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徐時終於收到了秦三的電話。
電話一通,就聽得秦三滿是疲憊的聲音:“什麼時候來我這拿視頻?”
徐時想了想,道:“我現在過來。”
“好。”秦三說完就掛了電話。
徐時卻看著手機皺了皺眉。
收起手機後,他就攔了車直奔賓館。到了賓館,下車上樓,過了會又從後門出了賓館,繞去了秦三的火鍋店。
他到的時候,秦三正裸著上身在縫傷口,見到徐時,他抬了抬眼,打了個招呼。
徐時看到他身上那刀口,卻沉了臉。
“怎麼回事?”
按說,昨天晚上安排給他的那件事,怎麼都出不了岔子,況且還有個普達在旁邊守著。結果,這秦三竟然還能身上多這麼長一道口子。
那口子,至少有二十公分長,而且入肉還不淺,要是再深點,這腸子都該掉出來了!
秦三呲了呲牙,把最後一針縫上後,就開始包紮。聽得徐時的問話後,他沒說話。旁邊普達開了口:“艾山裝死,搶了三爺的匕首。”
徐時看了看普達後,冷聲道:“你先出去。我跟三爺單獨聊幾句。”
普達看了眼徐時,又看了眼普達後,拔腿往外走去。
等門關上,徐時走到秦三身邊,伸手從他手裡接過了紗布幫忙包紮起來。可他一下手,便是狠手。
本已經止了血的傷口再次滋出了鮮血,瞬間就浸透了紗布。
“對自己這麼狠?”徐時冷笑道:“就不怕運氣不好,直接小命都沒了!”
秦三倒吸著冷氣,訕笑道:“這不是我現在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麵麼,就隻能咬咬牙多吃點苦頭了!”
他這話落,徐時手上的力道就又加了幾分。
秦三疼得臉色都有點白了。
“哥!你再用力,我這傷口又得裂了!”他忙討饒道。
徐時卻哼了一聲,道:“你都狠得下手,給自己來這一刀了,還怕裂?”
秦三眼中閃過些不自然,道:“哥你這話我不太聽得懂!”
“彆裝傻!你是身手一般,可也不至於一個被吊了一天一夜粒米未進的半老頭都能從你手裡把匕首搶了去!”
“那不是他裝死麼!我一時沒防備,才中了招!”秦三轉過頭,焦急解釋著。
可徐時根本不信,他猛地一把掐住了秦三的脖子,往上一提。
秦三臉上瞬間漲紅。
“三兒,你姐曾對你說過一句話。她說,你蠢沒關係,但你得知道自己蠢!”徐時眯著眼,臉上滿是寒意。
秦三眼中瞳孔一顫。
徐時甩手將他扔到了地上,看他捂著傷口臉色頓白的模樣,徐時毫無不忍。對秦真真,他確實有感情。可秦真真是秦真真,秦三是秦三。秦三要是識趣,他看在秦真真的麵子上,多幫幾分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若是不識趣,那他也不會留情麵。
如今王金山一死,秦三大約是確定了徐時多半不會放過王海,又看出了徐時想大鬨一番的心思,他心中便生了退意。但又怕徐時不肯讓他收手,所以就想玩苦肉計!
這些事,要是放在徐時剛來陶縣的時候,他或許會裝作沒看出來,就這麼放了這秦三。可如今的徐時,早已不是當初的徐時。
就連秦三他自己都察覺到了,如今的徐時行事風格就像是真真正正的道上人,既如此,他又怎麼敢把這種招數用到徐時身上來的?
徐時在他麵前蹲了下來,冷漠的目光對上他,裡麵甚至連憤怒都沒有。
秦三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你想收手,我不攔著你。可王海還沒死,你就想收手,真把我當你的刀了?況且,你要想博同情,至少也得斷隻手,或者廢條腿才行。再不濟,截掉一兩米腸子,那我也敬你是條漢子!就這一條小口子,可不夠!”徐時冷聲質問道。
秦三臉色慘白,此時連傷口上的痛都已經察覺不到了。
他忽然意識到,他如果今天執意要跟徐時翻臉,或許徐時不會立即殺了他,但很有可能會就此被徐時囚禁。
如今普達都已經是徐時的人了,徐時真要囚禁他,普達不僅不會幫他,甚至可能反過去幫徐時。
而他手底下如今剩的那點人手,普達都知道,也能調動。
也就是說,他對徐時來說,本身就沒有多少可利用的價值。當初答應跟他合作,可能更多是看在秦真真的麵子上。
想清楚這些後,秦三心中頓時打消了原本的計劃。他勉強擠出一絲笑,衝著徐時討好道:“哥,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你剛也說了,我人蠢嘛!我也不是把你當刀,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彆跟我一般見識行不行?”
徐時眯眼盯著他。
其實,秦三想收手不難理解。
他跟秦真真兩個人演了那麼大一場戲,又費了半條命,才把自己從陶縣那潭泥水裡抽身出來。如今隱姓埋名在這,也不過是放不下心中那點仇恨。
現在王金山已經死了,剩下個王海,基本也活不成,大仇馬上得報,他想退也正常。再加上,徐時這次目標多,他心中害怕受牽連,這些徐時也能理解。
可他不該這麼急!
王海還沒死,他就急吼吼地想把自己摘出去,甚至不惜把自己弄成重傷,這是侮辱誰?
若說徐時之前還對秦三有幾分可憐的話,那此刻,這幾分可憐,都已經被他自己消耗殆儘了。
原本,徐時是有打算給秦三想個好退路的,可他就像那扶不上牆的阿鬥,實在是讓人失望。
徐時沒有理會秦三的討饒,驀然起了身,低頭點了根煙後,居高臨下地冷眼瞧著他:“東西呢?”
秦三忙答道:“在抽屜裡,我給你拿!”
“不用,我自己拿!哪個抽屜?”徐時邊問邊往老板桌那走。
“第一個!”秦三忙答道。
徐時打開第一個抽屜,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手機。他將其拿了起來,問了密碼打開後,找到視頻看了兩眼後,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接著,他再度瞧向秦三:“三兒,好好想想。”說罷,他拔腿出去了。
普達在門外站著,看到他出來,毫不猶豫地就跟在了他後頭。
到了樓下,徐時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確定跟我?”
普達抬眼看著他,嗯了一聲。
“真想好了?”徐時冷笑了一聲:“這可是條不歸路!我可不保證你最後能活!”
普達垂眸,道:“徐爺不必擔心,像我們這種人,最後能有這樣的歸宿,也挺好的。”
徐時愣了愣後,臉上冷意卻更重了。
普達尚且還有這樣的覺悟,這秦三,明明就是泥坑裡掙紮出來的人,怎麼就能那麼蠢呢?
從火鍋店離開後,徐時帶著普達回了賓館。結果一進房間,他就發現,有人來過了。好在,他這人素來有個習慣,重要的東西,如果不能藏在一個他覺得安全的地方,那他寧可帶在身上。
比如之前許文心給的那個文件袋,就一直在徐時的衣服裡。
徐時看了看房間裡的東西,進來的人動作很小心,翻找的痕跡不大。徐時東西也不多,除了些衣服和日用品之外,其他的東西,基本在車上,而特彆重要的,基本都在身上。所以,進來的人,根本搜不到什麼。
徐時讓普達去找前台要一下監控,就說他房間裡的兩千塊現金丟了。
普達走後,徐時掃視了一下屋子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少沒少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怕多點東西。
收拾完東西,他就下了樓。
普達還在看監控,前台在邊上一直在問要不要報警。徐時等著普達找到了進房間的人,拍了照後,才開口道:“不用報警了,東西沒丟,不過,這房間進了人,顯然不安全,所以麻煩給我們退個房吧!”
前台一聽他們不打算追究了,大鬆了口氣,連忙給他們辦了退房。
離開賓館後,徐時就給許文心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在天山酒店給安排個房間。
許文心啥也沒問,直接就答應了下來。十來分鐘後,就打來電話說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讓他直接過去後報許叔的名字就行。
徐時帶著普達直奔天山酒店。路上,普達給徐時看了之前他拍的監控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連帽羽絨服的男人,身材高挑,有一米八以上,帶著帽子,低著頭,看不清臉。這個人出現在徐時房間門外的時間,正好是徐時去找秦三的時間。
徐時看著這個時間,皺了皺眉。
他在秦三那待的時間並不長,加上來回路上花的時間,總共也就半小時左右。可徐時從醫院回來到賓館時,並沒有避開那些可能存在的眼線,而他從賓館離開去秦三那的時候,是避開了所有視線的。所以,這個偷偷溜進去的人,他是怎麼知道他那個時間並不在房間裡的?
還是說,他隻是湊巧撞上了?
徐時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事,再看這男人,身形也眼生。
普達在旁補充:“賓館大廳門口的監控,和電梯的監控都沒有拍到這個人,我看了所有這個時間段的監控,這個人應該是從後門進去,走得消防梯上的三樓。”
徐時想了想,問他:“包括二樓的監控也看了?”
普達愣了一下:“沒有。”旋即,他忽地反應過來,“您是說,這個人應該是之前就已經住進了賓館。”
徐時點點頭:“隻是一個猜測,如果這人就住我樓下,那麼就可以憑借我的走動聲判斷我在不在。那個賓館隔音不太好,走動聲雖不明顯,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得到的。”這一點,徐時也是剛才才突然想到的。
若是這樣,確實能解釋為什麼這個人能這麼精準地抓住這個空檔時間。可即便如此,同樣也還存在另外的疑點。
比如,這個人既然就住他樓下,那他之前去醫院的那段時間,他為何不上去?
還是說他知道他從醫院帶了東西回來,所以想上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可他又是如何知道他從醫院帶了東西回來的?徐時從許文心病房離開的時候就把文件袋塞到了外套裡。一路回來,根本沒人看到過這東西。
徐時想了一陣,也沒理出一個完全合理的推測來,便也隻能先將此事放到一邊。
不管這個人是誰,他最後終究還是會現身的,既然現在猜不到,那就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