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帆在一旁看得是目不轉睛。
這鄧九仙當真不凡，光是這一手鍛刀技法，就不知道把韓鐵匠等人甩開了幾條街？
因為就在他方才觀看後者鍛刀之時，腦海中已經傳來了係統的提示：
【你觀看鄧九仙鍛刀，領悟技藝神兵九鍛（不入門）】
這鍛刀技藝不一般，以他當前的悟性，居然連入門都無法做到，想必極為高深。
“想不到鄧兄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鍛刀大師，失敬失敬。”
陳長帆見那鄧九仙給自己露了一手，倒也沒有前倨後恭，而是語氣平常道。
他本身也是有著諸多技藝傍身，倒也不至於虛情假意刻意迎合對方。
“你小子也不賴，我看你之前使的刀法不錯，就是兵刃差了點意思，限製了你實力的發揮。”
陳長帆的苗刀【屠狗】已斷，腰間懸著的血色彎刀也已經傷痕累累，確實是不太適合繼續作戰了。
“還請鄧兄出手，為我打造一件趁手兵器，”陳長帆頓了頓，“酒管夠！”
鄧九仙剛剛抬手準備婉拒，卻在聽見陳長帆那後半句話之後，拒絕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鄧九仙啊鄧九仙，你怎麼能為了一口酒折腰呢？
他咬了咬牙，發了狠一般地剛想拒絕，卻瞧見陳長帆變戲法一般取出一隻精美的琉璃瓶子，砰的一聲打開了木塞。
一股馥鬱芬芳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
烈酒！
從未見過的極品烈酒。
鄧九仙隻是吸了一口酒氣，就再也挪不動步子了。
“若是鄧兄為我鍛刀成功，這樣的美酒，我送你一箱！”
說著，陳長帆直接拿起琉璃酒盅，斟了兩杯酒，含笑看著鄧九仙。
那笑容的意味很明顯，若是喝了這酒，那便要答應他鍛刀之事，若是不喝……
怎麼可能忍得住啊？！
鄧九仙還是投降了。
他端起酒盅與陳長帆碰了一下，旋即迫不及待地一飲而儘。
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味覺體驗，一路從喉嚨燒到了胃裡，鄧九仙隻覺得飄飄欲仙，渾身暢快到微微顫抖。
“我答應你便是，不過，你這琉璃杯能不能送我一套？”
鄧九仙平日不喜歡用酒盅，可是這酒太美，牛飲的話，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這是自然。來人，給鄧大師取一套新酒具上來。”
陳長帆又將手裡的那瓶二鍋頭贈與鄧九仙，把這個邋裡邋遢的漢子感動得幾乎就要當場落淚。
陳長帆唇角露出笑意，一箱二鍋頭就換來了一個鍛刀大師為自己量身打造兵刃，顯然還是自己賺了。
畢竟二鍋頭可以批量生產，成本也並沒多高。
可遠不及一把星輝墨刀的價值，而且還不算鍛刀大師的工費。
這一波，自己還是賺了。
沒想到街上結識的一個酒鬼，都能是深藏不露的鍛刀大師，自己這運氣還真是沒誰了。
“恭喜東家，有鄧大師打造的神兵相助，實力還能再上一大截。”
“鄧大師不如就跟我們一起吧，跟著東家混，保證能吃香的喝辣的！”
韓鐵匠也意識到鄧九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頓時存了拉攏之心。
陳長帆也笑著看向鄧九仙，如果對方肯加入小風莊，以後鍛造兵器這塊質量能提升一大截。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吧。”鄧九仙顯然有自己的考量。
陳長帆也不強求，讓韓鐵匠將剩餘的墨雲鐵都翻了出來。
顯然墨刀門出手還挺大方的，剩餘的墨雲鐵也不算少，再打造一把兵刃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隻是那隕星砂，看上去似乎不太多的樣子。
“星隕砂十分稀有，我也隻剩這麼多了。”鄧九仙歎道。
“這些星隕砂可以打造幾把兵刃？”陳長帆掂量著手中的星輝墨刀，一時間有些愛不釋手。
鄧九仙眼珠一轉，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給你鍛造一把絕世神兵，這點星隕砂隻怕都不太夠。墨雲鐵雖好，可星隕砂難尋啊。”
陳長帆微微蹙眉。
如今打造出墨刀，按理說就可以承接墨刀門的訂單，可若是被這星隕砂卡了脖子，那可真是難受了。
“鄧大師，這星隕砂可有賣的？若是要尋，你可知該去何處啊？”
韓鐵匠也惦記著墨刀門的訂單，畢竟他們剛把鐵匠鋪子在郡城裡開起來，若是丟了這筆大訂單，難道讓這幾十號鐵匠乾瞪眼嗎？
鄧九仙搖搖頭，眼睛一瞪，“我要是知道星隕砂在哪，我早就去挖了。”
旋即他又眨巴了下眼睛，喃喃道，“據說這隕星砂其實來自天外隕鐵，哪怕是一塊巴掌大的隕鐵，那也是一斤多重的隕星砂。”
天外隕鐵？
陳長帆恍然大悟。
難怪隕星砂可以防止墨雲鐵開裂，看來是這隕星砂當中有一些稀有金屬。
很顯然，以當今的科技水平，還無法提煉稀有金屬，不過那些天外隕石，有時候會帶有一些天然的稀有金屬。
“我這些隕星砂，便是從地肺山尋來的一塊隕鐵，可惜隻有核桃大小，如今也隻剩這麼多了。”
地肺山的名字，陳長帆聽過，那邊似乎是術士的地盤，一直都有些神秘。
掌握著望氣術的術士，之所以將地肺山當作山門，看來還是看中了此山的不凡。
又是寶藥靈獸，又是天外隕鐵的，他都忍不住眼饞。
“地肺山算得上是一處寶地，不過我不建議你去，那些牛鼻子們都摳得要命，踩了幾塊花花草草他們都能追出來二裡地，脾氣暴躁得很！”
鄧九仙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往事，對於地肺山的術士們沒啥好印象。
你怕不是誤入了人家的藥田，踩壞了他們煉丹用的寶藥吧？
陳長帆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不過地肺山位置偏僻，距離郡城足有一日行程，他暫時並不打算前去。
眼下沈萬五中毒待醫，火掌門也隨時可能發動反撲，他這個掌事人，斷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遠門。
“還是先去清河裡看看吧，說不定這裡有傳說中的寶魚，那樣老沈就有救了。”
“這大冬天的，你要下河？”鄧九仙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你就不動了，我們東家水性極佳，那河裡的冰水根本不算啥。”
對於陳長帆的水性，老魏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陳長帆拍了拍鄧九仙的肩膀，“鄧兄你就好好在這住下，想喝酒便喝酒，若覺得無聊了，也可以教教他們如何斷刀。”
鄧九仙頓時翻起了白眼，“我就知道你是惦記我的鍛刀法，想偷師，沒門！”
陳長帆笑了笑，不說話，起身準備離去。
“慢著！”鄧九仙追了上來，臉上閃過一抹猶豫，旋即將懷裡的二鍋頭遞給陳長帆，“我還是覺得河水太過冰冷，你下水前喝幾口，可以暖身子。”
陳長帆愣了一下，旋即接過酒瓶，道了聲“謝了”，便轉身離去。
鄧九仙說完後，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又衝著陳長帆的背影喊了一句，“彆都喝了啊，給我留點！”
……
噸噸噸！
陳長帆灌了兩口酒，果然覺得身上暖洋洋的。
以他當前的體格，其實已經無懼寒意，喝酒隻是為了暢快。
他將衣物脫下，放在河岸邊的馬車上，老魏依舊還是那個駕車的人。
“東家，這裡不比赤尾河，咱們根本不熟悉，若是遇上什麼危險，莫要逞能。”
老魏將漁網魚叉等用具遞給陳長帆，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如果不是自己還未登階的緣故，他說什麼也要同東家一同下去。
“等我摸幾條寶魚上來，爭取讓你也登階超凡。”
陳長帆衝老魏點點頭，旋即赤腳走上冰麵。
再度下河捕魚，他已然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雖然隻帶了一杆魚叉，一張漁網。
可這魚叉乃是镔鐵打造，摻雜了少許的墨雲鐵，雖然是隻魚叉，可用料上就已經超過了尋常兵刃。
漆黑魚叉在冰麵上隨意一點，便刺入冰層，陳長帆略一發力，直接捅出一個渾圓的冰窟窿。
如今再施展鐵山刺，非但沒有絲毫生疏之感，反而又有了些新的感悟。
他緊了緊腰間的漁網，看向冰下水麵。
那漁網也是選的精麻抽絲，充分糅製後編製而成，雖是平平無奇的一張網，卻代表著當下小風莊織工的最高技藝，網眼分布均勻，麻絲條理分明。
這漁網輕若無物，卻可承受上千斤巨力而不破損。
遇水之後漁網會變得堅韌異常，而且越收越緊，獵物一旦落網便極難逃脫。
嘩！
陳長帆一個猛子紮下，躍入飄著冰碴的水中，竟沒有濺起一絲的水花。
水下一片渾濁，在陳長帆眼中卻是纖毫分明。
通三根後，他已經隱隱可以“觀氣”，不知道是不是與術士的望氣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也好，水底如果有什麼危險，他也能夠提前發現。
這清河不愧是遠近聞名的大河，河水寬且深，越是下潛，越是覺得隱隱心悸，他總覺得這河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用充滿惡意的眼神盯著自己。
可除了一些小魚小蝦，他並未見到什麼大家夥，也沒察覺到什麼奇怪的“氣”，以至於他都有點自我懷疑，自己這是不是深水恐懼症。
徘徊了一陣後，確定了並沒有什麼水怪遊過來捕食自己，陳長帆則是甩開膀子全力劃水，像是一條遊魚一般，朝著記憶中的那條河域遊去。
全力劃水之下，他的速度奇快無比，甚至有一些小魚來不及躲避，被直接撞暈。
陳長帆所過之處，時不時會有魚兒在水裡打著轉，紛紛肚皮翻白。
白鰱、板鯽、大黑鯰，這都是些常見的小雜魚，他看都不屑於看一眼。
“都說水淺王八多，這水深咋就沒人研究過呢。”他時不時看見到水底附近有大量魚群盤踞，這要是隨便撈上一網，估計都得有幾百斤魚。
隻不過現在這河麵還結著冰，漁船開不進來，不然還可以繼續捕魚販魚，畢竟這裡的魚情實在是太好了。
“七九河開，八九雁來，到時候好好搞幾艘烏蓬，正好超市裡的凍肉也快賣完了。”
永新街的超市，要想進一步搶占市場，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貨源充足。
可現在各種物資都很匱乏，尤其是老百姓日常所需的肉禽蛋類，都是寶貴的蛋白質來源。
魚獲正好可以補充肉類的短板。
遊了一會，陳長帆發現附近水域的魚群越發少了，而且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快到地方了。
三關九險的第三關，寒冰窟。
這裡原本是一大群性情凶猛的食人鯧，在那日被他種下蠱後，便開始了彼此廝殺，如今應該已經可以見到分曉了。
他遠遠地看見了一團巨大的血水，像是一顆長在玻璃中的，醜陋的血色毒瘤。
他眼眸微眯，隱約還可以看到有魚兒身影穿梭在血水當中，顯然殺戮還在繼續。
隻不過，原本是數以萬計的食人鯧魚群，如今隻剩下三條怪魚。
“在彼此殺戮過程中發生變異，這倒不足為奇，隻是這一群食人鯧裡，居然能誕生三條蠱魚？”
養蠱的過程，其實類似於放養，天賦異稟的蠱自然會一步步變強，而蠱師隻要在蠱王成型之後，將其收服，便可以化為己用。
並且通過不斷喂養，或者與其他蠱王彼此廝殺，持續不斷地進行蛻變。
又旁觀了一會，陳長帆見似乎隻剩下這三條蠱魚了，便準備上前收服。
他快速遞進，正準備動作時，忽然瞥見一道身體渾圓，但極其扁平的怪魚衝出血水，朝著自己衝撞而來。
“奶奶的！這怪魚竟這麼大！”
方才從遠處看的時候，還以為這蠱魚也就巴掌大小，可湊近了才發現，這扁圓怪魚，居然足有臉盆大小，而且速度奇快無比，瞬息間便衝至身前，狠狠撞在了陳長帆的小腹之上。
他隻覺得自己仿佛硬接了一發炮彈，整個肚腸都是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憋住這一口氣。
“你個老六玩偷襲！看我不打死你！”
陳長帆手中魚叉猛地前刺，強勢分開水流，徑直擊中了那怪魚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