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翬1632—1717清初六大家之一,名石穀,號耕煙散人,烏目山人、晚號清暉主人。
王翬這個名字,對於一般人來說很陌生,就算對於古董圈的藏友來說,都很少有人聽說過。這麼說吧,像齊白石、鄭板橋、張大千這樣的名人,是個人就知道;米芾、沈周、董其昌、仇英這樣的名人,古董圈裡是個人都知道,但像王翬這種畫家,隻有非常非常喜歡字畫、字畫圈裡的資深人士才知道他。
仿唐宋元諸名賢橫景六幅圖,是王翬知名大作,嘔心瀝血,耗時多年,最後才完成。
此卷自題仿唐、宋、元諸名賢,具體如下:臨唐王維“江雪意”一,仿五代惠崇小景一,師宋人關仝一,仿宋人李成、範寬各一,臨元人趙孟頫一,因此才以仿唐宋元諸名賢橫景六副手卷命名。
這些名字,都可以代表一個時代的山水畫風,王翬或臨、或師、或仿,用自己的審視角度,用自己長年實踐的筆墨樣式來闡釋和發揮,因而他的含量,不僅僅是唐、五代、宋、元,還不可免地帶著明代吳門派和他自己的風格特征。可以說它承載著、反映著近千年的山水畫的優秀傳統。
這似乎是一種集成和總結,“以元人筆墨,運宋人丘壑,而澤以唐人氣韻,乃為大成。”這便是王翬的藝術法則。
用句大家能理解的話來說,以無限為有限,以無法為有法,集百家之所長!
此手卷一共六幅,後來被人裝裱成一卷,在2015年九哥春拍上,以以9430萬高價成交,摘得全場桂冠,這好東西,居然在這小丫頭手中。
既然在蔣家,為什麼之後會出現在拍賣會上?他們蔣家後來賣給了誰?
“宋叔叔厲害!”蔣歡在旁邊笑了一下,露出兩個小酒窩,向宋青雲豎起了大拇指。
“陳陽,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六幅中有一幅是假的,您隻需要找出那幅假的,你就贏了!”
“但如果你沒有找出來,又或者找錯了,你便輸了!”
陳陽抬頭看了看蔣歡,這小丫頭分明是在刁難自己。在所有古董文物裡,書畫鑒定最為困難。首先你要清楚各個朝代畫家的風格,人隨著年齡的變化,畫風運筆都會有變化,甚至要了解一名畫家,青年、中年和晚年的運筆風格,單單就這一點,就把多少人擋在了字畫圈外麵。
其次才是了解不同時期用紙、用墨、用絹材料的特點,最後還要去了解一位畫家的性格,這對於古畫鑒定也是非常重要的。
拿沈周來說,他就是一個性格非常隨和的人,他出名之後,有很多人來求他的畫,無論誰來,沈周都給畫。甚至有時候朋友拿著畫好的畫來找沈周。
“沈大哥,我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畫了一幅,想拿出去賣了換點米錢,能否借您的名章一用。”
就這樣,沈周也不拒絕,直接拿出自己的章,蓋在他的畫上。人家把畫一賣,拿著錢就不知道乾啥去了。
所以,不單單要了解一名畫家畫風,還要了解性格,要不然拿過一幅古畫,人家說是沈周的,名章也是沈周的,紙、墨年代都對,但畫風不對,你就跟人家說不明白了。
這也是陳陽為什麼不喜歡古畫的原因,太複雜,不如瓷器、玉器這類東西直接,但像眼前王翬仿唐宋元諸名賢橫景六幅圖,也是非常難見到的。
鑒定一幅畫都需要這麼麻煩了,更何況要從這六幅中尋找出一幅贗品。
“怎麼樣,你是一幅幅看,還是一起看!”蔣歡向陳陽詢問道。
陳陽嘴角輕笑了一下,“沒想到呀,你這小丫頭居然留了一手,行,反正也無事,我就幫你看看。”
“全展開,一起看方便!”
“等會!”宋青雲在旁邊伸手攔了一下陳陽,“陳陽,你可想好了,這是古畫,可不是其他物件。一起看,你好大的口氣,也不怕看花眼了!”
宋青雲覺得不妥,從同一個人,六幅中尋找出一幅贗品,要是一起看,很容易看花眼。
既然人家能把一幅贗品藏在真品裡麵,自然有把握。陳陽這麼一看, 一旦不小心,看花眼了,那豈不是就輸了。
聽宋青雲在旁邊提醒陳陽,蔣歡不樂意了,“宋叔叔,這可是他自己選的,我和他之間的比試,你不能提醒!”
“我又沒在他鑒定時候提示他,隻是提示他看法而已。”宋青雲看著蔣歡笑了一下。
“那也不行!”蔣歡一臉的不滿意,“一會你不能說話!”
“你這小丫頭!”宋青雲搖搖頭,笑了一下,之後拍拍陳陽,“自求多福吧,我就在這看著!”
手卷全部展開,陳陽認真的看著,不時上下、前後做著對比,將每一幅畫都看了一遍之後,陳陽嘴角翹了起來,這小丫頭,在跟自己故弄玄虛,這六幅都是真跡,根本就沒有假的。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陳陽又把每一幅畫都認真看了一遍,無論是從紙張、用墨、畫風諸多方麵,都沒有任何問題,看來這小丫頭就是在蒙自己。
想到這裡,陳陽拍拍手,嗬嗬一笑,“你這六幅都是真跡,根本就沒有贗品,我說的對麼?”
蔣歡聽完心裡咯噔一下,這陳陽確實有點本事,居然都看出來了。這裡麵確實沒有贗品,剛才自己那麼說,隻是讓陳陽自亂陣腳而已 。
這就跟假中尋真那個遊戲一樣,隻不過將假的全都換成了真的,而且明確告訴陳陽,這裡麵有一副贗品,如果眼力不高的人,自己內心就會猜疑,看哪一副都像假的。
不過自己怎麼會這麼簡單放過陳陽,你眼力高又能怎麼樣?我隻要說出一副是假的,那你陳陽還不是輸?
“哈哈!”蔣歡指著陳陽笑了起來,“你輸了!我都告訴你這裡有一幅假的了,你還說都是真跡!”
宋青雲在旁邊瞪了一眼陳陽,讓你小子托大,我就手一幅幅看吧,你非得逞能,怎麼樣,這下輸了吧!
陳陽拍拍手,將放大鏡放到一邊,抬頭微笑著看看蔣歡,“那就麻煩蔣小姐,指點一下在下,這裡哪一幅是假的?又是以何種手法造假的?”
蔣歡背著手,嗓子輕輕咳嗽了一下,圍著六幅手卷慢慢轉了一圈,到底說哪一幅假比較好呢?
“就是這一副!”蔣歡伸手一指,“仿惠崇小景!”
第四手卷,仿惠崇小景
陳陽和宋青雲走到近前看著蔣歡手指的畫卷,隻見手卷左上角文字為:“兩岸晚風黃鳥樹,一陂春水白鷗天。仿惠崇小景”, 鈐印“王翬”、“石穀”、“來青閣”。
陳陽抬頭看看蔣歡,這丫頭倒是會選畫。惠崇,北宋畫家和詩人,出家為僧,擅長描繪南方的山水的朦朧景色,細致小巧。
作為詩人,惠崇專精五律,多寫自然小景,忌用典、尚白描,力求精工瑩潔,頗為歐陽修等大家稱道;作為畫家,他工畫鵝雁鷺鷥,尤工小景,善為寒汀遠渚、瀟灑虛曠之象。蘇軾為惠崇畫作《春江晚景》的題詩: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更是名傳千古。
隻可惜,惠崇的詩句都傳了下了,但畫傳世的幾乎沒有。這小丫頭選了這麼一幅,分明是自認為惠崇的畫本來見到的人就少,再加上這幅畫是身居江南的王翬,是借其名而畫自己心中的江南,她倒是怎麼說都可以。
“哦,是麼?”陳陽笑嗬嗬看向蔣歡,“那麼這幅畫哪裡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