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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白玉螭龍八棱杯之後,陳陽將杯子重新放到了盒子裡,嘴裡還笑嗬嗬說著,“中橋先生,你這是運氣好,要是換做我,一定告訴你這是贗品,這麼好的東西,我是不會賣給你的。”
中橋在旁邊嗬嗬一笑,陳陽伸手打開了另一隻木盒,盒子裡是一件高足杯。
這件宣德青花礬紅高足杯,堪稱釉上紅彩與釉下青花完美結合的絕世珍品,杯身通體密布著神秘莫測的海獸圖紋,讓人感覺好像整個深海世界都被封印在這方寸之間。
明宣德 青花礬紅彩海獸圖高足杯
匠人以嫻熟的釉下青花技法勾勒出各種傳說中的海中神獸,龍鱗片片可見,觸手蜿蜒有力,每一筆都透著遠古的神韻;而那層層疊疊的海浪則用礬紅彩精心描繪,波濤洶湧之勢躍然杯上,紅藍兩色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如火與水的永恒對話。
最為巧妙的是那些刻意留白的區域,恰似海浪衝擊時激起的朵朵浪花泡沫,虛實相間,動靜結合,讓整個畫麵充滿了生命的律動感。凝視這高足杯,好似能聽見遠古海獸的低吟長嘯,看見它們駕馭著滔天巨浪在無垠大海中自由馳騁,那份磅礴的氣勢和靈動的美感令人歎為觀止。
杯中繪製的傳說海獸個個栩栩如生,有的張牙舞爪破浪而出,有的優雅遊弋於波濤之間,它們乘風破浪、飛騰躍動的姿態被工匠描繪得淋漓儘致,每一個細節都透露著無與倫比的藝術魅力,讓觀者不禁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看到這件高足杯,陳陽差點笑出聲音來,這中橋手裡確實有好物件。
若論起這般繪飾海獸圖樣之高足杯,竟隻區區三例存世,聞之令人咋舌不已,可偏偏這稀罕勁兒,卻成了宣德一朝瓷藝巔峰的象征。景德鎮的瓷匠們,於這宣紙般的素胚上,首次將釉下青花與釉上彩料完美交融,更以礬紅之色點綴其上,這一抹紅,不再是那需極高溫度方能燒製的高溫銅紅,而是以氧化鐵為呈色劑的礬紅彩。
這選擇,於細微處見真章——既免去了高溫燒製銅紅時那提心吊膽的火候掌握,又讓色澤更顯沉穩內斂,更便於藝匠們描繪那些海獸乘浪而騰的細節,一筆一劃間,皆是對青花與礬紅二者關係的精妙平衡。
礬紅取代高溫銅紅的關鍵,全賴於一項“複式燒造”的技藝革新。先以釉下鈷青勾勒海獸輪廓及高足石紋,送入窯中高溫煆燒,使鈷青之色深植胎骨,而後趁著餘溫未散,再以礬紅描繪海浪波濤,最後送入低溫窯中複燒。
這一來一回,需得藝匠們心中有數,手上穩準狠,稍有不慎,便前功儘棄。這複雜流程,恰如一場與火焰的博弈,每一次複式入窯,皆是對中國瓷器燒製工藝的極致挑戰。
待到出窯時分,映入眼簾者,是那礬紅如旭日東升,青花似深海琉璃,二者於光影交錯間交相輝映。
礬紅的明豔熱烈,襯著青花的沉靜深邃,宛如晨曦穿透碧波,層次分明,對比強烈,令人過目難忘。如此精妙絕倫之作,不僅突破了過往單一裝飾的限製,更為後世青花礬紅器確立了嶄新的藝術標杆,堪稱華夏彩瓷發展史上的一座裡程碑,更是在2013年,以6000多萬的價格拍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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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物件著實不錯。”陳陽看著手裡的高足杯,微微點點頭,心中暗自盤算著這件寶貝的來曆。2013 年以 6000 多萬的價格拍賣出去的物件,據說是世界上僅有三件,這個物件放在自己手裡,陳陽還是滿意的。他輕撫著杯身,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曆史重量,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滿足的笑意。
但陳陽忽然眼珠一轉,心中湧起一個絕妙的想法。他故意收斂了臉上的喜色,微微歎了一口氣,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抬頭看看中橋,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一件白玉螭龍紋杯,加上這件高足杯,中橋先生押八十萬……”
說著,陳陽輕輕搖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遺憾,“中橋先生,我合不上呀!”
他心裡暗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既然中橋不識貨,那就彆怪自己黑心了。
“陳老板,我們……”中橋剛要開口,顯然是想要爭辯什麼,卻被陳陽伸手製止了。
陳陽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副職業鑒定師的嚴肅表情:“等等,中橋先生,咱們做生意得講道理,不能憑感情用事。”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語速,裝出一副專業分析的樣子:“中橋先生,您這件白玉螭龍紋八棱杯,我剛才仔細看過了,雖然工藝不錯,但現在放到拍賣市場上,最多也就是二三十萬。”
說著,陳陽將手裡的高足杯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盒子裡,動作故意顯得很隨意,仿佛在處理一件普通的工藝品,“這件宣德高足杯我承認確實少見,造型也挺彆致,價值麼……”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珠轉了轉,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如何壓價。
說著陳陽打了個響指,聲音中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我個人估計,高足杯這種東西傳世太多了,市場上到處都是,你這個雖然品相還行,但最高也就三十萬。”
他搖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中橋先生,我這可是給您實話實說了,換做彆人,可能連二十萬都不給您。”
中橋的喉結上下滾動著,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西裝下擺,掌心早已濕透。
陳陽那句輕描淡寫的評估像塊烙鐵,將他最後的希望烤得滋滋作響。如果連陳陽都不肯借錢給自己,他真的束手無策了——女兒的性命正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卻隻能像個困獸般在原地打轉。
思緒翻湧間,他仿佛看見女兒蒼白的臉在病床上微微顫動,那雙曾經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空洞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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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橋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就在他快要絕望之際,陳陽懶洋洋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足以讓他渾身一震,僵硬的脖頸猛地轉向對方,眼中瞬間迸出希冀的光芒。
“不過麼,”陳陽拖長了尾音,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目光意味深長地掃過中橋那張因緊張而繃緊的臉,陳陽挑了挑眉,手指輕叩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敲擊在中橋心上。
這一句,讓中橋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後背的衣衫竟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最後,陳陽手指在桌麵上重重叩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給這場交易敲定了基調。他先是拿起裝著白玉螭龍八棱杯的盒子,指尖在盒蓋上停留片刻,似是在衡量這物件的分量。
接著又轉向另一隻裝有宣德高足杯的精致木盒,目光在杯身上流連了一圈,咂巴了一下嘴。
“得了,”陳陽忽然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語氣輕鬆卻透著不容置疑,“既然昨天咱們都說好了,那就這樣吧。”
說著,陳陽示意振豐和刀疤過來,將手中的兩個盒子朝他們遞過去,指尖在盒底輕輕一按,確保盒子被穩穩接住。
“都拿好了,小心點兒!”他特意叮囑了一句,眼神掃過中橋,“這兩件物件,可是中橋先生救命的錢,你們收好了,等中橋先生湊齊了錢,我們還要還給人家。”
“我說中橋先生,”陳陽轉過身,雙手插兜,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這兩件寶貝,我今兒個就留下了。八十萬,”他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多不少,今天我就給你辦了!”
這番話落在中橋耳中,無異於久旱逢甘霖。他原本緊繃的肩膀明顯放鬆下來,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最終,他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亮。
“陳老板,”中橋的聲音略帶沙啞,卻充滿了感激,“真是太感謝你了!你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說完這句話,中橋的眼圈都紅了,心中湧起一陣暖流,最起碼女兒生命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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