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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預謀殺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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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由於船東們心情灰暗,還是成心,他們竟然忘了日子——在大海上,多少人晨昏顛倒日月弄亂,眼前是一片迷茫,腦子裡是一團迷茫,大海成了迷茫的化身,他們看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了。

幸好,或者說但是,夢獨在大海上仍然保持著寫日記的好習慣,隻不過,並不是每日一記,而是幾天一記但必將每日的趣事兒補記下來,有時記得特彆簡略,有時記得較為詳細。船員艙裡除了淩波,幾乎全是大字識不了幾個的大老粗,他記了些什麼,他們不感興趣,即便拿到他們的眼前,他們也看不出來什麼。但夢獨每次記過後還是小心地收好。他雖看不夠大海,但也總不能老是觀滄海,閒下來時他除了跟淩波一起玩外,主要還是看他帶的幾本小說,其中就有一篇《老人與海》。

他又打開了日記本,寫下日期,當寫農曆日期時,方悟出原來這天正是最後一天,年關之日,大年三十。他問淩波:“淩波,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淩波搖搖頭,說:“不知道。”

彆的船員也不明所以地看著林曉帆,可以看出,他們每個人不僅在大海上不辨東西,也不知今夕何年了。

夢獨說:“今天是除夕,明天是大年初一。”

淩波問:“曉帆哥,這是真的嗎?”

又有人問夢獨:“林曉帆,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夢獨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彆人言說似的,道:“我們這裡連個日曆本都沒有,不知哪天是哪天,他們總不能也會把日子過顛倒了吧?這他娘的,真太不把人當人了。”

夢獨立時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心”,說:“我敢說,金船長、曹大副他們肯定悄悄為船上的所有人準備好年夜飯,隻是現在沒跟咱們說罷了,是想給咱們一個驚喜。”

“誰知道哩?”有人說。

“興許是吧。”又有人道。

夢獨想挽回自己的“失言”,同時還想這個時候未嘗不可以在船員們麵前拔拔麵兒,便道:“究竟是還是不是,我去偵察一番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彆忘了,我可是當過偵察兵的。”一句謊言從他的嘴裡脫口而出,“淩波,跟我一起走。”

夢獨帶淩波找到了曹大副,隻幾句話,他便看出來,船東們的確太過摳門,是不想破費給船員們過個年了,的確是在裝作忘了年關已至。他悄聲勸曹大副:“其實,這正是你收買人心的好時機。船員們的心要是散了,亂了,乾粗活重活還是要靠他們,最後真要是他們有人故意使壞,受損失的還不是你們?”

曹大副看著夢獨,看了又看,看得夢獨快有些不好意思了,才說道:“林曉帆,你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單純啊?”

夢獨點點頭,又搖搖頭,沒說什麼。

曹大副默了片刻,對夢獨說道:“你說的對。就按你說的辦。”

夢獨微笑了一下,說:“不,是按你說的辦。”

曹大副理解地笑了笑,說:“好,好。”

這是個多雲天,太陽被雲層遮住了,卻給大海布上了最自然的天光;在這種最自然的天光裡,大海靜靜地顯現著無邊無涯的蔚藍色;海風輕柔地吹拂著站在甲板上的三個人,夢獨幾個月沒理過發了,他原來的軍式平頭早經被烏黑的泛著青春光澤的長發所取代。

曹大副看著夢獨,道:“你看上去還是很單純。”說完,他拍了拍夢獨的肩膀,走了。

沒過多長時間,金船長、曹大副還有大管輪就一起來到了船員艙裡,金船長宣布了好消息,晚上加餐,開茶話會,明天大年初一有水餃和湯圓吃。

但船員們間並未響起吹呼聲,天空,大海,無聊,寂寞都在消耗著他們的熱情,除非有什麼異樣的強刺激,才可再度調動起他們的僵死而冷卻的熱情。

興許是看出船員們意興淡薄,晚餐後的茶話會沒有讓大家聚集在一起,而是船員們在各自艙室裡自己舉行,無非就是一大袋炒花生及糖塊兒,大家坐在一起閒坐著,吹吹牛,船東們也沒有分頭來與船員們一起喝茶夜話,他們既不能與船員們太過疏遠,但也不能太沒有分寸,讓個彆船員失了敬意與畏懼,他們必須讓這些人明白,他們是雇主,而他們是雇工,這些人必須聽命於他們。

大年初一這天,許多人都睡了懶覺,好在中午的水餃讓他們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飽腹過後,人便有些慵懶,隻有想法兒消磨海上時光,大部分船員隻能打撲克,至於這種幾乎人人皆會的遊戲,在這條漁船上早已升級為賭博了,贏家自是心花怒放,輸家垂頭喪氣,沒了籌碼,便隻好找主管後勤的大管事借貸,而這些借貸都是有利息的,每一筆借貸都是經過船員們的簽字畫押的,有的人借得多了,連自己也不願意用腦子算一算了,但心裡卻知道,自己是入不敷出的,隻怕合同到期後,還得欠公司一大筆錢呢。

可是賭博這玩藝兒,一旦上手,便很難收手。

也有個彆船員並不參與賭博,他們是有些想家的,可他們是在大海上,而不是在陸地上,在大海上的人,是無根的,不是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的,何況他們有合約在身,說起來就是不折不扣的包身工,隻有在海上熬滿期限,才能贖回自己。看著他們這類人想家的落寞神情,夢獨有些羨慕他們,他們至少有家可想,而他,從不想家,不願想家,不敢想家,隻能把家遠遠地拋在身後,拋得越遠越好。

下午,老薑卻並沒有參與打撲克賭博,他先是一個人喝酒,後來,老禇像是聞到了酒味兒,還好像是與老薑有某種默契似的,來到了這個船員艙室裡,與老薑對酌起來,但二人卻並不多話,隻是用眼睛交流。

這麼幾個月過去了,夢獨發現,他對於這些海上勞工們,從不了解到了解,可是了解著,了解著,卻又從了解回到了不了解,比如,老薑和老禇兩人是一先一後來到公司的,可他們兩個老海員怎麼會攪到一塊兒呢?按理說,他們本不認識可是熱乎得像是似曾相識;甚至連老實的徐兵也頗讓他費琢磨起來。唯一透明的,就隻剩下淩波了,他但願淩波的透明不是裝出來的,否則他在感情上是要受到一些傷害了。

由於昨夜睡得太晚,加之長時間的精神振作,夢獨著實有些累了,是身心俱疲,他雖然竭力撐著眼皮看了會兒小說,但手中的書還是一滑滑到了床上,他就那麼側身朝外,聽著大海的喧嘩之語,睡著了。

晚飯時分,淩波叫醒了夢獨:“曉帆哥,曉帆哥……”

飯後,淩波悄悄跟夢獨說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夢獨注意到淩波晚飯沒怎麼吃,且直至現在臉上竟然有一層驚恐之色,忙問他是怎麼了。

淩波說,他下午看見老薑和老禇喝酒後滿臉神秘,又見他們後來出了艙室到外麵去了。他心中好奇,後來悄悄跟著也出去了,見他們二人站在船尾,手扒船舷邊,二人在低語什麼,但似乎有些意見不同,不免聲音略有提高,淩波便聽得了隻言片語。

“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夢獨問。

“他們要合夥殺死徐兵。”淩波說。

“老薑不是徐兵的表叔嗎?”

“是假的。徐兵是個實心眼子的人,可是他卻隻聽老薑的話。”

“然後呢?還說了什麼?”

“然後的話,意思是,殺了徐兵後,他們就向船長還有大副那些人索賠,得賠好多萬,因為徐兵是老薑的表叔嗎?船長他們隻能賠他們錢,私了,還說大海上死個把人是常有的事,他們就說徐兵是失足落水而死。大致情況就是這麼多。我聽得害怕,趕緊踮著腳尖兒回了咱們船員艙。”

“他們說過什麼時辰沒有?”

“哦,對了,說是今天晚上。”

林曉帆恍若有悟,他曾聽曹大副說過,船長等人的意思是,等海上的收購船來到時,他們把金槍魚賣掉,然後轉向其他海域,去釣魷魚,興許能夠扭虧為盈。看來,老薑和老禇果真是在海上混過的,他們大約猜出來了,賣掉金槍魚,船東們就有了一大筆收入,他們剛好可以借此訛詐,之後,船長隻能讓他們乘收購船回國。

“曉帆哥,你說,該怎麼辦呢?”淩波問道。

“淩波,你彆擔心,彆害怕,讓我來想想辦法,我會有辦法的。你呀,隻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要不,回到艙室後,你早點睡覺吧,睡不著裝睡也行。”

“天快黑了,你得快點兒想出法子來啊。”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夢獨安慰淩波道,還拍了拍他的後背。

夢獨已經有了自認為切實可行的想法,但他知道暫時不便向淩波透露。淩波還太稚嫩,就像他十八歲的時候那樣,神情上難免流露出慌張,萬一讓老薑和老禇看出破綻來,他們改變了計劃,反是更難以找到對策了。他攀著淩波的膀子,一起回到了船員艙裡。淩波倒是聰明,對夢獨推說有些累了,想早點兒睡覺,便攤開被子,鑽進了被窩裡,將被子一拉,蒙住了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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