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後,揚子白著臉色,走到徐時跟前,低聲說道:“塔西出車禍了,情況很嚴重。”
徐時微微怔了一下。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
“你過去一趟,看看情況。要是實在嚴重,該轉院轉院,該怎麼樣怎麼樣,一切你決定,不用報給我。”徐時說道。平靜的神情下,竟是看不出有多少緊張或者關切的情緒。揚子看著他,愣了愣。
“怎麼了?”徐時見他發愣,再次開口。
揚子回神,忙搖搖頭,道:“沒什麼,那我現在就過去。”說罷,轉身就走。
剛走兩步,迎麵碰上老和。
老和見他神色匆匆,跟徐時試探:“揚子這著急忙慌的,是出什麼事了嗎?”
徐時嗯了一聲:“塔西被車撞了,在醫院,我讓他過去看看。”
老和一聽這消息也愣了愣。
“怎麼會?肇事者是誰知道嗎?會不會是故意的?”老和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不過看其神色,倒不太像是有心打探消息,隻是純粹的意外和驚訝而已。
徐時搖搖頭:“具體情況還不知道。這樣,你也安排個人去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事故是在娛樂城的門口發生的。”
老和一聽事情是在娛樂城門口發生的,神情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
徐時清楚他在微妙什麼,不過,吳江這人聰明又謹慎,他不會乾這種毫無意義的蠢事。
正想著,他手機就響了。
是吳江的電話。
電話一通,就聽得吳江說道:“徐哥,你手下那個塔西在我這娛樂城門口被車撞了,這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肇事的司機據說是個生麵孔,應該是外麵來的,這事有可能是尋仇。不過,衝著誰不好說。”
徐時默了一瞬,接著道:“謝謝。那今天中午,飯就先不吃了,回頭我再請你,抱歉。”
“沒事,事出突然,誰也不想。你先忙。”吳江說完就掛了電話。
徐時拿著手機,臉色有些難看。
老和在旁邊覷著徐時臉色,見他神色不佳,也不敢多言,悄悄走開了。
其實,徐時此時的心情,並沒有臉上顯得那麼情緒不佳。
孔振東這個人心機深沉,對他使的那些手段,確實也算不上磊落,可儘管徐時再不喜歡孔振東,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在其他事情上,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
塔西跟了他一年多,沒沾過什麼臟事,手上也乾淨,孔振東不會對這樣一個人下死手。
所以,眼下這場車禍,未必會有他們說的那麼嚴重。
徐時隻要等結果就行了。
揚子離開馬場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終於傳來了消息。塔西傷勢太嚴重,陶縣這邊的醫院沒有這個手術的條件,必須得轉去哈市。
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揚子問徐時,要不要他跟過去。
徐時想了想後,同意了。
其實,徐時不該同意。可若揚子不跟著去,這事就成了一個破綻。以以往徐時對塔西的重視,如今他出了車禍,徐時沒道理不安排人陪他去哈市就醫。
戲,既然唱了,那肯定是要唱全套的。
至於,到時候孔振東的人要怎麼想辦法讓塔西從揚子眼皮子底下脫身,那就是他們該頭疼的事情了。
到了下午,吳江和老和安排去查肇事司機的人都來回話了,都沒能查到些什麼。
事故發生後沒多久,肇事車輛就直接被拖走了,司機也被交警帶走。老和的人過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據說人已經移交到派出所那邊了。
說是因為傷者傷勢太嚴重,再加上司機是外地人,交警那邊擔心司機會跑,所以就把人移交到派出所那邊了。
這理由聽起來,很是合理。
可這流程,多少有點奇怪。不過,老和手底下的人不懂這些,倒也不會多想。
人到了派出所,老和這邊就打探不出什麼消息了。吳江手底下那批人,是原來秦三的班底,在派出所那邊多少有些門路,倒是偷偷打聽出了一些消息。
說是,人確實在派出所的拘留室。現在就等醫院那邊的消息。要是塔西脫離了危險,他們就會放人。要是真有個什麼情況,就直接走刑事流程了。
這乍一聽,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到此,徐時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從打聽到的這些消息來看,能有這手筆的,基本就是孔振東的安排無疑了。
徐時索性就將此事安排給了老和,讓他留意派出所那邊的動靜。至於他能留意出個什麼動靜來,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老和對此顯得頗為積極。
傍晚六點。
要來的人,基本都來齊了。
徐時掃過那些人,當初那三個人,隻見了一個。他轉頭問老和:“人都在這了?”
老和壓低了聲音回答:“還有四個人沒來。有兩個在農場那邊,那邊不能沒人守著。另外兩個,他們都在外地,趕不回來。”
徐時抿了一下嘴,問:“趕不回來的那兩個叫什麼?”
“一個叫江平,一個叫褚三。”老和回答。
徐時看著他,忽問:“那你叫什麼?”
老和一愣,接著神色微變,太陽穴鼓了鼓後,道:“紀和。”
徐時點點頭,也沒戳破。
“跟江平和褚三說一聲,今天晚飯趕不回來沒事,明天天黑之前,我要在這裡看到他們。”徐時說完,轉頭瞧向其他人,抬手示意他們都入座。
一群人嘩啦啦地坐下了。
老和站在原地,皺著眉頭,有些犯愁。
這時,徐時指了指今天到場的三人之一的那個男人,道:“你坐我旁邊。”
那人一愣之後,皺眉猶豫了一下,才邁步過來。
他剛走近,徐時又開口:“一直沒問你,怎麼稱呼?”
那人板著臉,不情不願地道:“你叫我老白就行了。”
徐時笑了笑,手指輕輕在桌上點了兩下,又道:“全名呢?”
老白臉色一黑,抬眼盯著徐時,眼裡的不甘願和怒火,分明得很。
徐時卻麵不改色,唇角微微的笑意,卻透出了點皮笑肉不笑的冷戾。
“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三……二……”徐時笑意盈盈地數著,老白站在那,冷著臉,不為所動。
徐時垂眸,輕輕吐出一個一字。
而後,他轉頭看向正不停給老白使眼色的老和,道:“和叔,你說,手下要是不聽話,該怎麼樣?”
老和看看徐時,心裡臟話蹦了一大籮,可麵上,卻還得擠出一臉苦笑,道:“徐爺,老白就是一下子還沒轉過彎,你再給他點時間。至於這全名嘛,我也知道。現在人多,確實不好說,回頭我再跟您說如何?”
“所以,和叔,你現在是在教我做事?”徐時敲在桌麵上的手指驀然停住。
老和手心的煙疤又痛了起來。
他此時已經在心裡把老白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來罵了一遍了。
“徐爺,我……不敢!”老和訕笑著。
“那你說,該怎麼樣?”徐時盯著他,再次問道。
老和也豁出去了,咬咬牙,道:“按以前二爺的規矩,先斷一根手指。再有下次,就斷一隻手!”
徐時挑挑眉:“洪二心狠,我不一樣。這樣吧,兩條腿打斷。再有下次,就再打斷,如何?”
老白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斷一根手指,聽著雖然狠,可實際上,隻要及時止血,對他自身來說,影響並不大。可要是他被打斷了兩條腿,那麼起碼一個月內,他不用想做點什麼了!
顯然,徐時今天把人都召集過來,多半就是打算好了,要殺雞儆猴。而他,好巧不巧,正好撞上。
他剛要張口反駁,徐時卻突然衝著老和冷喝了一聲:“還不動手乾什麼?難道還要我教你?”
老和和老白皆是渾身一震。
老白大喊:“老和,你敢!”
老和滿臉的無語,他現在隻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