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人已經留意到他們,這個時候,他們再躲起來,反而不好。
徐時幾人索性就都走出了樹林,緩緩順著坡往下走。
沒走幾步,對方的人就衝他們喊了起來。喊的話,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走在徐時旁邊的秦真真低聲說道:“是吉斯語。”
這麼說,這些人是吉斯國那邊過來的。
按照之前老朱的說法,這地方應該還在我國境內。那麼這些吉斯國的人,躲在這山穀裡,總不可能是大大方方正常過境的吧?
非法過境,又是這麼多人,甚至可能超過一個連的人數,這兩點放在一起,足以說明這些人不可能是善茬。
那麼這個時候,徐時他們出現在這裡,想要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地過一夜,然後各奔東西,純屬白日做夢了!
徐時心中沉了沉後,悄悄掃了一眼老朱。老朱走在最前,正在朝那些吉斯人揮手做手勢。他表現得好像根本看不出眼前這些吉斯人有問題一樣,可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徐時早就猜到這地方肯定是個陷阱,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陷阱。
想到這,他伸手抓住秦真真的胳膊,說了一句:“小心。”
秦真真轉頭與他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很快,雙方在距離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停了下來。
老朱一開口,竟是一口流利的吉斯語,這著實讓人有些意外,就連秦真真都多看了一眼老朱,顯然她之前應該也是不知道老朱會吉斯語的。
老朱和對方的人嘰裡哇啦地溝通了一番後,轉頭笑著朝徐時他們說道:“他們同意了,可以讓我們在另一邊紮營過夜,不過明天天一亮,我們必須得走。”
徐時看向秦真真,秦真真朝他微微點了下頭,而後開口朝老朱說道:“那就走吧,先紮營。”
老朱又扯著嗓子衝對方喊了幾聲,見對方點頭後,才招呼徐時他們繼續往坡下走。
那幾個吉斯人也並未立馬離去,一直遠遠綴在他們身後,直到他們在湖的另一邊找好位置,紮好帳篷後,這幾人才掉頭離開,往自己的營地走去。
徐時背著四十斤左右的背包連走了兩個半小時,說不累那是假的,但實際也沒有那麼累。但,帳篷紮好後,徐時喝了點水,就躲進了帳篷裡,表現出了好像很累的樣子。
此時,兩邊雪山頂上的陽光還很明媚,可山穀裡已經沒了陽光,開始昏暗下來了。
他們五個人,紮了三個帳篷。
三個帳篷圍成了一個半圓,缺口朝著湖的方向,與對麵的那些吉斯人的帳篷,正好隔湖相望。
老朱那個司機和普達一道,趁著天還未黑,去樹林邊收集木材去了。老朱則和秦真真一道坐著,商量明日行程。
帳篷內,徐時躺在蜂窩墊上,閉著眼,像是真的睡著了。
沒多久,普達他們二人應該是回來了,幾分鐘後,就有火光亮了起來。
又過一會,便有食物的香味飄進了帳篷。
不多時,秦真真的聲音就在外麵響了起來。
“睡了嗎?起來吃點東西!”
徐時沒做聲。
幾秒後,就聽得拉鏈聲響。秦真真探進頭來,一抬眼,就與徐時清醒的目光撞個正著。她一愣之後,就矮身整個人鑽了進來。
一碗香噴噴的牛肉湯泡饃,被放到了徐時旁邊。
徐時看了一眼後,低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寫下一行字:“那些吉斯人是乾什麼的?”
秦真真看了一眼後,搖搖頭,不過,她緊接著卻又從徐時手中接過筆,寫道:“對方有個叫列姆的,老朱好像跟他認識。”
徐時有些詫異地看向她,秦真真衝他眨了下眼,輕聲道:“我能聽懂一點點。”
徐時挑了挑眉,忽然探身往前,在她眼睛上,如蜻蜓點水般地,輕輕碰了一下。
秦真真僵了一下,愣愣看著徐時,直到他拿起那碗牛肉湯泡饃開始喝湯時,才回過神。
“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儘管她的聲音很平靜,可那倉促離開的身影,依然透著點狼狽。
是的,這一刻,她心跳很快,快得讓她有些害怕。
而徐時,在她離開後,盯著帳篷門口看了兩秒,目光裡卻不見絲毫溫情,仿佛剛才那一吻,隻是秦真真一人的幻覺。
帳篷外,老朱看到秦真真出來,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過她渾身上下,確定沒什麼異樣後,開口試探道:“他怎麼樣?還行嗎?”
秦真真回答:“還行,可能就是累到了。”
老朱笑了起來:“他不是身手挺好的嗎?怎麼這麼點路,就累成這樣?”
“他可能有點不太適應這邊的環境。”秦真真替徐時解釋了一句後,隔著火堆,在老朱對麵坐了下來,而後拿過一旁已經盛好的牛肉湯泡饃,喝了一口湯後,狀似隨意地問道:“朱哥,對麵那些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老朱把一勺子吸飽了湯汁的泡饃塞進嘴裡後,含糊不清地答道:“他們自己說是地質探險隊,走錯了路,現在暫時回不去,隻能在這裡等待救援。不過,依我看,這話十有八九是假的。”說著,他瞧向秦真真,又道:“他們人多,我們就這麼幾個人,他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信,反正隻要相安無事地把今晚過了就行,至於其他的,我們就彆操心了,你說對吧?”
秦真真點點頭,沒說話。
幾分鐘後,大家都吃好了。
老朱看了一眼徐時的帳篷,見他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意思,眼神裡頓時就多了些鄙夷。
“今晚值夜怎麼排?”他看向秦真真,問。
秦真真想了一下,道:“徐時身體不適,就不排他了,我排兩班就行。”
老朱聞言,沉吟著說道:“也行,那這樣,12點前都歸你,後半夜我們三個人輪。先普達,後麵是我們兩,怎麼樣?”說著,他看向普達。
普達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行,那我們先休息。”說完,老朱就站了起來。
他那司機見狀,也立馬跟著站了起來。二人先後鑽入了左邊的帳篷裡,很快便沒了聲響。
普達看了看秦真真,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問道:“我睡哪個?”
秦真真掃他一眼,道:“隨你。”
普達想了想,還是選了那個沒人的帳篷,鑽了進去。
此時,天空還亮著,可山穀裡已經基本黑了。
山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靜得連個蟲鳴聲都聽不到,隻剩下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嗶啵聲。火星不斷地從火焰中濺射出來,秦真真靜靜坐在火堆旁,一手拿著把小巧匕首,一手拿著一小截木頭,正一下一下地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