君辭心中,把他變成這副鬼樣子的罪魁禍首是她。
“是嗎?”
夜君辭的語氣明顯比方才陰沉了許多,就連房間裡的氣息都帶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
他幽幽的目光掃了江歲寧一眼道:“那本王倒是看看他們敢不敢攔我?”
這懾人的氣魄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江歲寧默默的歎了一聲,感覺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方鶴羽也察覺出這花廳的氣氛不對,便笑著開口緩和道:“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今年舉辦宴會的是武陵侯府,想來他們會為王爺破例的。”
言下之意是如果夜君辭沒有收到帖子,那也是武陵侯府辦事不利,跟他們國公府沒有關係。
夜君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道:“本王還有要事處理,就不送兩位公子了。”
說自己有事要處理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趕客。
江歲寧也不敢留這兩位兄長了,她道:“大哥,二哥,我送你們出去。”
方鶴羽坐著沒動,他道:“雲蘿,你和二弟先出去等著,我有幾句話想和王爺說。”
江歲寧心頭一緊,都想給方鶴羽跪下了。
這個節骨眼上夜君辭正在盛怒中,無論他說什麼,最後夜君辭肯定會找她算賬的。
她也知道方鶴羽是為了她好,隻是他不了解她和夜君辭之間的糾葛,難免好心辦了壞事。
可是江歲寧又想不到什麼理由去阻止,也隻能認命了,反正夜君辭對她的態度已經夠糟糕了,還能壞到什麼地步呢?
待到江歲寧和方玉琢都離開後,方鶴羽才開了口問:“王爺對雲蘿是真心的嗎?”
夜君辭道:“真心與否同方公子你又有什麼關係?”
方鶴羽也不生氣,他看著夜君辭道:“雲蘿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發過誓要護她周全。
若她之前做過什麼得罪你的事情,我願意代她向王爺你賠罪,還請你高抬貴手饒過她。
你倘若真的心悅她便應該尊重她,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欺辱她,將她當成玩物肆意踐踏。”
“嗬。”
夜君辭輕笑一聲,他斜靠在椅子上有些慵懶閒適的托著頭打量著方鶴羽道:“方公子既然這麼在乎她,不知你能為她做到何種地步?”
方鶴羽愣了一下問道:“王爺想讓我做什麼?”
夜君辭的手指輕敲著椅子道:“你們安國公府是齊王的靠山,如果本王想讓你們背棄齊王,轉投本王呢?”
方鶴羽心下一驚,似是沒想到夜君辭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俊眉一沉。
就在他猶豫的功夫,夜君辭已經嘲諷了起來:“你口口聲聲想要護她周全,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一旦蘇雲蘿威脅到你們國公府,你們隻會毫不猶豫的棄了她,所以你有什麼資格來同本王說這些話?”
方鶴羽握緊拳頭,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是方家的人,我不可能背棄家族。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拿自己的性命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站了起來,拱手朝著夜君辭行了一禮道:“今日我不是以國公府公子的身份來懇求王爺,隻是以方鶴羽的身份,還望王爺三思而行。”
留下這話,他顫顫巍巍的出了花廳。
江歲寧把人送走後,心中不免有些躊躇,她不知道方鶴羽跟夜君辭說了些什麼,萬一那個男人再發瘋怎麼辦?
她惴惴不安的回到海棠院,果不其然就見夜君辭正在房間裡候著。
江歲寧自知躲不掉,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然而奇怪的是夜君辭卻十分的平靜。
他給江歲寧倒了一杯茶問道:“你知道京城都是怎麼傳本王的嗎?”
江歲寧微微一怔,就聽夜君辭道:“他們說本王冷血殘暴,麵目可怖,嗜殺成性。”
他自嘲一笑,看著江歲寧問:“你似乎對本王的容貌並不感興趣,你就不想知道本王為何戴著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
江歲寧心底咯噔一下,他這是打算和她坦誠相對了嗎?也好,這戲她也演累了。
她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水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過問彆人的隱私是最起碼的尊重。
當然如果王爺願意告訴我,我很樂意傾聽。”
夜君辭垂了垂眸子道:“我的臉是在戰場上被火灼傷的,留下了一塊很難看的疤。
我自己都覺得很醜,也怕嚇著彆人所以平日裡戴著麵具,從不用真麵目示人。”
江歲寧愣了一下,她還以為夜君辭會當著她的麵摘下自己的麵具,然後質問她為什麼要放火殺了他?
沒想到他還是選擇了隱瞞,繼續以夜君辭的身份來和她相處。
她壓下心頭的酸楚,看著夜君辭道:“在我看來,王爺你臉上的疤是你的功勳,你不應該以此為恥。”
頓了頓,她又道:“我知道一張可以祛疤的藥方,如果王爺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調製,隻要堅持使用定會讓你恢複如初。”
夜君辭盯著她脖子上留下的疤問道:“你怎麼不給自己用?”
這都過去好久了,她脖子上的傷疤絲毫沒有變化。
江歲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嗎?”
其實她是故意留著這道疤的,為得就是等誤會解開之後,讓夜君辭每每看見她脖子上的傷疤都會日夜痛悔。
這是她對他的報複。
而夜君辭也是如此,他手裡也有祛疤的良藥。
是他自己不願意用,他要留著這疤日夜提醒自己,究竟是誰把他變成這個鬼樣子?
他看著江歲寧,鬼使神差的開口問道:“你想看看本王的樣子嗎?”
“啊?”
江歲寧心下一慌,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自己表現的緊張:“可以嗎?”
夜君辭湊了過去,對著她道:“本王許你摘掉本王的麵具!”
江歲寧不確定夜君辭究竟是怎麼想的?
但眼下到了這種地步,她不能慌。
她抬頭迎上夜君辭麵具下的那雙眸子,然後緩緩的把手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