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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一陣腥臭的液體正緩慢流淌著，青的、綠的、黃的，顏色頗為混沌，有著異食癖的人來到此處可能會大飽眼福食欲大開。
而在這條由排泄物與不明液體堆砌而成的河流邊上，有著一條可供人通行的甬道。
此時，一輛僅有掌心大小的卡通貨車正緩緩行駛在甬道上方。
“不是哥們，你們真的在下水道開了一家地下酒吧？”
貨箱內，柯明野對著雨宮鷹問，看向他的眼神頗為古怪。
“沒錯。雖然我自己還沒有親眼見過。”雨宮鷹點點頭，“我隻是貢獻了一個點子，跟他們說這樣不太容易被發現，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他們真的實踐了。”
柯明野倒吸一口涼氣，拜服於t的智慧。
“點子很好，下次彆想了。”他感慨地說。
橘子皮笑笑，用中文說道“t先生可真敢想啊，我還以為《蜘蛛俠》裡蜥蜴博士在下水道建了個實驗室已經夠異想天開了。”
反犬一邊翻著書一邊說“革命者是這樣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還給你背上了，這就是他們在屎和尿旁邊建一個酒吧的理由？”柯明野吐槽。
橘子皮用中文打趣道“知足吧，就你們剛才對他的態度，不給你倆用屎和尿釀酒已經很有素質了。”
“對了，剛剛因為我的立場比較被動，所以才一直沒問……”雨宮鷹欲言又止。
“問什麼？”反犬問。
“你朋友為什麼長這樣？”雨宮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柯明野，因為沒衣服穿，所以柯明野這具詐術人偶的身體還保持著灰色光暈的模樣。
“他是骰子怪人。”反犬說，“你應該聽過這個名號。”
“骰子怪人……”雨宮鷹震驚，“他居然是你們的一員麼？”
“不，他不是我們的一員，但準確來說他又可以是任何人的一員。你可以把他當作‘雇傭兵’，隻要他感興趣，無論什麼事情都會摻一腿。”
“那讓他知道我們基地的位置，會不會太危險了？”雨宮鷹低聲問，“畢竟按你的說法，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是我們的人。”
“無所謂，我已經用某種手段和他達成協議了，我敢肯定他不會出賣你。”
“是麼……”雨宮鷹沉吟，“那就好。”
反犬看了一眼貨箱外，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這輛貨車還有30秒就會恢複原狀，把它暫時棄置在這裡好了。”
“就這樣吧，之後我的人會來處理這輛貨車，無需你們費心。”雨宮鷹說，“你們倒是該想想自己怎麼離開倫敦，因為瘋人院的事，管控局估計對全城展開了封鎖，想從機場、港口、火車站離開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建議你們待在我這邊暫避風頭，等到事情的影響過了再趁機離開。”
“不，我們今天就走。”反犬頭也不抬地平靜回道“至於怎麼離開倫敦這件事就無需t先生您為我們考慮了，我們自有方法。”
“那就好。”
雨宮鷹點點頭。
“對了，我的護工外套可以先借你穿，長度可以夠到小腿了。”橘子皮說著，走入貨箱，把身上的外套遞給了柯明野。
“謝了。”
柯明野穿上外套，扣上扣子，隨即將下半身變為了人類模樣，就連腿毛都複刻出來。
雨宮鷹倒嘶一口涼氣，他是在獄中看報紙的時候才知道外界的這些事，了解到環京近日出現了骰子怪人這麼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
如今一看，此人果真詭譎，並且手段超俗。
把這輛貨車變成了玩具貨車，除了這個怪人以外世上還有多少人能做到這麼一件奇事？
柯明野對上雨宮鷹的目光，轉頭對反犬用中文小聲問“t看我乾嘛，是對我剛剛變出來的腳毛感興趣麼？”
“替身使者吸引替身使者，男同吸引男同。”反犬用中文回道。
“看來你是要我祭出那張照片了。”
“彆公報私仇。”
不過多時，四人下了車，身體也隨之恢複原本的比例和大小。他們沿著甬道一直下行，最終正如雨宮鷹所說，見到了一座酒吧。
柯明野滿臉新奇地走入燈火通明的酒吧，裡頭正放著上世紀的搖滾樂。
門口戴著墨鏡的保鏢早已等候多時，他看了一眼雨宮鷹，隨即叫來一批人圍著他們走入了酒吧的一個包廂。
雨宮鷹的麵貌和身份目前在組織的大多數人裡還是一個謎團，這麼多年以來大家隻知道他們的頭兒是一個神秘人物，卻不知道他是一個被關押在瘋人院裡的精神病人。
同理，他沒有親眼見過組織的人，自然不會對每一個人都投以信任。
片刻過後，包廂內部。
“說起來，好久沒喝到酒了，上一次喝還是在我17歲的時候。”雨宮鷹在桌上放下酒杯，暢快地舒了一口氣，輕聲說。
說完，他抬眼看了一下包廂內另外三人，隻見柯明野和反犬兩人都靜靜坐著，沒有喝酒的意思。
“你們不喜歡喝酒麼？”雨宮鷹晃了晃酒杯，好奇地問。
“我們小學生隻喝橙汁，不然媽媽會打屁屁的。”柯明野靠在沙發上玩著手機，漫不經心地回道。
“我不喝酒，也不喜歡喝酒的人。”反犬說。
雨宮鷹聞言，隻好扭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橘子皮。
“估計隻有我喝酒了。”
橘子皮輕輕嗬笑了兩聲，還待在東京的那段燈紅酒綠的時間，在牛郎俱樂部裡他天天都得被富婆往肚子裡灌酒，每天不喝得爛醉那群富婆都不認賬，一個月時間的修行下來，現在的酒量已經是今非昔比，自然而然也染上了喝酒的愛好。
【失敗的an我本體那邊差不多要吃晚飯了，所以趕緊開溜吧。除非你們想我開人格分裂在這裡陪著你們，但我可不希望怪東西和小紅帽他們捅出什麼簍子，還是算了吧。】
【反犬行。】
“t先生，我們該走了。”柯明野忽然伸了個懶腰，開口說。
“這麼快就走了？”雨宮鷹眼神中透露出詫異。
“既然把你護送到了這裡，我們的任務也算是超額完成了，沒有不走的理由。”反犬說。
橘子皮默默喝著酒，大人說話小孩不插嘴。
雨宮鷹沉默了片刻“替我跟‘天狗戰線’的頭目說一聲謝謝，等到這陣風頭過後，我會主動和他聯係。”
“好的。”反犬頓了頓，“最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
反犬扭頭對橘子皮和柯明野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和t先生單獨聊聊。”
兩人起身就走，絲毫沒有猶豫，隨手關上包廂的門。
見狀，反犬回過頭來看向雨宮鷹。
“你想問我什麼？”雨宮鷹說。
反犬開口說“被關在貝德拉姆瘋人院裡，仍然跨越重重阻難在倫敦創立了‘革命晚鐘’這個反超人種組織，甚至使之躋身而入成為世界幾大反超人種組織的一員，足以可見你的野心，但比起你怎麼做到這件事，我更好奇的是，你拚死拚活做到這一步的驅動力究竟是什麼？”
“很簡單。”雨宮鷹麵無表情，“日本已經肉眼可見爛透了，那些蠅營狗苟的黑道家族通過超英協會的關係牢固地屹立在這個國家的頂層。如果想要改變這個國家，隻能從地基開始，把它一步一步徹底地掀翻重構。”
他頓了一下，低垂眉眼“所以，我想先在倫敦積蓄力量，然後在日本掀起一場變革，在這場革命裡我會把該殺的雜種全都殺了，讓那些屍位素餐的畜生理解自己有多渺小。”
聞言，反犬沉默了一會。
他問“你口裡的‘該殺的雜種’‘屍位素餐的畜生’，包括著你的家族麼？”
“當然，我不是會顧及私情的人，他們的犧牲是有必要的。”雨宮鷹頓了頓，“況且，我沒有忘記他們對我做過什麼，這份血緣關係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我明白了。”反犬平靜地說，“那麼為了以防後患，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
“直說便是了。”
“在一個月前，我們在東京的新宿街頭殺死了你的兩個弟弟。”
“果然麼，我聽說那件事是天狗戰線的人做的，可又在想以他們的能力，是怎麼做到無聲無息之間把我的兩個弟弟乾掉的，而當你們在車上說出自己是天狗戰線的人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你們做的，這樣一切就合理了。”
說著，雨宮鷹深深嘶了口氣。
“的確是我們做的。”反犬說，“雖然可能會冒犯到你，如果你對我們殺了你的家人有意見，那麼我會在這裡把你殺了，然後走人。”
說著他向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雨宮鷹沉默了片刻。
最後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開口說“我會跟你們的b強調你們在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希望能對你們產生幫助。以你的能力，不在那個組織內擔任高層人院可太可惜了，雖然那隻是遲早的事。”
“看樣子，你已經做出回答了。”
“成大事者，必有取舍。”雨宮鷹喝了一口酒，輕聲說，“我要改變整個日本，我的家族也在其中，甚至他們就是讓我產生這個想法的導火索。”
“是麼……”反犬說著，站起身來，“我想知道的都已經問了，合作愉快。”
雨宮鷹深深地說“我想，你今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大人物，畢竟才剛剛進入瘋人院就把我這麼多年設下的謎題破解了。我很榮幸現在就和你達成合作關係。”
“過獎。我該走了，再見。”
“再見。”
反犬不急不緩地離開了包廂，一路向著酒吧出口走去。路上不少人向他投來目光，但他臉上還戴著人臉麵具，倒是不怕出什麼問題。
來到下水道的甬道後，抬眼望去，隻見橘子皮和柯明野兩人正倚在牆壁邊上，非常入神地玩著剛才從酒吧裡順出來的撲克牌。
“完事了沒？”
聽到腳步聲，柯明野側臉看向反犬。
“完事了。”
“那走吧。”
說完，三人向著甬道前方走去。
“所以……我們忙活了這麼久，第一個目標總算是達成了？”
寂靜得隻能聽見流水聲的甬道中，橘子皮微微勾起嘴角，扭頭對兩人說。
“沒錯，我已經控製了倫敦最大的反超人種組織‘革命晚鐘’的首領。”說著，反犬扶了扶眼鏡，“接下來是天狗戰線。經過這件事，天狗戰線的頭領應該會同意見我了，這樣就相當於在日本和英國都有了一條穩定的情報鏈，方便日後在外國展開行動。”
“過了日本，然後就是美國、俄羅斯、丹麥那邊的組織咯……”柯明野聳聳肩膀，打著嗬欠說，“真是長路漫漫，都能當作一趟世界旅行了。”
“一步一步來。”反犬說，“從雨宮鷹開始，我會把10把真言之刃插入這些組織頭目的體內，這樣就相當於掌控了世界各地的反超人種組織。”
“我在這裡爆了吧，就不陪你們上火車了。”
“ay。”反犬說，“那有空再見。”
“行，你們可彆在回來路上被我哥抓住啊，不然沒人能救你們。”
“放心吧。”
柯明野聳聳肩，靠著老舊的牆壁坐下，蜷縮成一團，身體開始劇烈升溫、開裂。
反犬隨手釋放技能，為他搭建了一個骨牢，把他捆在其中，壓製著爆炸波及的範圍。
最終在並不明媚的火光中，反犬和橘子皮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同一時刻，環京時間下午五點。
天色已近黃昏，柯明野從床上睜開眼睛，看向窗外泛著一層餘暉的天空，被夕陽燒得通紅的雲層像是酡紅的酒水。
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揉了揉天明穴，隨即從枕頭底下拿出了手機。隻見才剛剛解鎖屏幕，界麵上就彈出了三條微信信息。
【柏子妮老哥，我有話要跟你說。】
【柏子妮你在睡午覺麼？】
【柏子妮真是豬，天天睡覺，睡不死你。晚點醒了後記得叫我。】
柯明野撇撇嘴，心說睡個午覺你都能有意見，以後我死在你麵前長眠不起你又得怎麼辦呢？
他抬起手指，打字，發送信息。
【柯明野我醒了，你有啥事？】
【柏子妮豬豬豬豬豬豬豬。】
【柯明野拉黑了。】
【柏子妮那你拉黑吧。】
【柯明野所以到底啥事？】
【柏子妮開門，我在房間外。】
柯明野看見這條信息的同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
他歎口氣，從床上爬了下來，穿上拖鞋，撓著淩亂的頭發走向門口，轉動門把手打開了門，看見了一張清麗的小臉。
“乾嘛？”
柏子妮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俯身湊近他，神秘兮兮地說“有秘事相談，先進你房間再說。”
柯明野淡淡地說“沾上你準沒好事。”說完，他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一陣暴躁的叩門聲，以及尤裡子午睡被吵醒發出的喵喵叫聲，如果開啟了動物翻譯術，估計能聽出它正在罵娘。
柯明野再次打開了門。
柏子妮冷冷地說“藍鴞同誌，你再以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好妹妹，我就和老媽說你在當超級英雄，懂？”
“嗬嗬，我還說你在當魔法少女呢。”
“哦，那我們同歸於儘。”
“進來吧。”
柏子妮輕輕哼了一聲，從柯明野身旁掠過走入房間裡，挨著床邊坐下。
柯明野坐到了她對邊的櫃子上，拿開了屁股邊上的一本圖書，“？”
柏子妮躊躇了片刻，低聲說“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兩個朋友接下來要來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哦，然後呢？”柯明野正敷衍著，忽然挑了挑眉，話鋒一轉“等等，你說的兩個朋友不會是魔法少女吧？”
聞言，柏子妮沉默著點了點頭。
柯明野有些驚訝地盯著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撿垃圾的也在裡麵？”
柏子妮眼角一抽，看著自己這個人品低劣的老哥，鄙夷地點了點頭，“嗯，她也在裡麵。”
她頓了頓“你知道如果她在這裡，會說什麼嗎？”
“會說什麼？”柯明野歪了歪腦袋。
柏子妮先是咳嗽兩聲，閉上眼睛做了一下準備，隨即換上小紅帽的語氣，如是楚楚可憐地複讀了一遍她的聖經。
“我們含著垃圾長大的小女孩果然是不配和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小男孩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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