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林這番話,張有才打起精神。
等到送走這些人,他們一家子安靜下來,江林直接把張有才叫到隔壁屋。
他對吳大柱子他們說的那番話是一番話,但是對待張有才他決定還是要集訓一下。
雖然自己的方針肯定是有問題,張有才和這個年代大多數的村裡人是一樣的,沒受過多高的教育。
勉勉強強認識幾個字,靠的是手把手學手藝來維生。
沒出過遠門兒,沒有和外麵的人打過交道,雖然走村串戶也做了這麼多年的活兒。
可是實際上村裡的那些活兒都是私活兒,沒有那麼複雜的勾心鬥角。
是自己把自己代入到了張有才的這個位置。
俗話說的想當然。
沒有教過對方,就認為對方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情,準確的說是自己定位沒有定好。
既然沒做好,那就手把手的教。
江林一邊寫計劃書一邊給張有才分析自己的計劃書。
這樣即使張有才不懂的地方也隨時可以問自己。
果不其然,張有才看著江林活像是看見了天上的神仙。
他這會兒才明白,小舅子厲害的簡直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果然文化人就是不一樣,你看看人家小舅子這腦子長的。
事事都盤算的非常周到,而且有條有理,哪像自己像是無頭的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江林不光給他分析計劃書,還會分析這個工作進行到一定的過程當中會遇到哪些問題。
遇到這些問題有可能出現的處理方法。
就比如說這釘子戶拆遷的問題。
張有才天快亮才躺下睡著了,睡著之前他打心眼兒裡下定決心。
他不想做個窩囊廢,不希望被小舅子瞧不起。
從今天開始他要好好的跟著小舅子學。
小舅子給了自己潑天的富貴。
一個月乾完那可是能拿到1萬多塊錢的大富貴。
如果自己沒能力做的話,是真的對不起小舅子。
小舅子如果自己接了這個乾,完全有那個能力乾,可是小舅子偏偏把這個合同給了自己。
圖啥?
不就是因為自己是他姐夫,圖了他二姐嫁給了他。
還不就是因為自己窮,窮的叮當響,窮的帶著妻兒已經住到了窯洞裡。
如果小舅子都這樣手把手教,自己都做不到,但他還是人嗎?
江林一大早就又回學校上學去了,沒辦法,現在隻能辛苦一點兒,就當自己提前進入高考。
誰讓自己現在晚上還得帶個學生。
可是這是自己選的路,選的人!
跪著也得把這條路走完。
希望張有才彆讓自己失望。
江林中午的時候就被陳江山給喊了出去。
“大林子門口有人找你說是你姐夫!”
陳江山最近看到大林子天天早出晚歸,而且黑眼圈那麼重,真有點兒擔心自己這好兄弟到底晚上乾啥去了?
莫不是去偷雞?晚上也不跟自己一起回村兒。
“行,我去看看就回來。”
到學校門口果然看到了張有才和吳大柱子。
三個人蹲在牆角吳大柱子才把他今天打聽的事情說清楚。
“這三家說是三家,其實三家都認識,他們就是房前屋後。
這三家的男人都當過兵,聽說是以前戰場上退伍下來的老兵。
我打聽過了他們三家不搬走,主要是因為第一家老馮頭兒他們家當年因為老馮頭兒參軍走了。
媳婦因為思念成災得了神經病。
結果不到三歲的小兒子丟了。”
“老馮頭兒就是為了等自己的兒子。
死活也不願意離開這裡,另外兩家是為了護著老馮頭兒和他媳婦兒才沒有走。”
“而且因為當初拆遷的那幫人就是李福旺那些人手段太毒辣。
不光給人家斷水斷電,晚上還拿磚頭往屋子裡撂,把他們家窗子都砸了好幾次。”
“有一次晚上差點兒給了老頭子一悶棍,多虧是另外兩家的人聽到動靜趕出來,要不然老爺子說不準就沒了。”
“老太太這些年瘋瘋癲癲,被老爺子拴在褲腰帶上去,哪兒都帶著。”
江林聽了才知道原委,準確的說這是上一個年代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要知道這會兒沒有dna技術,要想找孩子,那真是大海撈針。
很多人都是n年後,甚至一輩子都找不到。
可是對於這樣一位老人來說,一輩子太苦,也就是留著這麼一個念想。
不搬離這裡就是為了兒子如果有記憶的話,說不準能找回來。
江林心裡一動,忽然想起來上輩子發生的一件事。
這件事真的很有可能跟這位老爺子有關係。
他悄聲跟張有才耳邊說了一番話,張有才瞪著眼睛有點兒茫然,不知道大林子好端端的讓自己做這事兒乾啥。
可是小舅子在他心目中那是絕對的主心骨,小舅子說啥他都願意聽。
“行,我這就和大柱子去。”
“你們好好跟老人溝通。”
江林覺得通過用這件事讓姐夫去獨當一麵,應該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江林說完就走的那叫一個乾脆利落,讓張有才站在原地有點兒躊躇。
這行嗎?
可是行不行這是大林子交給自己的事兒,自己一定得辦好,如果連大林子交代的事兒都辦不好,要他還有啥用?
張有才和吳大柱子走了。
江林下了晚自習,騎著自行車剛出了校門兒,就看到巷子裡竄出來一個人。
“大林子,大林子,我都等了你半天了,我進不去學校。
快快跟我走。你爹出事兒了。你爹摔到溝裡摔斷了腿。”
江林用腳支住了自行車,看著攔在自己車前的這個漢子。
這人自己似乎沒見過。
可是最近這大半個月他都沒回過家,爹娘有啥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你是誰呀?”
“是村兒裡的支書給我打的電話,我是在縣裡紡織廠乾活兒的劉老三。
特意囑咐我過來通知你一聲,讓你趕緊回去,你爹看情況不太好。”
江林想起來他們村兒的確有個劉老三在縣裡麵紡織廠乾活兒。
常年不咋回村兒,自己還真的對這個劉老三沒啥記憶。
“行,謝謝您,我這就往回趕。”
江林心裡一急,騎著自行車悶頭就走。
他什麼事兒都沒來得及做,爹娘都沒享上自己的福,結果爹要出了事兒,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