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穿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微微翹著二郎腿，表情不甚熱烈，卻又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從容。他漫不經心地撣了撣手中的袖口，緩緩開口，語調平靜得仿佛說明了一件令人信服的事實，“我就是橫縣出來的。陳老板剛剛說的那件元青花，我很清楚。那物件是存在的，就在去年冬天，耿老團隊在古董研討會上，還專門對這件元青花作過專題報告來著。”
中年人緩緩地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權威感，似乎每個字都能精確地擊中人心。他剛說完第一句話，周圍的人便下意識地紛紛將目光投向他。一些人倏然一愣，緊接著低聲在旁人耳邊嘀咕起來：“他不就是那個文化部門的主任嗎？聽說在業內很有些分量！”
這樣的低語逐漸在場內蔓延開來，人群中不時點頭附和，那些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也開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文化門這種職位，一般不會亂說話！”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推了推鏡框，低聲感慨道，語氣中透著一絲敬畏。
中年人似乎對於眾人的反應並不意外，他從容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動作緩緩，隨後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可以跟大家保證，剛剛陳老板提到的元青花以及耿老的研究，是完全真實的。”
說到這裡，他稍作停頓，目光掃過四周，似乎想確認是否所有人都在認真聆聽，然後才繼續說道，“當時在去年的古董研討會上，耿老還特意針對這件藏品做了專題報告，將背景和色彩工藝分析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敢肯定，陳老板並沒有虛構任何內容。”
“就連陳老板開始說的那些理論，都跟耿老在會議上說的一模一樣！”
中年人的這番話，不但給陳陽做了證明，也讓眾人原本或懷疑、或質疑的神色此刻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中年人口中那份事實表述的認可。
此時的陳陽，隻覺得胸膛裡翻湧著一股無法遏製的自豪，他倏地仰頭大笑，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我就說吧，完全真實，毋庸置疑！”他得意洋洋，如同一個站在山巔向下俯瞰的勝利者，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心裡默默想著，這種事情，我怎麼會有假消息！更何況，這本來就是耿老提出的論點，作為重生過來的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怎麼樣，”陳陽笑嗬嗬抱著肩膀，眯起眼睛盯著兩人，語氣裡滿是挑釁與戲謔，“現在有人能站出來作證，證明我說的話沒問題了。你們還能說什麼？
他輕輕一揚下巴，顯得得意洋洋，眼神似乎在說著：來呀，我就看你們還能耍什麼花樣！
“哼哼！！”李強聽完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強硬又無奈地冷哼了兩聲，但語氣仍不肯服輸，“你囂張什麼？就算有人站出來為你作證又怎樣？我們這邊有足夠的證據！”他指著陳陽，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我還有證據，能證明這就是一件贗品！”
“證據？”陳陽挑挑眉，臉上寫滿嘲諷，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就說出來看看啊！”
他輕輕揮了揮手，顯得胸有成竹，“我又沒攔著你，歡迎啊！”
李強被激得眼裡幾乎要冒火，但他依舊強撐著氣勢，狠狠地剜了陳陽一眼，轉頭朝張遠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張遠神情微微一凝，耐心地對視了片刻，隨後略顯鄭重地微微點了點頭，等於默許了李強的行為。
得到張遠的支持後，李強臉上顯現出一絲自信，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挺了挺胸膛，整個人仿佛瞬間精神百倍，語氣也變得有恃無恐。
“哈哈！姓陳的，這次你廢了，我看你一會怎麼辯解！”說著，李強指著那件元青花大罐，眼神裡帶著幾分得意的鋒芒，“我告訴你，證據就在這個罐子上！”
聽到李強這麼一說，宋青雲、謝明軒、高梅等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向那件青花大罐，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心裡滿是忐忑。
李強說的證據，毫無疑問指向了“青山居士”那隱秘的落款，而那筆跡若真的被當眾揭露，那還真是大麻煩了。他們的腦海中飛速掠過無數可能發生的情景，那些夾雜著羞辱和失敗的畫麵讓他們的胃都在抽搐。
與他們一臉凝重的模樣相比，陳陽卻始終麵帶輕鬆的笑容，正看著一場毫無懸念的滑稽表演；而柱子則更為淡然，甚至還微微晃動了一下腦袋，就好像他們正在經曆的，不過是一場無聊的茶餘飯後辯論罷了。
李強微微昂起頭，雙手自然地環抱在胸前，目光裡透著一絲挑釁和自信，緊緊盯住陳陽，字字鏗鏘地說道：“姓陳的，我今天就把話攤開了跟你講清楚，這青花大罐根本就不是從哪兒出土的，也不是哪個名家做的，它就是我師傅燒出來的，上麵還刻著我師傅的名字作證，你信不信？”
陳陽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懶洋洋地將身體倚靠在拍賣台邊緣，雙手抱著臂膀，眼神帶著幾分戲謔，悠悠地說道：“你師傅燒的？”
說完，他微微揚了揚下巴，視線掃過李強和張遠身上那穿得有些油漬未乾的服務員製服，隨即伸出手指，朝他們上下虛點了幾下，用一種無比輕鬆的語調繼續調侃道：“你師傅是顛勺的，還是切墩的？”
“還你師傅燒的？那是紅燒的還是蔥燒的？”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拍賣會場頓時被打破，笑聲像水波一樣一圈圈擴散開去，一些人笑得前仰後合，甚至差點掉了手裡的拍賣牌。李強被瞄準的那件服務員衣服，在眾人眼中簡直成了笑料的經典配件，他臉上的紅色一片片爬了上去，憋得青筋暴起。
“彆給我扯這些沒用的！”李強猛地一甩頭，隨即不等陳陽接話，直接走向拍賣台前的那件青花大罐。他抬手，以一種氣勢洶洶的動作按在青花大罐的表麵，聲音格外有力：“行了！一句廢話都彆再說，現在我就給你們所有人找出我師傅的留名，到時候我看你還有沒有話可說！”
拍賣場內的氣氛瞬間有了些許的凝滯，尤其是宋青雲、謝明軒、高梅等幾位圍觀者，他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裡，臉上的表情也隨之緊繃了起來，眼神裡明顯透露著擔憂和緊張。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如果李強所說屬實，而罐子上真的印有所謂的“青山居士”留款，那這場熱鬨可就瞬間變味了，陳陽死咬的真品身份也將變成天大的笑話。
不過，與這些惴惴不安不同的是，站在拍賣台旁的陳陽仍舊顯得極為輕鬆、甚至頗有些風輕雲淡。他仍舊抱著肩膀懶懶地靠在那裡，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李強，他甚至朝著李強微微抬了抬下巴，無所謂地挑著眉：“找啊，機會我給你了，你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