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城是淩晨一點多的時候鬨起來的。
起因是一批不知哪裡來的愣頭青在酒吧喝得半醉的時候,調戲酒吧的舞女,酒吧工作人員過去調解的時候,雙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而後不知怎麼的,秦三已經死了,屍體被人扔在了無人區的消息,就這麼傳了開去。
徐時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揚子來的電話,他說,秦三要回娛樂城。
秦三已經好幾天沒有在娛樂城露過麵了,而且這幾天娛樂城內本就有傳言,說是秦三得罪了人,被人給綁架了。
再加上,徐時那邊出事的消息,也早已傳遍。
因此,這暴屍荒野的消息一傳開,立馬就有不少人都信了。
一時間,人心浮動。
有人惶惶,有人暗喜。
這個時候,如果秦三不及時露麵打破這傳言,隻怕等他回去時,這手底下那些小弟都要易主了。
徐時自然懂這道理。
所以對於秦三這要求,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不過,他答應的理由,卻並非是替秦三考慮。
如果他沒猜錯,這場混亂,應該就是龍刀的手筆。他找不到秦三,那就換個方法,讓秦三自己出來。
看來,龍刀已經開始了。既如此,他不妨加把火。畢竟,時間金貴。
掛了電話後,揚子那邊就和劉大頭一起,帶著秦三從牧場出發陶縣縣城。
正常來講,六七個小時左右,他們應該能趕到縣城了。可,直到晚飯時間,秦三幾人都還未出現,而且揚子和劉大頭都聯係不上了。
也就是說,三人很有可能是失蹤了。
而普達那邊,當天夜裡一直沒有消息,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普達才發來消息,說是小河從飯店打包了飯菜,去了城郊的青城旅館。
青城旅館,可是個熟名。
當初,徐時釣夏哈普的時候,這青城旅館便是他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青城旅館不大,前後兩棟三層樓,每層六間房。樓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樓了,很多牆麵都剝落了,露出了裡麵的紅磚。
前麵那棟樓的一樓中間四間房打通成了一間,做成了大廳,兼具吃飯,休息,還有前台的功能。
左側一間改成了廚房。右側的那間房,窗戶都糊了起來,倒是看不清裡麵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旅館就在公路旁,雖然舊,但生意好。白天,門可羅雀,一到傍晚,這門前的紅燈一亮,人立馬就多了起來。
有來往的司機,有手頭拮據卻又割舍不掉某些愛好的男人,還有專門做某些生意的女人,更有一些帶著目的前來的人……
徐時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下來了。
旅館門口豎著的燈牌,有些燈管已經不亮了,青城旅館四個字變成了“青成方官”。門口兩旁的走廊上多了兩張破舊的沙發,也不知是從哪個二手貨市場淘換來的。
幾個年輕人或坐或站,抽著煙,打著遊戲,說著葷話,笑得嘻嘻哈哈。
有女人站在走廊更角落的地方,穿著吊帶裙,點著煙,畫著濃妝的臉上,一片淡漠。目光偶爾掃過那幾個年輕人,死寂一般的眼神裡,便會有些許波動一閃而逝。
忽然,有貨車從公路上拐了過來,開進了門口的停車場上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時,角落裡的女人便把手裡的煙頭扔了,而後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塊口香糖塞到了嘴裡開始嚼了起來。
等到司機走近旅館正門,她便從走廊角落裡走出來,扭著腰匆匆走過那幾個年輕人的麵前,而後在淡漠的臉上,擠出諂媚的笑,跟在司機後麵,走進了旅館。
那幾個年輕人中有人目光追著那女子的腰肢,直到女人進了門,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來。
旁邊人看到後,打趣道:“不是吧?都餓成這樣了?”
那人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呀,我就是覺得那女的身材不錯,我以前好像沒見過,這裡來新人了?”
他這話,讓其他幾人都愣了一下。
有人笑道:“你管這些乾什麼!趕緊的,開了!”
那人聽到這話,心思迅速收回,重新全部放到了手機上,也因此錯過了那一道從貨車後麵繞出來,借著停車場上各類車身的遮掩,往旅館後麵繞去的身影。
旅館兩棟樓中間用兩米高的圍牆連了起來。
圍牆頂上都是碎玻璃,角落裡還架了一個監控,一閃一閃地亮著紅光。
不大的長條形院子裡,中間弄了個魚池,養著幾條瘦的可憐的錦鯉,功率不夠的水泵有氣無力地咕咕冒著水。
兩邊,一邊種了一棵樹,看著倒像是有些年頭了。樹冠茂盛,綠葉蔥蘢。樹下擺著一套桌椅。椅子上坐著兩個年輕人,一個在抽煙,一個在玩手機。有人從院子裡經過時,這兩人中就必會有一人抬頭看一眼。
後麵那棟樓,一樓六間房,有三間亮了燈。其中一間,還有曖昧的聲響傳出,咿咿呀呀,嘎嘎吱吱,已經響了有十來分鐘了。
二樓上,倒是一間也沒亮。
三樓上,有三間房亮著燈。兩間是連在一起的,在樓梯上去的左邊。另一間在右邊。
樓梯口子那,站了幾個人,靠在走廊欄杆上,有人朝裡,有人朝外。
這時,院子裡坐著的兩人,其中一人皺眉看向了那間響聲不斷的房間,幾秒後,他猛地站了起來,拔腿就往那邊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他抬手就在門上砰砰敲了起來。而後大聲喊道:“差不多就行了啊!聽著都惡心!”
門裡有女人尖叫了一聲,而後響起氣急敗壞的罵聲:“惡心你媽!讓你聽了嗎?滾!”
門外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本來就煩躁,一聽這話,怒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想也沒想,抬腳就踹。
隻聽得砰地一聲巨響,本來就不結實的木門頓時就被踹了開來,撞到了牆上後,又彈了回來,被男人一手按住後,男人抬眼瞧向屋裡,一看之後,又猛地扭過頭,嫌惡地呸了一聲後,罵了一句:“就這貨色,也下得去嘴?”
女人暴怒,衣服也顧不上穿,操起旁邊桌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來,男人剛躲過,那女人就已撲了過來,手上拿著一根不知是做什麼用的皮鞭子,甩手就往男人身上抽來。
男人始料不及,被嚇了一跳,慌忙往後躲去。
女人借機上前,又是一鞭子將其再次逼退後,竟也沒追出來,而後順勢關上了門。
接著,隔著門罵了起來,各種難聽之詞,一個接著一個,頗有滔滔不絕之勢。
也就是這時,之前進旅館的那個貨車司機,摟著那個身材不錯的女人從前麵那棟樓的後門走進了院裡,看了一眼那邊的動靜後,咂舌欲往二樓去。
樹下另一個男人瞧見後,立馬上前阻攔。
“二樓今天不住人,你們住一樓吧。”說著,男人目光掃過那個女人時,頓了一下,但也隻是頓了一下。
貨車司機看了一眼另一邊,有些不情願。
男人見狀,又道:“或者你們到前麵那棟樓的三樓看看,那裡應該還有房間。”
司機剛想搭話,旁邊的女人突然開口:“就一樓吧。”
司機轉頭看了她一眼,勉強同意了。
二人去了最角落的一間房。進去後,就鎖了門。
這時,另外兩間有人的房大概也覺得太吵了,有人喊了起來。
一陣對罵過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半小時。
角落裡那間房開了門,女人頭發散亂地出來,一邊的肩帶滑在肩下,原本就包裹得不多的胸部又露出了些許。雪白的肌膚,在走廊裡昏黃的燈光下,竟是白得有些晃眼。
女人走出門後,就不走了。轉身帶上門後,就在原地,點了根煙。
啪嗒一聲火機響,成功地吸引了樹底下那兩個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