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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南宮醫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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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誰知道格木在哪兒呢,他已經失蹤了整整十年。

我們跋山涉水,披星戴月,離長安也越來越近。

長安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格木才是。可是,一直沒有格木的消息。這十年間,他會去哪兒呢?

街市漸漸地繁華起來,不管白天黑夜,路上總有絡繹不絕的人群。這日,我們來到了一個叫做桃林塢的地方。

聽陳莫講,此地離長安隻有兩三日的行程了,這裡人多嘴雜,也更容易打聽到城內的消息,因此暫時在此地落腳更為適宜。

我們在來福酒館住了下來,這裡的客人大多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平日裡也比較安靜,書生們晚上會偶爾去街上逛逛會一會同鄉,或是拿著自己得意的詩作去拜謁城內的權貴,不過一般都會吃閉門羹,撞多了南牆,自然也就老實了,回到房間內埋頭苦讀,期望著通過自身的努力換取功名。我們依舊是白天在房間裡睡覺,晚上結伴去外麵打聽情況。

這晚,陳莫說他要獨自出去。臨走時交待了一聲,並沒有征求我們的意見。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他去找他的相好,”烏次爾道,“我們當然不能跟著。”

“烏次爾,彆亂說話,我去去就回。”陳莫換上一身夜行衣,很快消失不見。

“他到底去哪兒?為什麼不帶上我們。”

“我們得到消息說,紅葉坊有個賣消息的人,十分可靠,他前去打聽打聽。”

“紅葉坊?那是什麼地方。”

“這桃林塢最豪華最氣派的歌舞坊。”

“難怪陳莫一個人溜走了,原來竟是去喝花酒。”

“哈哈,他就算是喝了花酒,也與你我沒有多大關係啊,他是自由的,”烏次爾笑了起來,“你真想去?你是個姑娘,那裡不歡迎你。”

“我喬裝一下不就行了,我也想去探聽一下消息。”

“你再怎麼喬裝改扮也是個姑娘,彆動這些歪心思了,人家老鴇什麼風浪沒見過,怎麼會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什麼是老鴇?”

“就是頭兒,歌舞坊裡頭兒,管著姑娘們的,彆打聽了,那地方不適合你。”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陳莫回來了。他的腳步聲我聽得清楚,就像是浴火節赤焰廣場上響起的鼓點一樣,沉穩而有力。

我翻身下床,去隔壁打聽陳莫打聽到的消息。

房間裡仍舊一片昏暗,厚重的簾子隔絕了外麵漸漸熾熱的太陽光。陳莫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壓低了聲音跟烏次爾說話。

“薇兒?”烏次爾睡眼惺忪,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你還沒睡?”

“對啊,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格木的消息沒有尋到,不過我尋到了一個最好的醫館,可以帶你去瞧瞧。”

“帶我去瞧瞧?我又沒什麼病。”

陳莫看了一眼烏次爾,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烏次爾連忙解釋道:“薇兒,是這樣的,你身子最近虛弱得很,所以我就讓陳莫打聽一下醫治疑難雜症的地方,果然,有這麼一個醫館,人稱賽華佗,就在桃林塢的南邊,名叫南宮醫館,那大夫名叫南宮焱。”

“賽華佗?你們來長安不是尋找格木的嗎?為什麼儘乾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的身子至關重要,”烏次爾停頓了一下,說道,“你身子骨太弱,今年浴火節你受了重傷,一直沒有得到根治,你得先把身子養好,不然會連累到我們——”

“連累?烏次爾,你一直覺得我是個累贅對不對。我不去,醫館,說得天花亂墜的,還什麼賽華佗,人家一把脈,那不得馬上暴露了。”

“這個,倒是個問題,那我再去探探那人的底細,不過醫者仁心,不會橫生枝節的,”陳莫說道,“薇兒姑娘你不用擔心,到時我陪你一塊去,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護你周全。”

“你帶我?醫館晚上會開張嗎?”

“這就真讓你說對了,這個南宮醫館,十二個時辰都開張。”

“這麼玄乎,黑店?”

“怎麼可能,那是救死扶傷的地方,據說每一個進去的人,都會帶著笑容離開。”

“這個傳得就有點過了,難不成還能起死回生麼。”

“道聽途說不足為信,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帶你過去。”

晚飯過後,陳莫過來找我,他換上了一身華服,腰間還係了一個玉佩,長長的流蘇垂下來,煞是好看。

“你確定是帶我去瞧病嗎?不是去喝花酒?”我呆呆地看著陳莫,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神采飛揚。

“我何時去喝過花酒?薇兒姑娘,你不要懷疑,據說那南宮焱的診金極高,所以窮人是不會去那瞧病的,門口還有護衛,叫花子是不會被允許入內的。”

“那他不給百姓們看病嗎?說什麼醫者仁心。”

“也不是不給百姓們看病,是因為診金太高,百姓們根本看不起病,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他隻給有錢人看病了。”

“竟有這種事,他為什麼要把診金弄那麼高。”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隻要能治好病,富人們也不會吝嗇那幾個錢的,所以,現在,你準備好銀子了嗎?”

“銀子倒不在話下,烏次爾去嗎?他一個人待在客棧裡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的行蹤並沒有暴露,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那裡有規矩,隻能有一個家屬陪同,我們快去快回。”

“家屬?你算我哪門子的家屬。”

“不要在意這些,烏次爾說我去他比較放心,你知道我的戰鬥力。”

“哈哈,以一敵百?我隻知道你會膨脹。”

按照陳莫的要求,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描了眉毛,還特意在額頭上貼了一個花鈿,又換上了一身鵝黃的衣裳,和陳莫以兄妹相稱前去南宮醫館求醫問藥。

星光滿天,陳莫一路跟隨,不靠近也不遠離。我停下來,示意他挨著我些,好向他打聽一些事情。

“陳莫,烏次爾是不是什麼都跟你說。”

“是啊,我們無話不談。”

“包括關於我的所有一切?”

“這個,他隻跟我說你受了內傷,要去找一個高明的醫生瞧瞧。”

“他為什麼自己不去?”

“我和他之間不分彼此,誰去都一樣。”

“那他跟你說了我身子會發光的事情嗎?”

“沒有,這個他沒說,我不是知道嘛,”陳莫頓了一下,“對不起,我……”

“你不是答應過我,將那晚上的記憶給清除掉嗎?”我攔住陳莫,“你站住,你現在就清除掉。”

“我試過了,試過很多遍了,可是,每次都是徒勞無功,而且,而且——”陳莫彆過臉去,不敢看我的眼睛。

“而且怎麼啦?”我追問著。

“一定要我說嗎?”陳莫遲疑著。

“一定要說,陳莫,這段日子以來,我憋得慌,我想找個人說說話,自從南玫玫走後,我都沒個說話的人了,你知道的,烏次爾情願跟你待在一塊,有什麼事情都跟你說,我成了被冷落的那個,有時候我感覺,在烏次爾心裡,你比我更重要。”

“沒有誰冷落你,薇兒姑娘,我想跟你說,我心裡一直都有你,我根本忘記不了那晚上發生的一幕,我知道是我渾蛋,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啦,清除記憶這事本來就十分不靠譜,除非生命終結,隻要你想記住,有些事情隻會越來越清晰,我也不難為你了。”

“這麼說你原諒我了嗎?”

“我隻是不想在一件無法改變的事情上過於糾結。你是神族,你會連夜在水裡打撈那些落水的村民,連一隻狗你也會施以援手,陳莫,你是個好人。”

“我不是,”陳莫笑了起來,“從來都沒人說過我是好人。”

“哦,對了,你是大家心目中的神。”

“彆這樣說,大家都是朋友,一路同行,互相幫助嘛。”

“你把我當朋友嗎?我以為隻有烏次爾是你的朋友。”

“我,不是很願意。”

“我就知道,當你朋友還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要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的,我曾經也像你一樣,當南玫玫說我是她朋友的時候,我死活都不願意承認,可是她走了之後,我感到心在痛,很失落。”

“那你為什麼不留下她。”

“她是貓妖,我始終無法跨越這個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障礙,你知道嗎,南玫玫喜歡你,所以她走的那天,你讓她閉嘴,她非常生氣,比我隱瞞身份這件事更讓她生氣。”

“她喜歡我?”陳莫不可置信地說道,“我以為她討厭我。”

“誰會討厭你。”

“你啊,”陳莫忽然自嘲地笑起來,“我知道你討厭我,你說過很多次了。”

“沒有,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再說了,這一路上多虧你的照顧,沒有你,我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

“哈哈,沒有聽誰說自己香消玉殞的。”

“那應該怎麼說?這人族的語言我還是有些琢磨不透,不像烏次爾,過目不忘。”

“應該說魂飛魄散,不會這樣的,有我在你身邊,你永遠也不會這樣的。”

“永遠?陳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薇兒姑娘,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還有烏次爾,也一起嗎?三人行?”

“這不一樣,烏次爾是我兄弟。”

“有什麼不一樣,陳莫,你也是我兄弟。”

“兄弟?薇兒姑娘,你是個姑娘,怎麼能當兄弟。”陳莫呆呆地看著我,眉頭微皺,眼睛裡盛滿了蔚藍色的星光。

很顯然,陳莫不滿足於這種關係。

“你說,南玫玫有沒有來長安,她說過的,她要來長安找她的姐姐南璃珠。”

我顧左右而言他。在這件事上再扯下去,我怕抵擋不了陳莫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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