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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一課課長辦公室。
女人拘謹的坐在沙發上,額頭上血肉模糊,抿著乾裂的嘴唇,眼睛緊緊盯著青山秀信,似乎生怕他跑了。
“喝杯水,擦擦臉吧。”青山秀信給她倒了杯水扯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儘顯自己的親民形象。
女人起身接住,“謝……謝謝。”
但她沒有喝,而是將水杯放在了茶幾上,隻用紙巾胡亂擦了擦額頭。
“怎麼稱呼?”青山秀信在她旁邊坐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詢問道。
攔駕喊冤,是不到走投無路不會做的事,而偏偏攔他的車,說明相信他是個好人,對於這種被宣傳蒙蔽的底層民眾,他得一直保持這種形象。
雖然他平等的討厭所有日本人。
但對於底層民眾相對比較包容。
女人低著頭答道“綾瀨葉。”
青山秀信一怔,瞬間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女人眼熟了,不就是淺川夏讓他抓捕的那對母女中的母親嗎?
沒想到對方先找上門來了。
“綾瀨女士,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走正常途徑報警,何必采取這種極端方式呢?”他裝作不認識對方。
“如果通過正常途徑可以達成目的的話我又怎麼會出此下策?”綾瀨葉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湧出,搖著頭哽咽道“我已經不敢再相信其他警察了,隻能相信您,青山警視,新聞上和其他人都說您是英雄,是一個好官,您一定要幫我,請一定啊!”
話音落下,她起身又準備下跪。
“你冷靜一下。”青山秀信連忙伸手攔住她,扶著她重新坐下,遞給她紙巾擦眼淚,“綾瀨女士,請先告訴我怎麼回事,如果在我能解決的範圍之內,我自然是不介意提供幫助。”
綾瀨葉連連點頭,抽泣著將事情斷斷續續說了,前半部分跟青山秀信了解的一樣,但今天事情出現變故。
“我下午提前下工回家,發現門外停了警車,有警察正準備把我女兒推上車,我上去阻止,沒想到他們說我們母女涉嫌什麼詐騙案,要抓我們回去調查,我趁著一個警察給我上手銬時掙脫跑了,這肯定是淺川醫院買通警察誣陷我們,嗚嗚嗚,青山警視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救救她吧!”
綾瀨葉淚雨霖鈴,泣不成聲,身體跟著抽搐,幾次似乎都險些昏厥。
淺川夏找其他人辦這件事了。
這是青山秀信的第一個念頭。
辦得真糙。
這是青山秀信的第二個念頭。
“我丈夫去的早,我和女兒相依為命,勤勤懇懇,為什麼要遭遇這種事啊!嗚嗚嗚!青山警視,我隻要我女兒,我不告了,嗚嗚嗚不告了。”
綾瀨葉這回是真的怕了,她寧願忍受女兒毀容,也不想再跟淺川醫院糾纏下去,他們真的能夠一手遮天。
看著對方泣不成聲的模樣,青山秀信內心有種難言的滋味,普通人麵對權貴,真的是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在哪個國家都是如此。
特彆是互聯網並不發達的眼下。
一旦被控製住,遭安上罪名丟進監獄或者送進精神病院,沒有彆的際遇的話,可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咚咚咚!”此時敲門聲響起。
青山秀信挑眉,喊道“進。”
下一秒門被推開,一群男子走了進來,其餘人穿著警服,唯有領頭的青年男人穿著西裝,三十來歲左右。
“是他!是他們!就是他們抓走了我女兒!”綾瀨葉認出其中幾人後大驚失色,眼中有憤怒有恐懼,身體下意識不斷的往青山秀信那邊移動。
“綾瀨女士,冷靜,冷靜。”青山秀信安撫了兩句,然後抬頭看向站著的西服青年,“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青山警視。”西裝青年彎腰鞠了一躬,語氣恭敬的答道“我們是中央區警署的,鄙人中央區警署刑事課課長米倉律宏,綾瀨葉母女涉嫌參與一起詐騙案,其女綾瀨雪已經被抓捕歸案,聽聞其母逃到此處,所以特來向您要人,請您支持我們的工作。”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動了動手指。
身後兩名穿製服的警員見狀,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準備抓捕綾瀨葉。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綾瀨葉驚慌失措,滿臉哀求的望著青山秀信喊道“青山警視,我沒犯罪,我真的沒有犯罪,我不能跟他們走啊!”
“等等。”青山秀信出聲喊道。
兩名已經逼近茶幾的警員聞言立刻停下,齊刷刷回頭看向米倉律宏。
“青山警視,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執法。”米倉律宏規規矩矩請求。
青山秀信淡淡的說道“你有法院開的拘捕令嗎?有她涉及詐騙案的實質證據嗎?她現在是向我報案的當事人,我不能讓她隨便被你帶走。”
為數不多的良心未泯是一回事。
更關鍵的是綾瀨葉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攔住他的車喊冤報案,這事肯定會被記者得知,引來媒體的關注。
畢竟這種橋段,人人喜歡樂見。
如果任對方在沒有完整文件證明的情況下把綾瀨葉抓走,對方事情辦的順利倒也好,如果出了岔子,東窗事發,那青山秀信的人設可就塌了。
而且將來若是這件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挖出來調查,他也會被判定為謀害綾瀨葉母女的共犯,而且光冒風險就算了,還得不到任何好處。
因此他不可能讓其把人帶走。
麵對青山秀信的質問,米倉律宏語塞,他沒有任何證據,純粹是為了主動替淺川夏解憂,所以才這麼做。
“青山警視可否借一步說話?”
“就在這裡說。”青山秀信知道他要私下說什麼,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米倉律宏有些惱怒對方為了一個賤民如此不給自己麵子,但綾瀨雪都抓了,絕不能放縱綾瀨葉還在外麵。
他沒得到淺川夏的授意,純粹是主動獻殷勤,若事辦得不漂亮,不但在淺川夏那裡無功,反而還會有過。
隻能硬著頭皮咬牙說道“她們的詐騙案涉及到淺川整形醫院的淺川院長,案情重大,後續缺失的手續會補上的,就請先容我把人帶走吧。”
他相信以青山秀信的身份肯定知道淺川夏的背景,總不能還不交人。
“涉及誰與我無關,想抓人拿出文件。”青山秀信語氣生硬的說道。
媽的,事情辦成了,你小子得到淺川夏的重視;但要是辦砸了,我得跟你一起負責,老子傻了才成全你。
見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手下麵前掃自己的麵子,同為警視的米倉律宏心生惱怒,原本恭敬的語氣冷硬起來,“青山警視當真不肯交人?”
而青山秀信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我就不交人,伱能把我怎麼樣?
米倉律宏臉色陰鬱得可怕,斟酌了片刻後一聲令下,“把人抓回去!”
事沒有做到一半就收手的道理。
他沒得到淺川夏授意的情況下乾這件事本身就是在冒險,在賭,事到如今騎虎難下,所以隻能一往無前。
隻要事情辦成,以後有了淺川夏罩著,那眼下得罪青山秀信的事自然就不算事;可如果現在放棄,不僅已經惡了青山秀信,若因此節外生枝還會得罪淺川夏,他承擔不起這後果。
“我看誰敢!”青山秀信嗬斥道。
米倉律宏身後原本躍躍欲試的下屬被這一吼頓時躊躇不前,畢竟青山秀信這四個字在警察廳還很有分量。
米倉律宏回頭冷冷的掃了下屬一眼喝道“分不清誰是你們上級嗎?”
幾名屬下對視一眼,隨後一咬牙齊齊向青山秀信和綾瀨葉逼近過去。
能被米倉律宏帶來抓人,自然都是他的心腹,平常沒少享受好處,上司堅持,他們就隻能硬著頭皮去辦。
“八嘎!”青山秀信沒想到米倉律宏真如此大膽,起身一腳踹翻麵前的茶幾,陰沉著臉走到辦公桌前抓起內部電話打出去,“所有帶槍的上來!”
雖然已經到了下班的點,但日本加班盛行,特彆是警視廳這種忙碌的公眾部門,不到三分鐘,搜查一課下轄的近二十個係剛好在總部的成員紛紛趕到,填滿了辦公室外麵的走廊。
十多個警部銜係長擠滿辦公室。
“警視!”
所有人問候的聲音震耳欲聾。
在走廊裡不斷回蕩。
吸引了許多其他部門的人圍觀。
米倉律宏的幾名手下已經是臉色發白,汗流浹背,為難的看向上司。
而米倉律宏本人也是滿頭大汗。
沒想到青山秀信會如此強硬。
“人就在這,有種你帶走。”青山秀信走到米倉律宏麵前一臉桀驁的睥視著他,單手叉腰指著綾瀨葉說道。
綾瀨葉此時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心裡感動得無以複加,新聞上和鄰居們真沒說錯,青山警視的確是為民做主的正義好官,為了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都能做到這一步。
米倉律宏強忍不安,黑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我為誰做事。”
他能做的也隻有拉骨皮扯大旗。
“我不知道!”青山秀信擲地有聲的說道,伸手侮辱性極強的用力戳著他胸膛,“不如你告訴告訴我是誰。”
米倉律宏陰沉著臉,緊攥拳頭。
內心深處充滿了憤怒和屈辱感。
但卻隻能忍著,不敢發泄出來。
“當著我的麵搶人,你他媽當我死人啊!”青山秀信罵罵咧咧戳著他的腦門,跟教育兒子一樣教育對方。
米倉律宏深吸口氣,冷冷的看了青山秀信一眼後不甘的說道“撤。”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揍他們。”青山秀信揮了揮手。
十幾個係長瞬間一擁而上,將米倉律宏幾人踹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而幾人倒也算是硬漢,全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挨打,沒有求一聲饒。
坤哥說過出來混,挨打要立正。
“好了。”青山秀信及時叫停。
十幾個係長散開,地上的米倉律宏幾人已經是鼻青臉腫,滿身腳印。
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青山秀信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幾人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幾人痛得呲牙咧嘴,顧不上臉上的鼻血,灰頭土臉的爬起來,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離去,穿過走廊上擁擠的人群時,忍受著搜查一課警員的嘲諷和嬉笑,甚至都不敢抬頭還嘴。
裝最大的逼,挨最狠的打。
“都下去吧。”青山秀信又說道。
所有聚集的一課成員紛紛散去。
青山秀信這才再次看向綾瀨葉。
綾瀨葉坐立不安,連忙站了起來說道“青山警視,我……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我……我也不想的,我隻是想救我女兒我……”
她很自責和內疚。
“好了,沒事,我打個電話。”青山秀信打斷她,隨後拿起自己的手提電話走出門去,撥通了淺川夏號碼。
接通之後,還不等對方說話就先發製人,“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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