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地賣多少錢一畝呢?”鄧秀珍問。
“前幾天有人買了我親戚的地,是兩千一畝,我這裡比他的偏一些,就賣你一千八吧。”朱老七回答。
一千八一畝,六畝就是一萬零八千,鄧秀珍心裡盤算著。她原本隻打算買那幾間房子,沒想到朱老七卻可以賣給她六畝地。她是想買,可是家裡總共也就一萬多塊錢,這要拿出一萬多買地。
現在都年底了,到明年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攢到多少錢,而明年的麻木會遍布蒲城,再要靠麻木掙錢很難。那他們明年不僅沒錢做生意,甚至生活都會有些捉襟見肘。
而且到底是哪一年聚財山下開始開發,她是真不知道。
“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吧。”鄧秀珍一直不開口,朱老七以為鄧秀珍嫌貴,不想買了。他最近準備開個電器店,手上缺資金,正在湊錢中。
有人勸他去貸款,他動過心,可問了貸款的息錢後,馬上打了退堂鼓:萬一生意不好,那自己做的都用於還息錢了,自己累死累活都是為銀行做嫁衣,實在是劃不來。
借息錢不如找親戚朋友借錢,賣點東西也行。
所以一聽說有人買他的房子,他馬上同意,剛才還特地提起賣地,就是想把錢湊齊。
“好,那就去看看”鄧秀珍想去看看,如果地理位置不好,就不買算了,畢竟那地賺錢是將來,現在還得吃飯過日子。
鄧秀珍開著現成的麻木車,去得也快。
到達目的地,朱老七把地指給鄧秀珍看。鄧秀珍立刻下定了決心:買!必須買!
她是真沒想到朱老七家的田地不是都在房子附近,而是幾個地方都有,而有些地方那是後來那個片區的中心,妥妥的商業繁華地帶!
要是現在買了,將來拆遷,自己不僅可以得住房,還能得門店,除此之外,還會有部分補償款存銀行,那是妥妥的拆遷暴發戶啊!
能做拆遷暴發戶,能躺贏,為什麼要拚命?
鄧秀珍做著發財躺贏的美夢,都忘了地還不是自己的,地的主人還在旁邊。
朱老七有些著急了:她這到底是買還是不買?要是嫌貴,講講價也可以呀,不開口,就這麼發呆是什麼意思?
“這地你到底要不要?要的話,價格方麵可以商量一下。”做買賣就是這樣,誰著急誰掉價。這不,朱老七急著要錢去開店,隻有主動讓步。
“要肯定是想要,但是,總覺得貴了點,而且我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上輩子鄧秀珍做了大半生的生意,講價這種事對她來說是小兒科。
鄧秀珍會講價,朱老七又急於賣地湊錢,最後價格講到了一千六一畝,那房子和房子前麵的場地,旁邊的菜園一起給貳佰元。總共是九千捌百元。
兩人訂好合約,約定下午帶好錢和證件去辦手續。
中午鄧秀珍回家吃飯,根本不提買地的事。下午覃彥林去跑麻木,鄧秀珍就跟朱老七去辦手續。手續不僅經過了土管所,還讓村裡簽了字。鄧秀珍這才付了錢,拿著辦好的手續高高興興回家。
那邊覃彥林開電器店的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店主答應讓他租金季付,就是一個季度一付。而且租給他三年,還在合約中約定,這中間不能突然不租給他,或突然提價。
朋友也聯係好了電器廠,等他這邊全部準備好後,交一部分錢,就可以把電器給他拉過來,他的電器店就可以開張了。
“秀珍,我跟人商量好了,開電器店。”晚上回來吃飯是覃彥林跟鄧秀珍說。
“啊?”鄧秀珍一驚。回家後,她就想著自己買地的事情怎麼跟覃彥林說,隻是怎麼想都不合適,畢竟覃彥林特彆反對。
於是就想著先不說,等過段時間,家裡或許能積攢點錢,能夠讓覃彥林找到新門路。
也或許遲點覃彥林沒那麼生氣了,自己再跟他說。
可誰知,覃彥林現在就要開店!開店就要那錢出來,家裡的錢被自己買了地,還哪裡有錢?
“秀珍,你放心,賣電器肯定能掙錢的”覃彥林說。
鄧秀珍低頭不語,她知道賣電器能掙錢,但是很累啊,而且比起買地來說,那完全不叫掙錢,隻叫拚命。
可是她不敢作聲,因為她現在沒辦法解釋這些,更沒辦法讓覃彥林相信這地能增值,而且是很多倍的增值。
“秀珍,我不是不支持你的想法,隻是那房子那地基實在是太偏了,值不了錢。”覃彥林耐心勸,以為鄧秀珍還在想買地,心裡不痛快,所以不作聲。
鄧秀珍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我已經跟人全部說好了,明天就簽租房合同,然後就去工商局辦手續,手續辦好後,交一部分貨款,邱山就會幫我把電器送過來”
“彥林,恐怕你生意做不成了”鄧秀珍覺得再難說,自己也得說,不然以覃彥林的性格,明天肯定會去簽合同交房租。到時候一樣會知道錢沒有了。
“秀珍,你不要賭氣,我說的這個生意真的能做,真的可以掙錢!”覃彥林耐心耐煩地勸,他以為鄧秀珍隻是不支持他賣電器,也或許是因為沒讓她買地,所以在跟自己賭氣。
“彥林,現在家裡已經沒錢了,你真的做不成生意了。”鄧秀珍說出這句話,心裡鬆了一截,要說要罵要發脾氣,隨你。
“什麼?沒錢了?錢呢?”覃彥林一下蹦了起來。
“錢買地了”鄧秀珍反而平靜了。
“買地了?買什麼地?就那房子那地基嗎?”覃彥林心安了一些。隻是買那地還好,不是被騙了,不是錢全部沒有了,就還能接受。
買就買吧,畢竟也就是幾百塊錢的事情,自己生意還是可以做。
“不止那個,我還買了六畝地,用了九千八百塊錢。”鄧秀珍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也不管覃彥林怎麼想了,隻低著頭,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你你……”覃彥林指著鄧秀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裡的火就像要爆發的火山,可是他能把她怎麼樣?打?罵?然後呢?然後錢還是沒有了,還是回不來!
“嘭”的一聲巨響,覃彥林摔門離去,鄧秀珍抬頭看著晃動的門板,有些呆愣:活了兩世,這是覃彥林第一次這樣。覃彥林性子溫和,對她和孩子極好,平時從不會對他們發脾氣,更不會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