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宅那裡根本不能住人,您就連一天都等不了嗎?”
張有才被氣狠了。
“老二不是娘心狠。你把錢全拿走了,你讓這個家怎麼過日子?
你要想住在這裡也行,那就掏租金,你們住的那間房一個月掏五塊錢。”
“你先交一年的。”
張母琢磨著總得把那錢要回來,反正張有才沒地方住。
吃虧上當也得把錢老老實實給自己掏出來。
江秀麗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暈倒,本來120塊錢就不夠看病的。
婆婆一張嘴就要走60。
“娘,您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人啊。”
江秀麗現在惶惶然。
丈夫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聽說花大錢的地方多的是。
自己和女兒根本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結果婆婆對待他們如此狠心。
隻感覺他們一家子現在走到了絕路上。
“什麼叫我逼你們?難道不是你們逼我嗎?”
張母不為所動。
“要麼給房租,要麼你們趕緊搬出去。”
“好,娘,我搬。”
張有才冷冷的說道。
轉身回屋。
不大一會兒功夫,屋子裡的東西就收拾好了,看著屋子裡可憐的這四個包袱。
兩人全部的家當加在一起居然隻有四個包袱。
破敗的屋子裡,當初自己結婚給自己媳婦兒打的櫃子,桌子那些全都已經搬到了大哥和三弟的屋子裡。
張有才這才知道這些年自己就像是腦子裡進了水。
掙了那麼多錢,最後他和媳婦兒居然隻有這麼點兒東西,除了他們被褥和衣服以外什麼都沒有。
難怪小舅子會點醒自己眼瞎。
江林上去幫姐姐直接把四個包袱跨到了自己肩膀上,他一個大男人有的是力氣。
笑著說道,
“姐,你扶著我姐夫,我抱著妞妞。
咱走!”
江秀麗眼眶紅了。
“那房子根本就不能住,老宅連房頂都已經塌了,難不成讓我們一家三口露宿街頭?
你姐夫傷成這樣還要養養身體,那裡根本不能住人。”
張有才看了一眼拖家帶口的孩子和自己媳婦兒心痛到了極點。
這就是自己的家人,明明不用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母親居然這麼對他,他這麼多年對家人的付出難道就換不來給自己寬容幾天?
張母看到兒子居然真走,不由得怒了。
“走,走走,趕緊走,這可不是我攆你。”
“走了到時候彆再求上門來,讓你們一家三口搬回來,我告訴你到那會兒我可不答應。”
張母一點兒都不擔心兒子能去哪兒,那老宅的屋子肯定不能住人。
村兒裡根本沒有閒置的房子。
就是拿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要挾自己的兒子。
張有才一家三口和江林站在外麵的路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江林這會兒推著自行車,四個包袱,兩個掛在了車把手上,另外兩個夾在了後麵的座位上。
本來他可以在這個時候做好人,把姐夫直接接到自己家去住。
可是剛剛和張母分完家,這會兒自己把姐夫接走,恐怕張母心裡還高興。
等把姐夫的手治好,張母那邊兒再跟姐夫這裡花言巧語。
來個母慈子孝,說不準姐夫就得忘了這回事兒,就得讓姐夫痛痛過之後他才能長記性。
人就是這樣。
而且不讓姐夫深刻的體會到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艱難,如何能讓姐夫切實的知道被家人拋棄是如何的痛苦,又怎麼能知道姐姐和孩子的不離不棄對於他是多大的支持。
所以江林並不開口。
張有才看著周圍躲閃的目光,不少人躲在院門後麵隔著門縫在打量他們一家人。
其實說白了就是看笑話,看他們的熱鬨。
這會兒他胳膊處的傷口更疼了。
“走吧,咱們先去老宅看一眼。”
其實他知道老宅那裡沒法兒住,可是到底還是心存僥幸,目前一家三口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
等他來到老宅,張有才徹底死心,老宅的這房子屋頂全都塌了四麵牆,有三麵牆都已經倒了。
房子裡長的野草已經快趕上一人高,站在草根前根本都看不見人。
就這房子一家三口哪敢在這裡住,誰知道這裡麵有什麼蛇蟲鼠蟻。
江秀麗眼圈兒紅彤彤的,她一向都是把自己男人當成主心骨,可是這會兒看到男人急的嘴角已經起了泡,心裡知道這會兒她男人急也沒用。
“要不然咱們先回我娘家住兩天?”
嘗試性的開口說道,這裡根本沒法兒住人,自己男人胳膊還得看。
沒等江林找一個借口,張友才自己先開口了,
“不行,哪有回你娘家的道理。”
“那怎麼辦?這地方又不能住人。”
妞妞縮在母親的懷裡,看著這裡有點兒害怕,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友才心疼的看著女兒,她也知道這荒郊野外的彆說孩子,連他這個大人看著都慎得慌。
“走吧,去山上吧,山上那幾口廢窯洞還能住人。咱們先湊合一段日子。”
一家四口來到了山腳下的那幾口窯洞這裡。
以前是下鄉知青在這裡住,後來知青回城之後陸陸續續的就沒有人再住。
一共十幾口窯洞。
窯洞顯然比老宅強的多,雖然說窗戶門也爛的夠嗆,但是挑一挑還是挑出來一口能住人的。
挑了一口門窗還算結實的窯洞。
窯洞裡麵到處都是灰。
推開了窯洞門,居然有一隻老鼠猛地竄了出來。
江林用手扇了扇,捂著鼻子,這灰塵太大了,還沒進去,就嗆的人夠嗆。
“姐,讓我姐夫帶著妞妞在外麵,咱倆進去把這窯洞先打掃一下。”
江秀麗咬了咬牙,把妞妞塞到了丈夫的懷裡。
“你帶著妞妞在這裡等著。”
從包袱裡拿出自己的白毛巾,這白毛巾已經使用了很多年,洗的邊兒上都已經是開了線。
顏色也從原來的雪白變成了泛著黃漬的硬抹布一樣。
不過這會兒沒得挑,兩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
江林和姐姐進去把裡麵掃了一遍。
兩個小時以後,兩人活像是從哪裡回來的泥人,從上到下全都是土。
可是好在窯洞裡麵已經算是收拾了出來,江林給地上灑了水,整體來說屋子裡已經能進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