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伸出手往老陸腦袋上拍了一下,正色道:“彆打歪主意,要不是妖,那也輪不到你!”
“是是,老二教訓得是!”老陸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彎下身子給四眼道歉。
“姑娘,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四眼看著南玫玫,陰笑道,“猜對了,獎勵你一個大豬蹄子。”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抓我,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姑娘,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不存在的,事在人為,老天爺忙著呢,哪能管得了這麼多閒事。”
“快放開我,否則的話,我定讓你們後悔終身!”
“都栽在我們手裡了,就彆嘴硬了,告訴你,我們抓你就因為你能發光,我們要的就是發光的你。”
“發光?什麼光?”南玫玫一頭霧水,“我哪能發光啊,大哥,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根本不能發光。”
“彆狡辯了,我都親眼目睹了,還有什麼錯的,你能發紅色的光,”老陸說道,“讓你死得瞑目一些,本來可以不告訴你的。”
“真的不能啊,我,我隻是——”南玫玫欲言又止,看得出來她並不想將夜明珠的事情和盤托出。這樣的一夥山賊,知道她身上有顆夜明珠,那還不得將她扒乾淨了。
“好啦,我也不需要你親口承認,我們相信親眼所見的一切,老陸,讓老八休息會,你看著點,等天亮了咱們就出發,到長安了咱們就大功告成了。”
“是!”老陸領了命令,從地上撿起那塊臟兮兮的白布,重新塞回到南玫玫嘴裡。
南玫玫發出幾聲像貓咪一樣的低吟,身子扭動了幾下,大概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我們在暗處商量著對策,陳莫說他一個人上去將他們放倒,然後我和烏次爾去救南玫玫。
“隻是我不能殺掉他們,他們是人,我們暫時還沒有足夠的力量與人族為敵,這個得牢牢記住,”陳莫鄭重地說道,“救出南玫玫就可以了,彆橫生枝節。”
“好,聽你的。”烏次爾拉上我,往南玫玫靠著的那棵樹下摸索著前進。
陳莫赤手空拳,大步流星邁到了四眼跟前。
“放開那姑娘!”陳莫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南玫玫睜開眼睛,看到了在陰暗裡爬行的我。她使勁地朝我搖頭,很明顯是告訴我不要過去。
我看了烏次爾一眼,烏次爾同樣搖了搖頭。
聽烏次爾的,不用理會南玫玫。我們繼續靠近南玫玫。
那個老四發出幾聲冷笑,大聲說道:“哪裡來的黃毛小子,敢這樣跟本大爺說話!”
“放開那姑娘!”陳莫又重複了一遍,朝著老四走去。
忽然,林子裡吹起了一股奇怪的風,那熊熊燃燒的大火瞬間被撲滅,空氣中都是炭火的味道,我貪婪的吮吸了幾口,定了定神,發現陳莫已將捆綁住南玫玫的繩子給鬆開了。
“過來啊,愣著乾嘛!”陳莫朝我喊道。
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扯掉了南玫玫嘴裡的破布。
這南玫玫是有多嬌嫩啊,她的嘴角又滲出了一絲鮮血。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吐出半個字。
南玫玫像一堆爛泥一樣癱軟在陳莫的懷裡。
陳莫看了看我,像是在尋找我的幫助。我推了他一把,悶聲道:“還等什麼,等他們反應過來啊,這麼多人哩。”
陳莫攔腰抱起南玫玫,以電光石火的速度逃離了小林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邊現出一絲光亮,陳莫才停下腳步,側身進了一個狹窄的山洞。
洞口極小,隻能容得下一人。陳莫放下南玫玫,一個人走了進去。
“我說你們乾什麼呢,壞了我的好事。”南玫玫喘了口氣,語出驚人。
“真是狗咬呂洞賓啊,不識好人心,我們冒險救了你,你竟然說我們壞了你的好事。”
“我在那一直搖頭你看不見啊,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是厲害的貓妖,你覺得我對付不了幾個人族的家夥?他們手裡又沒有銀花鏡。”
“這麼厲害怎麼被人綁了呢。”
“他們趁人之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嘛。”
“每次你總有借口,每次都是被蹂躪的那一個。”
“蹂躪?沒這麼嚴重,我還想跟著他們一起去長安呢,聽他們說,他們有機會見到聖上。”
“那你不早說。”
“你給我機會說了嗎?我一直在搖頭啊,搖頭的意思是不要,不要,這個你看不懂?本來想著你們來救我,可是聽他們說要活的,還要帶我去長安城,我就不想離開他們了,我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那好,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們會袖手旁觀的,免得破壞你的計劃,烏次爾,你好好聽著,然後,再轉告陳莫,誰也不許救南玫玫,哪怕她被那老陸扒光所有衣裳我們也要坐視不理。”
“哪個老陸,我看他們誰敢!”
“就是那個看著你的人,長得很猥瑣的那個,我在旁邊看了他好一會,就他對你有點興趣,其他人倒是沒把你當成姑娘。你被縛住了雙手雙腳,他要是想做點什麼,我可不敢保證會出什麼事。”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想我一世英名,差點就要毀在這群山賊手裡了,話說他們抓住我乾什麼呢,他們說是我可以發光,所以抓的我,可是我根本不能發光啊,是那顆夜明珠,他們從遠處看到了夜明珠的光芒,薇兒,要不我將夜明珠還給你吧,這東西不適合我,剛到我手上就惹來了噩運。”
“也行吧,”我說道,“收在我這裡比較好,我會把它藏起來,不會讓彆人發現的。”
“那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彆的東西啊,就比如金簪子銀手鐲之類的?”
“沒有,我很少戴那些東西,很累贅。”
“那夜明珠不能還給你,還給你我就虧大了,我不能讓你覺得你欠了我許多人情。”
“那不會,我不會這麼覺得的,南玫玫,我可提醒你,你要低調一點,晚上不可以拿出來看啊,白天還行,能遮掩,到時賠了小命我可不管,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關鍵時刻還是保命要緊。”
“你不必為了錢的事操心,所以你才會這麼說,對於有些人而言,錢就是命,命就是錢,沒有錢的日子,寸步難行。”
“凡事講究適度,彆太執著了。總之,我覺得生命是寶貴的,它對於所有生靈來說,都隻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這你就不懂了,我有九條命,”南玫玫笑眯眯地說道,“羨慕吧。”
“你可打住吧,據我所知,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你沒見過不代表這事就不存在,打破你固有的認知,你才會知道自己的無知。薇兒,我的事不用你管,是死是活我都認了,這麼好的天氣,陳莫怎麼要睡懶覺,多浪費光陰啊,叫醒陳莫,咱們走吧,耽擱好多天了。再說了,如果那山賊追了過來,也會疲於應付,他們人多,又野蠻,就怕他們玩陰的,躲在暗處射冷箭。”
我沉默著。我一門心思關心她的安危,她倒好,說我無知。如此直截了當,弄得我無地自容。
烏次爾也不搭理她。
南玫玫貓著腰鑽進了洞裡,說道:“我去叫陳莫,人齊了才好上路呀。”
“你腿傷好了嗎?這麼著急走,”我一把拖住南玫玫的後腿,差點讓她絆了一跤,“彆亂來,陳莫元氣大傷,需要休息。”
“也是,昨晚好像是他將那些山賊打得落花流水的,夜太黑,我也沒看得太清楚。雖然你們打亂了我的計劃,可我還是要謝謝你們,謝謝薇兒,謝謝烏次爾,謝謝陳莫。”
“你倒是麵麵俱到八麵玲瓏的,我知道你最想感謝的就是陳莫,可惜的是他不會理你,他正睡覺呢,”我說道,“彆打陳莫的主意, 我可提醒過你好幾回了,乖乖地給我待在這兒守住洞口,哪兒也彆想去。”
“薇兒,我餓了,咱們去找東西吃好不好,”南玫玫說道,“也不知道陳莫要睡多久,咱先去弄吃的吧。”
“你想吃什麼?”
“都行,不會毒死我就行,”南玫玫道,“最好能碰到一隻山雞,哦,不,一群山雞,烤來吃,一人一隻。”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不過我不需要,走,看看哪裡有野果子摘。”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山洞,往密林深處走去。南玫玫爬上了樹,摘了一些李子,啃一口,酸得牙齒都快要掉下來,可還是舍不得扔,細細地嚼碎了咬咬牙吞了下去。
“看你那個受罪的樣子,沒人逼你吃。”
“這你就不懂了,不管有多難吃,能填飽肚子就行,人在特彆餓的時候,會覺得什麼都是美味,饑不擇食,就是這個道理。”
“南玫玫,你昨晚上明明好好的,為什麼會癱倒在陳莫懷裡,你這也算是饑不擇食嗎?”
“哪有?我一直以為你挺純情的一姑娘,想不到你連這種事也琢磨著呢。”
“什麼事?”
“饑不擇食的事,上次跟你說笑,你還佯裝不知,你個歹毒的丫頭,差點被你純情的外表給騙了。”
“你彆借題發揮,我是真覺得你沒有柔弱到那種地步,聽到沒,你要和陳莫,哦,不,和男人保持距離!我發現你的腿傷都好得差不多,可見你的修複能力很強大,況且那夥山賊並沒有對你怎麼樣。”
“那薇兒,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都被綁成粽子了,你還說他們沒對我怎麼樣,在你心裡,要怎麼樣才算是對我怎麼樣了。”
“用鞭子抽五十次,或者,杖責五十,”我伸出五個手指頭在南玫玫眼前晃了晃,接著說道,“又或許將你吊起來打,反著吊那種,頭在下麵,腳在上麵,讓你腦部充血,視線模糊,嗓子發癢,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叫折磨你了。”
“嗐,真是沒天理,我是真被他們折磨壞了,你不知道剛開始我一直在自救,試圖打開手上的繩索,可是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繩子,隻怕比那昆侖山的捆仙索還要牢固,白費了我許多力氣,還有啊,他們在那喝酒吃肉,那香氣飄到我的鼻孔裡,煙灰飄到我的眼睛裡,哪一樣都是酷刑。”
“對,就要饞死你。”
“薇兒,我感覺你很分裂啊,明明很在乎我的生死,卻又裝作死對頭似的,很好奇你這種人為什麼會有朋友。”
“我有自己的魅力,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遠處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南玫玫給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趴到了樹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