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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下俊愣了一下,隨後就笑了。
是被氣笑的。
“誰舉報的?讓他自己有種滾來跟我當麵對質!”鬆下俊怒不可遏。
他當官那麼多年,一直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從沒在私生活和經濟上出現問題,眾所周知的不貪財好色。
無論他是真本性如此也好,還是為了更大的野心在凹人設,但裝了半輩子那自己都信了,所以有人舉報他受賄在他看來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
“抱歉,我們不能透露舉報人的信息,否則被打擊報複的話,以後誰還敢檢舉不法?”江口信誠麵無表情的拒絕,接著又說道“我們隻是按規矩辦事,有人舉報就得受理,至於有沒有問題要查了才知道,還請**官配合,這也是好還您一個清白。”
“抱歉,有些失態了。”鬆下俊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隨後扭頭看向鬆下青雲,“你代我配合諸位警官吧。”
話音落下,他就坐回了沙發上。
“嗨!”鬆下青雲應了一聲,抬頭看向江口信誠,“江口警部,我們家有些大,不知道你想從哪開始,我可以帶你去,也能提升你們的效率。”
“麻煩了。”江口信誠微微鞠躬。
隨後揮了揮手。
身後眾人瞬間四散開來,有的直奔樓上,有的奔後院,有的奔前院。
江口信誠帶著兩個下屬還留在客廳裡,“方便把車打開我們看看嗎?”
鬆下俊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請。”鬆下青雲彎腰抓起鑰匙。
江口信長三人跟著他往外走去。
來到車庫,鬆下青雲給一輛略顯老舊但卻乾淨的奧迪a6開了鎖,對三人說道“這輛是我父親常用的車。”
“鬆下公子,你先去忙吧,我們自己看看。”江口信誠客氣的說道。
鬆下青雲更可氣,“沒事,我陪著你們,畢竟我也很關心這件事。”
父親讓他來盯著,就是防止這些家夥趁機塞些不屬於他們家的東西。
或者安裝竊聽器等隱秘設備。
江口信誠聞言微微皺眉,隨後對兩名下屬使了個眼色示意計劃繼續。
兩名下屬對視一眼戴上手套。
一人打開後備箱查看。
另一人打開車門鑽進去檢查。
“警部,有發現。”片刻後,車裡的警察退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遞給鬆下青雲,“請麻煩鬆下公子把這個打開讓我們看看。”
鬆下青雲看著這個形狀時心裡就有些不安,下意識一把接過,胡亂的拆開油紙,露出一遝遝嶄新的美鈔。
“啪!”江口信誠見狀立刻一把搶了過去,遞給下屬,“證物袋封存。”
“嗨!”屬下立刻將其裝袋。
“這不是我爸……”鬆下青雲下意識辯解,但隨後突然悟了,又驚又怒的吼道“八嘎!你們想陷害我爸!”
他剛剛不該去拆那個油紙包裹。
現在上麵已留下了自己的指紋。
而江口信誠三人都戴著手套,如果查的話,上麵肯定隻有他的痕跡。
在自己眼皮底下,三人竟然就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的行事,他很憤怒。
如此堂而皇之的栽贓,這跟直接摁著他爸的頭讓他認罪有什麼區彆?
“怎麼回事?”
鬆下俊聽見兒子的喊聲走出來。
“爸!他們陷害你……”鬆下青雲趕緊將剛剛的經過簡要講述了一遍。
鬆下俊聽完怒火中燒,冷冷的盯著江口信誠,“知道伱在做什麼嗎?”
“查案。”江口信誠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沉聲說道“有人檢舉你受賄二十萬美金,我掂了下,這裡的數量對得上,另外上麵肯定會查出你兒子的指紋,鬆下俊,彆以為你讓兒子代你收錢,自己就能夠高枕無憂!”
“簡直是笑話!荒唐!以為這麼拙劣的手段就能扳倒我?”鬆下俊怒極反笑,寒聲說道“漏洞百出的栽贓陷害,檢察官那關就過不去!還想過法院那關嗎?是誰讓你們來的!”
“檢察官和法院,這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了,我隻是按命令行事而已。”江口信誠不卑不亢的說道。
鬆下俊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意識到江口信誠背後的人已經搞定檢察官和法官,就差自己走上被告席受審。
江口信誠揮手下令“帶走。”
身後兩名下屬瞬間一左一右上前控製住鬆下俊,將其摁在引擎蓋上。
“爸!”鬆下青雲見狀大驚失色。
鬆下俊高喊道“我要打電話!”
“帶走。”江口信誠充耳不聞。
鬆下俊衝鬆下青雲喊道“去給你爺爺打電話,告訴他我出事了。”
關鍵時候還是得向爸爸求救。
“來人!把他一起帶走,他可能是從犯。”江口信誠指著鬆下青雲。
“八嘎呀路!”鬆下俊見狀頓時目赤欲裂,咆哮道“這跟他沒關係!”
禍不及家人,哪怕是他官場上的對手想搞他,也不該牽連他的兒子。
但江口信誠才不管那麼多。
青山警視可是說了,這件事如果辦得好,就扶他當搜查二課的次長。
他想進步,就得人當台階踮腳。
……………………………
二十分鐘後,警視廳審訊室。
“歡迎鬆下法官來警視廳做客。”
穿著白襯衣,黑西褲,係著一條藍色條紋領帶的青山秀信推門而入。
“瀧澤司空呢?”鬆下俊冷冷的盯著他,重複,“讓瀧澤司空來見我!”
“看來鬆下法官有誤解啊。”青山秀信搖頭晃腦,拖開椅子坐下,笑嗬嗬的說道“這事跟瀧澤院長無關。”
鬆下俊死死的盯著他,見其不像說謊後表情發生了變化,“為什麼?”
“鬆下介之跟我混的,我要是罩不住他,還怎麼當帶頭大哥?”青山秀信聳聳肩,拿出一支煙點燃,吞雲吐霧的說道“而且是我讓他設計的鬆下青雲,你總不可能那麼大方的原諒我,我這人膽小,怕你報複,所以得把這種苗頭掐滅,免得矛盾升級。”
呐,他也是一片好心嘛,冤冤相報何時了?他也不想讓矛盾激化嘛。
“你的秘書,司機,都已經被控製起來,法院那邊,瀧澤院長會說你出差了,沒人會知道你被抓了,檢察廳裡給此案蓋章的是我的人,法院裡負責審判此案的還是我的人,你將會見識到日本官僚最高的工作效率。”
報團欺負人,這叫做官場霸淩。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還來見我做什麼?”鬆下俊嘲諷的問了一句。
“當然是勸你認罪,受賄二十萬美金算不上什麼大錯,一年半載就出來了。”青山秀信語重心長的說道。
鬆下俊冷哼一聲,不可置否。
這不僅是坐一年半載牢的問題。
而是一旦認罪,那麼前途儘毀。
青山秀信抖了抖煙灰,“總得為孩子考慮考慮,令公子強暴民女的事目前可是還被壓著呢,你受賄,兒子強尖,國民一定會很憤怒的,眾怒難消啊!令公子沒十年八年出不來。”
“卑鄙無恥!”鬆下俊再好的養氣功夫也繃不住了,紅著眼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也是妻子去世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由於從小沒得到父愛,所以他不想兒子也跟自己一樣,因此他很愛鬆下青雲,將其視為自己的精神支柱。
“這就不用你關心了。”青山秀信嗤笑一聲,他從不雙標,敢這麼乾就已經做好了彆人用同樣手段對付自己的準備,一家人本就該同甘共苦嘛。
以後他的兒子將享受他帶來的權勢榮譽,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權力和責任是同等的。
鬆下俊知道說不通對方,因為對方還不是個父親,就無法與自己感同身受,隻能說道“以你這麼無恥的嘴臉,我怎麼能信你?我這邊要前腳認罪,你後腳就送我兒子進去呢?”
為什麼提拔一個官員往往還得看對方是否結婚,是否有子女?因為這種人才踏實穩重,都有軟肋,行事上才會有所顧忌,不敢動不動出邪招。
“這本身就是栽贓陷害,所以我也不想把事情鬨大,如果能成功達成目的,我又何必節外生枝?”青山秀信很坦然,他心裡也就是這麼想的。
作為鬆下俊的軟肋,鬆下青雲必須完好無損,得給他點念想,否則鬆下俊沒點顧忌,狗急跳牆就麻煩了。
栽贓陷害是這樣的,被陷害的人往往隻需要考慮是否接受現實,但他作為陷害者,要考慮的就多了,比如做到什麼程度,會有什麼後果……
鬆下俊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青山秀信繼續施壓,“我們敢這麼做,就有摁死你的決心,現在沒人知道你被抓,就沒人能救你,或許有人知道你被抓後還想讓你暴斃呢。”
鬆下俊自嘲一笑,確實,要是知道自己被抓了,那有的人可得慌了。
恨不得他今晚加急死在警視廳。
“我要跟我兒子說幾句話。”
“可以。”青山秀信慷慨同意。
接著他起身離開,大概三分鐘後鬆下青雲被兩名警察帶進了審訊室。
“爸!爸你沒事吧爸!”看著父親戴著手銬的模樣,鬆下青雲很心痛。
“聽我說。”鬆下俊嗬斥一聲。
鬆下青雲的關切戛然而止,紅著眼睛望著父親,眼含淚花的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青山秀信的手段雖然粗暴,但打通了關鍵節點,又選了個我處於內憂外患的好時機。我不得不認栽,我進去後,你就變賣資產換個城市生活,等我出來,不要想著報仇,那是以卵擊石,記住了嗎?”
鬆下俊語氣平靜,條理清晰。
“嗯,記住了,我記住了。”鬆下青雲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答應道。
他知道父親是為了自己而妥協。
怕連累自己,才不敢殊死一搏。
鬆下俊緩緩吐出口氣,“去吧。”
兒子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後,至少不用再擔心其獨立生活時受欺負。
“爸爸!”鬆下青雲緊咬著嘴唇喊了一聲,隨後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一出門就看見了正椅靠著牆壁抽煙的青山秀信,眼神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但理智讓他克製住沒有動手。
青山秀信回以一個淡然的笑容。
這世界上恨他的人多了。
鬆下青雲根本排不上號。
輪尖都輪不到他。
他再次推門而入,拿著一份早已經準備好的筆錄說道“請簽字吧。”
鬆下俊沒有看,直接刷刷簽名。
隨後丟了筆,抬頭看著青山秀信認真的說了一句,“你要是一直這麼做事的話,不會有好下場的,遲早有栽的那一天,你信我,走著瞧吧。”
這樣的人他以前也見過,仗著有幾分才氣鋒芒畢露,膽大妄為,不擇手段,但迄今為止沒一個走的長遠。
因為地位低的時候,上麵還有人罩著他,但等他地位越高,能庇護他的人越少,而他惹禍的本事反而會隨之越來越大,鬥爭也會越來越激烈。
栽下來的幾率自然就越來越高。
這樣的人天生就為群體所不容!
“那你可以多活幾年,爭取看到我栽的那天。”青山秀信微微一笑。
以後如果真有人想讓他栽,那他就得讓這個國家跟著一起栽個跟頭。
所以鬆下俊身為一個日本人。
最好祈禱沒有這一天,否則日本一定會亂,耶穌也攔不住!他說的。
畢竟如果他都不存在了。
那日本還有必要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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