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臉色一變，而嬴政繼續言道，“君王和丞相，從來是對立的！丞相是皇帝的臣，卻是百官的頭領！是無冕之王！
他若隻當皇帝的臣，就當不了百官的頭領，自然不能為百官謀求最大的福祉！
相反，如果他隻當百官的頭領，那無疑是皇帝的仇敵！所以，如果馮去疾真的如李斯一樣，成為一個孤臣，他必然不可能還坐在這個位置，更不能在名義上，還居於李斯之右！”
沒錯，丞相和皇帝的關係，是最為特殊的。
丞相，百官之首，是最大的臣子，他不能不忠君。
但，也不能太忠君！
他是個紐帶，幫助朝廷穩固百官。
不忠君，不能要，太忠君，就失去了統戰工具這個價值，百官不跟著你一起進退，那百官就散了，你也沒用了！
畢竟，說到底，君王不過是一個國家地位最高的貴族，他和其他的貴族，在利益上，既有服從性，更有競爭性。
你皇帝要是把所有的利益全都占了，或者占了大多數而不給其他貴族多少能看得過去的好處，那貴族，憑什麼聽你的，又憑什麼替你賣命呢？
最典型的比如朱元璋，一開始想的特彆美好，大力打壓勳貴士大夫，隻讓自己的子孫繼承利益和好處。
結果，底下人壓根不給你好好賣命，孫子擁有那麼大優勢還打不過小四朱棣，朝廷的貴族們，劃水的不要太狠。
而等到朱棣登基之後，馬上更改了這一策略，大幅度的向士大夫文官集團讓利，才改變了這一局麵。
當然，矯枉過正，導致士大夫集團過於接管了皇權的分權，也留下了遺禍。
所以，曆代王朝，都在做，且，一直做的事情，都是皇家和貴族們關於這國內一畝三分地，到底該如何瓜分的鬥爭。
“父皇教誨的是，兒臣記下了。”
聽到嬴政的話之後，扶蘇這才緩緩點頭。
“來，吃！”
外麵，嬴高對尉繚說道，“尉卿，好好的大吃一頓！千萬不要客氣！然後，就等著朕的好消息吧！”
“微臣多謝陛下！”
尉繚聽了，這才又開始動起了玉梜，一邊吃，還不忘一邊讚歎，“陛下這一席禦膳，真乃天上仙肴，微臣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那你說，這一桌，要是拿出去換錢，收多少才合適？”
嬴高笑問。
“這……”
“哎，直說無妨。”
嬴高擺手道，“邊吃邊說，好好品嘗了，才有發言權。”
“那微臣就鬥膽了。”
尉繚又仔細看了看，品了品，這才言道，“微臣認為，這一桌美食，少說，也得……二十秦半兩！”
什麼？
二十？
聽到尉繚的話，暗牆之後的扶蘇，聽到一怔，“這也不多啊？”
才二十秦半兩，這可是禦膳啊！
“二十？高了！”
嬴高一笑，搖頭說道，“朕來定價，五個大子兒，那就差不多了。”
什麼？
聽到嬴高的話，尉繚臉色一變，忙說道，“陛下，微臣並未有虛誇的成分，實在是平心而論。”
“你平心而論，朕，要憑事實而論。”
嬴高笑道，“東西能不能換錢，得看是誰來買，衣食住行，人之根本，需要人，是非常多的。你把東西提那麼高的價格，就是把門檻砌太高了，那就隻能服務給少數的人。少數人雖說有錢，但一頓飯，吃了也就沒了，存不住多少念想，而且，這些東西，得來做來也並不算困難，不算稀少，不如把門檻放低一些，價格低了才幾倍，但能消受的人能比高價時多何止十倍，反倒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越是日常用的到的越不要想著一把撈多少把人嚇走，往小了往散了賣，這樣反而劃算。”
“陛下聖明。”
尉繚當即躬身道，“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這小子，倒是會點商賈的鑽營啊？”
暗牆之後，聽到嬴高的話之後，嬴政也是一笑，隨即，卻是一陣心情複雜。
說到商賈的經營鑽營，嬴政其實也是比平常人更熟悉的，小時候，還真跟著學過一些，頗有一些興致。
但這些，會讓他想起一個人來，心裡，不禁也是一陣五味雜陳。
嬴高和尉繚這一對君臣，一陣大吃大喝，尉繚這才告退出宮。
倒是有些苦了嬴政和扶蘇，透過暗牆的小孔，看也能看得，聞也能聞得，但是卻是吃不得。
所以，心裡那個難受啊……
“老四這個家夥，鑽研了那麼多東西，竟然還能捂得嚴嚴實實的。”
嬴政不禁搖頭說道，“他的這些東西，朕竟然還沒有享受過！”
“陛下，您若是想要享用美食，這有何難？”
內史騰見狀，小心勸道，“我們在禦膳那裡，也不是沒有人手可以用。”
嗯？
聽了內史騰的話，嬴政剛想說什麼，忽然又臉色一變，不禁說道，“朕，還需要偷嗎？”
“陛下豈能是偷？是品嘗，品嘗……”
“不在這品了。”
嬴政說道，“等不了幾日，他不就要開始正大光明的讓鹹陽的人，都品嘗這些餐食了麼？到時候，有的是吃的！”
“陛下聖明。”
“來人！”
就在這時，嬴高喊道。
“陛下請吩咐！”
一個宦官麻溜的跑來請示道。
“儒生們，可有什麼消息？”
嬴高一邊拿著手帕擦嘴，一邊問道。
“陛下，儒生們已經好幾次，想要求見了。”
宦官聽了，忙言道，“一個個的，都在哭喊著委屈，求陛下給伸張呢！臣奴們幾次都給攔了回去，隻說陛下勞累的很，哪裡有時間見他們呢？”
“伸張個屁。”
嬴高聽了一樂，“他們委屈不委屈的，彆人不知道，朕還能不知道？”
“那陛下，不若把他們，全都打走？”
宦官說道，“容許這些人上一次朝已經是天恩浩蕩了，他們竟然還在皇宮這裡吵吵嚷嚷的，怕是擾了陛下的清淨啊。”
“不了，他們又不是套套，哪能用完就扔了？”
嬴高一本正經道，“就算是，那也能二次利用。”
“套……啊？”
宦官聽了，一陣發懵。
“他們這些人，朕，正好還有一個大用。”
嬴高一笑說道，“你把他們叫進來吧，朕這次想要贏下來約定，既然有一幫免費的勞力，為何又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