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像被冰塊凍住了一樣,尷尬地懸在半空中。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陽,仿佛在看一個外星人,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一絲惱怒。
田宇用力吸了一口氣,把那口氣硬生生憋在胸口,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地說道:“王先生,我看你不像來買物件的,反倒是像來找茬的!”
“我跟你說,這物價平日裡我們老板都不舍得拿出來,今天我是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才拿出來讓你看看,你連手都沒上,就敢說是贗品?”
陳陽也不惱,笑嗬嗬地從兜裡掏出一盒香煙,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然後又遞給田宇一支,問道:“來一根?”
田宇本來就一肚子火,這會兒更沒心情抽煙,沒好氣地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抽。陳陽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把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笑嗬嗬地對田宇說道:“小兄弟,彆著急啊,這物件我雖然沒上手,但它確實有三點不對,不信,你聽我慢慢道來。”
第一,這件哥窯雙耳爐,釉薄而渾濁,不通透。釉麵乾澀、反光漂浮。開片長而淩亂,比較銳利,沁色膚淺潮濕;第二、釉質如膠,沒有玉質感,不純淨與通透,釉中氣泡死板均一,沒有大小與空間層次感;第三、三足胎質過於細膩堅硬,鐵褐色油濕新鮮,沒有乾燥、老化與腐蝕的痕跡。
“而真正的哥窯,應該是釉質肥厚油潤,開片自然清晰,沁色下沉,釉麵乾爽光滑,瑩潤、細膩如脂。”說完話,陳陽掃了一眼田宇,“小兄弟,我剛才說了,我對瓷器略懂,不是不懂!”
哥窯灰青釉雙耳鬲式爐
田宇聽陳陽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好像一塊石頭掉進了平靜的湖麵,濺起了不小的水花。這家夥,有兩下子啊!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這眼力簡直比機器還精準!就是邊海春,當時還看了好幾天才看出來呢!
他有點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鎮定,心想:不行,我得再試試他!
想到這裡,田宇拿起那隻哥窯雙耳爐,裝作漫不經心地遞到陳陽麵前,臉上堆著職業化的笑容說:“先生,您再仔細瞧瞧,我這哥窯可是和您說的特點一模一樣,您看看這釉水,瞧瞧這胎質,哪一點和您說的不一樣了?”
陳陽聽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小兄弟,您這可不能叫釉水瑩潤,這分明是亮,太亮了!”說著,陳陽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那隻哥窯雙耳爐,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我沒猜錯,這物件應該是這樣做舊的。”
將氫氟酸兌水各半,用刷子均勻塗刷器物的表麵,由下往上刷,釉層厚的地方塗刷時間可長些,薄處可相對短些,一般塗刷半分至一分鐘左右後,即馬上用水衝洗乾淨,以免時間過長,釉層表麵腐蝕得太厲害會毫無光澤。如果覺得太亮,表麵塗點色拉油,會使它溫潤如玉。
之後,在想做土鏽的地方塗少量502膠水,拍上黃泥,當然最好是墓土,將其埋在地下,一周之後再挖出來。最後用高錳酸鉀溶液,摻入少許紅糖,塗遍器身,底部足圈重點,兩天之後用乾布擦拭,所有露胎處、開片處幾乎都呈不同程度的紫褐色,這件哥窯雙耳爐就算完成了。
田宇心下一驚,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愣愣地看著陳陽,這家夥,居然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將這哥窯雙耳爐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陳陽看著田宇的樣子,眼角微微瞥了他一眼,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問道:“小兄弟,您這是真沒有好物件,還是好物件都不賣給我們,全都賣給老外掙外彙了?”
陳陽故意把老外和外彙兩個詞咬得格外重,像是隨口一說,卻又像一根尖刺,精準地紮進了田宇最敏感的神經。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田宇的某根神經,他原本就陰沉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眼神中閃過一道寒光,像是被猛獸盯上一般,讓人不寒而栗。還沒等陳陽反應過來,田宇猛地起身,動作粗暴地將店門「砰」的一聲關上,反手還上了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陽心中一驚,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他警惕地問道:“喂,小兄弟,你關門做什麼?”
田宇沒有理會陳陽的疑問,而是徑直走到牆邊,伸手打開了昏暗的電燈,昏黃的燈光照在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他轉過身,衝著陳陽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緩緩說道:“先生,看來您是大玩家呀!既然你想看好物件,那我就讓你好好看看你,接下來這物件,可不能讓彆人看到,您稍等!”
說完,田宇便不再理會陳陽,轉身跑向了樓上,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店鋪裡回蕩,更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氛。陳陽站在原地,眼睛四處看著,順手從貨架上抓起一件不大的物件握在手裡,心中思緒萬千。
難道是被自己看出來了?不應該啊,自己表現的已經很謹慎了,再說就算他們走私古董,大白天也不會殺人滅口吧?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陳陽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眼前的狀況。不對,他們可都是小鬼子,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喪心病狂!可是,自己什麼都沒說呀,就刺激了他一句,不能這麼不抗刺激吧?小鬼子連剖腹產都自己做,應該很能隱忍,對,應該沒大事,或許真的去拿好物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