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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眉頭微皺,顯然對安娜卡的表現感到不滿,他轉頭看向她,語氣嚴肅卻又不失溫和,“安娜卡女士,我懇請您對華夏藝術家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他頓了頓,目光掃視全場,聲音低沉而有力,“華夏固然在油畫領域的曆史相對短暫,但他們擁有五千年的燦爛文明,這份厚重足以讓他們在任何一個藝術領域展現出驚人的學習能力與進步速度。”
“我們必須承認,他們在努力追趕的同時,也在不斷貢獻著自己的獨特視角和創新精神。”
安娜卡聞言,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尷尬與歉意。她輕輕點頭,算是對安德森批評的認可,隨即調整了坐姿,顯得更為端莊,“安德森先生,請允許我澄清,我絕無輕視華夏之意。”
她看向陳陽,眼神中多了幾分認真,“陳先生,您剛才提到您見過很多油畫顏料……”她故意拖長了尾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質疑,“這一點,我確實有些不同的看法。”
她優雅地交叉雙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臉上浮現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畢竟,油畫這門藝術形式起源於我國,早在 15 世紀便已盛行,曆經數百年的傳承與發展,積累了海量的作品與資料。”
“如果論起見識過的油畫顏料種類與數量,我相信,即便是最博學的專家,恐怕也無法與我們在座的各位相媲美。”她最後以一個輕微的聳肩結束了自己的發言,眼中滿是篤定的光芒。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宋開元和耿老在內,都瞬間捕捉到了安娜卡語氣裡的弦外之音。宋開元的臉色登時冷了幾分,原本掛在嘴角的笑意消失無蹤,眉梢微微抽動,顯然對安娜卡的暗諷感到不滿。而旁邊的耿老則緩緩蹙緊了眉頭,溝壑般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麵輕輕敲擊,那沉穩的節奏裡透著幾分不悅。
其實安娜卡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認為陳陽剛才那番解釋不過是誇大其詞,甚至帶著幾分輕佻的嘲諷意味,說白了,就是覺得陳陽在吹牛。更微妙的是,安娜卡將這種質疑建立在一個看似無可辯駁的前提上:如今華夏在油畫領域的權威性和認可度,相較於西方國家,的確還有不小的差距。
耿老心裡默默歎了口氣,目光複雜地掃了一眼陳陽。他知道,陳陽這番言論確實顯得有些托大,放在國際油畫界這個語境下,難免會被認為是年輕人急於證明自己而刻意拔高。宋開元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座椅扶手,眼神裡閃過一絲擔憂,他擔心這種爭執會進一步影響接下來的交流氛圍。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無奈——安娜卡雖然言語尖銳,但她說的,偏偏又是事實。
耿老心底泛起一陣苦澀,油畫這東西,終究是舶來品,國內與之相關的學術積累和市場認可度,確實與國外有不小的差距。陳陽剛才那番話,落在外人耳朵裡,可不就是另一種解讀了麼?
這麼想著,耿老的眉頭越皺越緊,手指也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心裡暗暗替陳陽捏了一把汗。
“安德森先生,”陳陽放下手中的茶盞,指尖在杯沿輕輕一抹,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定格在戰車國代表身上,唇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不知道您是否清楚八十年代的數據,根據漂亮國官方統計顯示——”
他故意停頓了幾秒,目光在安娜卡和耿老之間來回切換,見兩人神色各異,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僅漂亮國一地,每年用於購買、收藏各類油畫的開銷就高達三百萬刀!更不必提那些因各種原因被銷毀、焚燒的油畫,其成本之巨,簡直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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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開元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手指下意識摩挲起茶杯邊緣,顯然對這個數字感到意外。而耿老則是一臉狐疑,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陳陽注意到兩人的反應,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些,“當然,這還隻是冰山一角,”他抬手虛空點了點,像是在強調自己的話,“畢竟,油畫這東西,無論是作為藝術品收藏,還是用於裝飾,甚至是禮儀場合的贈禮,消耗量都相當驚人。”
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喉結滾動間,目光卻始終鎖定著安德森,“話說回來,”放下杯子時,陳陽聲音刻意放輕了幾分,帶著幾分揶揄,“漂亮國政府最初麵對如此龐大的開銷,也是頗為頭疼。畢竟三百萬刀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目,您說是吧?”
安德森挑了挑眉,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身體微微前傾,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確實如此,陳先生。事實上,不僅是漂亮國,就連我們戰車國,每年在油畫上的消耗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正是基於這種情況,”陳陽像是找到了知音般,語氣變得更為生動,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漂亮國人靈機一動,琢磨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將這部分高昂的成本‘外包’出去,您懂我的意思吧?”
“當然,”安德森攤開了一下雙手,“其實在當時,不僅僅漂亮國,很多西方國家都在這麼做,因為油畫的損耗非常巨大。”
宋開元和耿老聽到這裡,幾乎同時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位老者眼中滿是疑惑,顯然對“外包”油畫這種事聞所未聞。宋開元甚至微微搖頭,像是在無聲地表示不解。
“據我所知,”陳陽身子稍稍前傾,像是要爆出什麼秘密一般,“當時在漂亮國國內,要仿製一幅知名的油畫,成本至少要五六千美刀。而一旦選擇外包,那價格立馬腰斬,幾百美元就能搞定!嘖嘖,這算盤打得可真精明。”
他故意頓了頓,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特彆是安德森,見對方表情微妙,便接著說道:“於是乎,漂亮國毫不猶豫地將這筆訂單派給了港城和棒子國。畢竟嘛,”
他雙手一攤,語氣輕鬆,“那兩個地方畫師的月薪,撐死也就兩萬塊,性價比之高,不言而喻。”
安德森鄭重的點點頭,“這一點確實如此,尤其是現在,不少西方國家,將油畫仿造的訂單,大量的派到亞洲國家,其中棒子國和港城,是最受歡迎的地方,因為價格低廉。”
“就這樣,”陳陽雙手輕放在桌麵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幾邊緣,語氣帶著幾分故作神秘的停頓,“從八十年代中後期開始,一些歐洲國家的藝術機構,像是嗅到了某種商機般,陸陸續續將油畫製作這塊大蛋糕,切分給了港城和棒子國——畢竟,效率提高和降低成本,兩頭的好處全都占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定格在安德森臉上,帶著幾分考量的味道。見對方微微頷首示意理解,陳陽才慢悠悠地端起麵前的瓷杯,杯沿與唇瓣稍一觸碰,溫熱的茶水順著喉管滑下,他抬手用拇指輕撫了一下沾濕的下唇,動作閒適得仿佛在品評某種珍稀佳釀。
“但這生意,可不是誰都能接的。”陳陽放下杯子時,玻璃茶幾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聲音不大卻透著某種節奏感,“你想啊,那些機構要的數量,嘖嘖,說出來都讓人咋舌。據我所知,港城和棒子國的一些承接商,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要完成整整三百幅!”
“算一下,平均下來,一個人得在三十天內畫足十幅——老天,這比印鈔機還拚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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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氣氛因這番話略微凝滯,宋開元和耿老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顯然對這個數字感到驚訝。
陳陽見狀,嘴角微微上揚,手指在空中比劃著,繼續說道:“你們想想,十幅啊,就算是經驗豐富的畫師,光臨摹就得耗掉多少腦細胞?更彆提每一筆都得精準到位,其中的困難程度,我想在座的各位戰車國代表,心裡一定清楚。”
戰車國各個代表聽完,紛紛點頭表示認可,要不是因為其中的難度,油畫仿造單價也不會價那麼高了,那麼政府在這方麵的開銷也不會大。
他身子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地看向安德森,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直到 1989 年,港城那邊出了個狠人,名叫黃大江。這家夥接了一單足足三十五十幅的仿造油畫外包訂單,我這兒說得保守點,就算每幅畫尺寸不大,可數量擺在那兒呢,350幅呀!”
陳陽左手撐在桌麵,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茶幾,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給接下來的話配上鼓點。
“那麼問題來了,”他突然停住敲擊,眼神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安德森先生,以您專業的眼光來看,三十五十幅高質量的油畫仿畫,得像咱們這樣慢慢磨、細細品的話,得多長時間才能搞定?”
安德森聞言,眉頭緊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沉默片刻後緩緩搖頭,肩膀無力地垮了下來,聲音低沉:“三十五十幅……這也太多了。如果換作我們戰車國,不說最頂尖的團隊,沒有半年恐怕也完不成,還得保證不出一絲差錯。”
“沒錯吧?半年!”陳陽像是逮住了時機,猛地一拍手掌,力道不大卻足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黃大江這人,愣是在一個月內搞定了!三百五十幅啊,不僅保質保量,聽說還狠狠地撈了一筆!”
“嘶——”耿老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眼中滿是疑惑,“這速度……怕不是請了神仙來幫忙吧?”
“一個月?!”安娜卡幾乎是尖叫出聲,她激動得連肩膀都跟著顫抖起來,“這、這根本不可能!陳,你這是在講童話故事麼?我們在座的全都是專業的,這種事,沒有任何人會相信!”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明顯的質疑和不屑,目光死死盯著陳陽,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破綻。然而陳陽隻是笑眯眯地看著她,表情輕鬆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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