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他身為大理寺少卿,不能徇私枉法,可偏偏這件事牽扯到自己的恩人。
“我跟你走。”
江歲寧不想為難沈淮序。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齊王府指證她是殺人凶手,作為嫌疑人她確實是要收押候審的。
她揚起頭,抬腳就要離開。
誰料夜君辭卻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拽到了身後,對著沈淮序道:“她不必收押,本王可為她擔保,出了什麼事本王一力承當。”
沈淮序鬆了一口氣,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有淩王殿下為江歲寧做擔保她便不用去大理寺坐牢。
如此也不算違背大雍律法。
他道:“既如此,煩請王爺在這張字據上簽字畫押,如此下官也好交差。”
沈淮序從懷中掏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字據,交給了夜君辭。
夜君辭掃了一眼沈淮序遞來的東西,這明顯是早有準備,想來他早就料到他會為歲歲擔保。
沈淮序此人,果然不簡單。
他哼了一聲,洋洋灑灑的簽下自己的名字,並畫押為證。
沈淮序仔細的將字據收了起來,然後對著江歲寧道:“蘇小姐,案子沒有查清之前,勞煩你待在淩王府哪也不要去。”
江歲寧客氣的答應:“好,有勞沈大人了。”
沈淮序略一頷首,隨即帶著人離開了海棠院,剛出府門迎麵就碰上了國公府的兩位公子。
朝中黨派之爭嚴重,無論是齊王黨還是平王黨都向他拋過橄欖枝,企圖拉攏。
然而他為人清正,不涉黨派之爭,正因此才會得陛下重用。
見到國公府的兩位公子,沈淮序隻客氣的見了禮。
而方鶴羽和方玉琢著急去見江歲寧,也沒有同他過多寒暄。
目送方家兩位公子進了府,沈淮序站在原地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齊王府的這樁案子,著實是離奇,以江歲寧和國公府的關係,怎麼也不可能是殺害齊王妃的凶手。
他總覺得這裡麵有陰謀的味道,而江歲寧就是被他們各方勢力牽扯進去的。
京城是個吃人的地方。
可惜他能力有限,護不了她。
沈淮序暗暗握緊雙手,目光堅定,不管怎樣,他都會竭儘全力找出真凶,還江歲寧清白。
……
海棠院。
方鶴羽是得知了齊王妃的事情,這才匆匆趕來問個究竟。
“王爺,我想帶雲蘿回國公府。”
他道明自己的來意,出了這樣的事情,眼下也隻有他們國公府能護得住江歲寧。
夜君辭冷聲道:“她不能走,方才本王作保將她留在了府上,大理寺的規矩你應該清楚,如果她出了這淩王府,便視為有罪。”
方鶴羽蹙了蹙眉,看來是他們來晚了一步,他問:“可否讓我們和雲蘿單獨聊聊?”
夜君辭看了江歲寧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海棠院。
江歲寧請兩位兄長進了房間,方玉琢留了侍衛在外麵把守。
三人坐下後,江歲寧率先開了口道:“我沒有殺齊王妃。”
“我知道。”
方鶴羽不相信江歲寧會殺人,他問:“齊王妃來找你求醫時都說了什麼,事無巨細你都說來給我聽聽。”
江歲寧便細細的將當時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聽到齊王妃被人暗中換了避子的湯藥,方鶴羽麵色一驚,他這些年一直臥病在床,誰也不願意見,同齊王的關係也日漸疏遠。
他以為齊王和他的王妃十分恩愛,如今想來怕是自己也被騙了。
齊王沒有彆的妾室,在他的府上有誰能有這麼通天的本事暗中換掉王妃的湯藥,讓她不能有身孕?
答案不言而喻。
而齊王妃是怎麼死的,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方鶴羽深吸了一口氣,掩飾著內心的震驚和複雜,他安慰著江歲寧道:“你彆擔心,我這就去齊王府問個究竟,定不會讓你蒙冤受屈。”
留下這話,他就起身走了出去。
“大哥。”
方玉琢見方鶴羽頭也不回的走了,也沒有去追。
他坐了回去,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道:“大哥聽說你殺了齊王妃,便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我知道。”
江歲寧看著方玉琢道:“二哥可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其實在聽說齊王妃中毒身亡的時候,她心中便已經有了一種猜測,齊王妃的死,也許就同她喝下的避子藥有關。
殺死齊王妃的,很有可能就是齊王。
可是齊王為什麼要栽贓陷害她呢,是因為她窺探出他們夫妻恩愛的假象?怕她四處傳揚出去?
可是她是國公府的義女,他名義上的表妹,陷害她於他而言究竟有什麼好處?
方玉琢握緊手中的杯子道:“眼下的情況對你十分的不利,如果你不能找出證據為自己脫罪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雖然我們國公府和齊王關係匪淺,但死的畢竟是陛下親賜的齊王妃。”
江歲寧垂著眸子,確是聽出了方玉琢話中的意思,她握住他的胳膊有些著急道:“二哥,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也不是沒有脫罪的法子。”
方玉琢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道:“你住在淩王府上,手中的藥很容易被人動了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而最容易接近你,神不知鬼覺在你藥裡動手腳的人,你覺得會是誰?”
江歲寧心頭一驚,她瞪大眼睛看著方玉琢道:“你想讓我陷害淩王?”
“雲蘿,這不是陷害!”
方玉琢麵色凝重的看著她道:“淩王殿下借著求醫的名義留你在府上,為得就是借你的手來毒害兄弟。
你是國公府的義女,沒有殺害齊王妃的動機,但淩王殿下有。”
這才是他來見江歲寧的真正目的,也是齊王的目的。
如今平王被廢,隻要除掉淩王,齊王的儲君之位唾手可得。
江歲寧聽著方玉琢的這一番話,隻覺得遍體生寒,她問:“大哥他知道你想做什麼嗎?”
方玉琢目光一沉:“大哥不理世事多年,沒有必要知道這麼多,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看向江歲寧道:“雲蘿,如果你想在這個吃人的京城活下去,就不能太過良善。
你不是一直都想逃離淩王殿下嗎,這是你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