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點好菜回來,手裡拎了一打啤酒。
徐時看了一眼後,道:“開車的就彆喝了。”
梁九聞言,抬眼朝徐時他們桌上掃了一眼,見上麵已經放了兩瓶草原王,微愣了一下後,轉頭便將手中的啤酒放到了他們自己的桌上。
此時,時間差不多下午八點半的樣子。外間,晚霞似火,滾滾燒紅了天際。
路旁,又有車子停了下來。
是輛小貨車。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又高又壯,估摸有兩百來斤,典型的蒙北人身材。
副駕駛上,又下來了一個女子,看著大約三十歲上下的樣子,穿著一條緋紅色的吊帶長裙,襯得胸大腰細,抓人眼球得很。
女子一下車,打眼往四周一瞧後,忽然就把目光放到了徐時他們麵前的窗戶上,隔著窗戶與徐時對了一眼。
女子一愣後,大大方方地衝著他微微一笑。
徐時未作反應,淡淡收回了目光。
兩人先後進屋,一進來,這美女與野獸的搭配,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屋內空桌已經不多,而恰好,徐時他們後麵就有一張。
那女人環視了一圈後,便率先邁步朝著徐時這邊過來了。
路過徐時身邊時,女人毫不遮掩地往他臉上打量,那目光裡,甚至還帶著點故作勾引的曖昧。
淡淡的玫瑰香飄散開來,在這彌漫著飯菜味,汗水味的小飯館裡,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兩人在徐時後麵坐了下來。剛坐下,就聽得那男人開了口,說的是蒙北語。二人對話了幾句後,男人又起身往後麵去點菜了。
男人剛走,那女人忽然也站了起來,扭著臀,走到徐時身邊停下了。
吳江朝徐時使了個眼色,滿是揶揄。
“帥哥,借個火!”女人開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但嬌軟的語調,卻是勾人得很。
徐時抬眼瞧她,滿臉冷淡:“不好意思,沒有火。”可實際上,火機就在桌麵上。
女人大概是沒想到徐時會拒絕,愣了一下後,沉了臉,道:“帥哥,不過是借個火機,又不是借其他的東西,你用不著這樣吧!”
徐時不接話,吳江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後,又瞧向那女人,輕笑著開了口:“美女,要不你喊我一聲帥哥,我借你?”
女人轉眼看他,卻衝著他哼了一聲,而後扭頭就走。
吳江吃了個癟,倒也不惱,抬手抹了抹臉,自嘲般地開口問徐時:“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怎麼我就沒你吃香呢?”他邊說,邊瞧著徐時的臉色。見他始終冷淡後,忽又笑著問:“對這類的不感興趣?”
“你感興趣?”徐時撩眼看他,反問道。
吳江搖頭:“我喜歡聽話的。這類的太野,我吃不消。”
他這話音剛落,跟他們隔了兩個桌的一張桌上,其中一個壯漢忽然起了身,邁步就往女人那邊過去了。
幾步到了跟前後,男人拿出包煙往女人跟前一遞:“美女,來一根?”
女人卻頭也不抬,冷聲道:“我不抽煙。”
男人被拒絕,不由得臉色難看,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瞬後,收了回來。
“臭婊子,裝什麼裝!”男人轉身之時,沒忍住罵出了聲。女人猛地抬頭,愕然之下,驚怒而起,一把抓過桌上的竹製筷筒,甩手就往男人後腦砸去。
隻聽得砰地一聲悶響,男人猛地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抬手一抹後腦,黏膩膩的,竟出了血。
男子暈眩之餘,驚怒轉身,抬手就想去奪女人手中的筷筒。
就在這時,那蒙北男人點菜回來了,瞧見情勢不對,大喝一聲:“你想乾什麼!”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卻聲如洪鐘一般,這房子都仿佛震了震,倒是將男人給嚇住了。
而這屋子裡原本準備起身的另外幾人,見狀,也重新坐了回去。
男人看看那蒙北男人,再看看女人,怒哼一聲後,終究還是沒敢還手,轉身就往外麵去了。
蒙北男人倒是沒有糾纏,走回女人那邊後,皺眉問:“怎麼回事?”
女人用蒙語回了幾句,蒙北男人聽後,忽然就將目光放到了徐時身上。
徐時是背對著女人的,瞧不見蒙北男人的神色,不過,吳江一抬眼就能看清楚。
他輕輕一笑,道:“看來長得招人也不好!”說著,他衝著徐時背後努了努嘴,提醒道:“徐爺,來麻煩了!”
徐時聞言看向他,道:“你也彆幸災樂禍,咱們倆現在一個桌,你也逃不掉!”
“徐爺,你這就不厚道了!好歹,我也是你請我來的,沒道理,拉我一起下水吧?”吳江笑著反駁道。
徐時沒接話,而背後,蒙北男人已經朝他們這靠近過來了。
徐時穩坐如山,一動不動。
蒙北男人走到跟前,目光在他和吳江之間打了個來回後,落定在徐時身上,嗡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徐時拿過酒杯,抿了一口,恍若未聞。
蒙北男人眉頭一皺,黑下臉,砰地一聲,抬手拍在了桌上。
桌麵上的東西,都跟著跳了起來。吳江麵前那半杯酒,倒了,濃醇的酒液灑了一桌,酒香瞬間就彌漫了開來。
徐時目光往那一掃,淡淡道:“可惜了,多好的酒。”
他這話落,被無視的蒙北男人徹底被激怒,抓起桌上那瓶還未打開的草原王,就要往徐時頭上砸。
徐時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順勢往桌上一按。
瓶子落到桌上,一個按,一個拔,好像勢均力敵,誰都未見上風。
蒙北男人眉頭一擰,抓著瓶子的手突然一鬆,垂在身側的左手突然成拳,閃電般往徐時麵門砸去。
沙包大的拳頭,帶著赫赫拳風,眨眼就到麵前。這一下若砸實,徐時估計至少也得是個腦震蕩!
就在這一瞬間,徐時突然往右側身。堪堪躲過這一拳的同時,卻又突然伸手一把拽過後麵正準備往大腿上摸出什麼東西來的女人。
女人猝不及防之下,摔進徐時懷中。
慌忙間,一抬眼,卻看到徐時朝她微微一笑,隻是笑意不及眼底,隻在皮上。
女人心中一顫,下一瞬,腿上驀地一涼,再低頭,那柄眼熟的黑色手槍,已然抵在了她胸下。
“誰的人?”徐時開口問。
女人咬了咬唇,抬眸看他時,眼波流轉,嫵媚叢生。
“帥哥,不至於吧,就借個火而已,不借就不借,用得著這麼狠嗎?”女人嬌聲質問,倒是很會倒打一耙。
此時,小飯館的老板出現了,一邊謹慎上前,一邊打圓場:“哎呦,這是怎麼了嘛?都消消氣,和氣生財呀!有什麼話好好說嘛!動啥手!”
他這話落,屋子裡那些‘熱心’看客,也紛紛出言勸和。
女人也在此時借機再次開口:“帥哥,這事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行不行?”說著,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輕輕一轉,瞄到桌上那瓶還未開封的草原王後,又驀地勾起嘴唇一笑,另一隻並未被禁錮住的手,輕輕搭在了徐時握著槍的手腕上,手指在腕骨出輕柔滑動,口中則道:“要不這樣,我自罰三杯草原王,哥哥你就饒了我們行不行?”
沒等徐時開口,吳江卻突然撫掌答道:“我看行!徐爺,好歹也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就讓一讓嘛!”
徐時轉眼看他,盯著他看了兩秒後,眯眼一笑,道:“行,那今天就看吳爺的麵子,我讓了。”
說著,手上猛地一推,就將女人從懷裡推開了。而那把槍,也被他迅速塞進了後腰,藏得嚴嚴實實。
女人站穩後,轉過身時,臉上全是嫵媚的討好,倒是絲毫看不出丟槍的懊惱或者憤怒。
“我聽您的朋友剛叫您,徐爺是嗎?”女人走近過來,一邊問,一邊伸手要去拿那瓶草原王。
徐時卻突然伸手按住,道:“酒就不用喝了。既然吳爺幫你開了口,那這事就過了。我不計較,你們也彆再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