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覃豔秀已經簽了了結書。”鄧秀珍的話讓何桃珍停住了動作。
但反應過來後,掃把還是朝著鄧秀珍拍去,邊拍邊罵:“你個死女子,你個短命個,你個釘匣子個,看我不打死你!”
“媽,你彆動手。”覃彥林一把奪過掃把。
“你們這兩個不孝的東西,你們是想氣死我哦。”何桃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
那聲音馬上吸引了一幫人,門口、窗戶邊都是瞪著眼睛看熱鬨的人。
往常,隻要何桃秀使這招,鄧秀珍和覃彥林肯定會扶起老娘,去賠著笑臉跟人解釋。畢竟做生意的人要信譽,還要臉麵。
出乎何桃秀意料的是,以前百試百靈的招數,這次卻失靈了。
覃彥林沒有動,鄧秀珍走到何桃秀身邊蹲下,不是扶她,而是小聲對她說:“媽要是還鬨,我就把大哥大嫂夥同外人訛我的事說出去!”
“你敢!”何桃秀怒聲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鄧秀珍心裡如刀絞般難受,她現在千分肯定,萬分確定媽是知道的,她知道是兒子訛女兒,卻還過來施壓,這是幫著兒子訛女兒啊!
何桃秀死死盯著女兒,想用眼神威脅她屈服。
都說爹疼長孫,娘疼幺崽,她卻是長子幺崽都疼到心尖上,隻是不疼女兒。
鄧秀珍靜靜地看回去,臉上帶著笑,眼底卻一片冰涼。
何桃秀突然意識到鄧秀珍真敢,而且敢得很。
怎麼辦?她想誣賴覃彥林把她打倒的,可是覃彥林的孝順方圓百裡都知道,說他打她絕對沒人相信,說他扶她,那人人都信。
她想說是鄧秀珍推的,可這也行不通,不說彆人信不信,最起碼鄧秀珍才剛走過來。
這團汙泥,她糊不到他們身上。
她想以處理事情為由繼續逼女兒拿錢,可她竟然潛意識中覺得這事兒行不通,做不得了。否則女兒真會跟她撕破臉,把兒子媳婦做的事情捅出來。那她和兒子的臉往哪裡放?
心思百轉,隻在一瞬間。何桃秀權衡好利弊,扒拉著鄧秀珍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媽,您小心點,這地有點不平。”鄧秀珍大聲說。
何桃秀沒有說話,從鼻孔裡發出個嗯,然後走到椅子那裡自己坐下。
“媽”鄧春生不滿地喊道。
“媽沒事,你彆擔心。”何桃秀知道自己兒子想說什麼,及時打斷了。
門外、窗邊的人看沒熱鬨看,都退了回去。
有沒擠到第一線的人打聽:怎麼回事?誰在慘叫哭嚎?
有人答:沒事,鄧秀英媽摔倒了。
也有人比較真相,說:那是假象,估計是那老婆子耍賴,被秀珍拿捏,嚎不出來了。
……
門外的人各自悄悄八卦。
門內的幾人相看兩厭。
何桃秀本著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接下來是軟硬兼施,各種招數用儘。鄧春生和宋元香在旁邊各種敲邊鼓,各種神助攻。隻可惜鄧秀珍一對三,招招都接得住,甚至遊刃有餘。
看得覃彥林目瞪口呆。他一直都知道,鄧秀珍很多地方跟鄧春生像,特彆是窩裡橫這點,幾乎像了十成十。
唯一不同的是,鄧春生是兒子,他不僅可以在自己的小家裡橫,能在爸媽麵前橫,還能在兩個妹妹麵前橫。
而鄧秀珍呢,隻在覃彥林麵前橫。在外人,特彆在娘家人麵前,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他雖然處處讓著鄧秀珍,卻在錢方麵不讓鄧秀珍掌握主權,鄧秀珍手上能支配的錢一年最多不能超過一千。這是覃彥林的底線:你要貼補娘家,你貼,但不能過分,因為我們還要過日子,還有幾個孩子要養。
覃彥林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鄧秀珍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小家,跟自己的娘家對上。
何桃秀眼看討不到好,氣得心肝疼,午飯也不吃了,直接氣衝衝地帶著鄧春生他們走了。
“孩子們呢?”等他們走後,鄧秀珍問。
“他們在修文家,最近家裡不太平,不想把孩子繞進來,隻要不上學,我就早早讓他們去修文家,修文家幾個孩子跟他們合得來,等事情了了,我提點東西去好好謝謝修文。”覃彥林耐心解釋。
“我還以為他們在上學呢。”鄧秀珍笑。
“哪能天天上學?周末肯定是不上學的。”覃彥林撿起掃把放到牆邊。
在將來,孩子不僅天天上學,還要天天接送呢。鄧秀珍心裡嘀咕,嘴裡卻沒有說,轉身去了廚房,該吃午飯了。
鄧春生有些不服氣,為什麼這次借錢沒借到?他可是有超賺錢的項目,等著資金啟動呢。
覃修兵介紹他認識了餘橋鎮的何老五,在何老五的賭場放高利貸,日息高達10,自己家裡能湊3千多,要是鄧秀珍能借給他1萬,那他就有1萬3乾多元,若是能放出去,一天的息錢就是1千3百多,扣下孝敬賭場和討債幫的錢,自己一日也可賺幾百。
他去看過賭場情形,那些放貸的就背著個大包,包裡放著錢。要是哪個莊家輸乾了,就會找人借,簽下字據放款後,第二天就可去要債,自己能要回來,那就是妥妥地日賺10傭金。要是要不回來,就去找討債幫。他們99999能要回來,還有那千分之一的還不起債,被廢了手腳。
有時那當場回本的老板或花戶回本當時就還債的,那錢就真來得快呀。他曾看見李峰一上午就掙了七百多,整一個左手出一千,右手進一千一,那情景,真真兒讓人眼紅啊。
要不是賭場規矩,沒有一萬以上現金不允許進場放貸,他用得著非要找鄧秀珍惜?
路子很難找,好多人有錢都不能進去放貸。要不是覃修兵路子廣,這等好事也輪不到他。
覃修兵對他好,給他賺錢的機會,他得曉得好歹。
不然覃修兵跟他一起去看工地發生什麼事,在坑邊跑急了,一不小心把他撞倒,讓掉到坑裡的事,他肯定要鬨一鬨。
不過,可能也不能鬨,覃修兵有點拐,他要敢鬨,估計覃修兵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怪就怪秀珍生了牛角豹子膽,竟然敢不借錢給他!
真是討打!唉,要不是怕覃彥林打,自己一定會把秀珍打個飽!
鄧春生一路想著心事,暗自在心裡自己給自己出氣。
何桃秀隻顧著慪氣,沒注意其他。
隻有宋元香小心翼翼邊走邊偷看他倆臉色。宋元香又怕又委屈,怕是怕鄧春生打,怕何桃秀罵。委屈是覺得那傻白甜的鄧秀珍咋突然變了,竟然變得好難對付,居然軟硬不吃,搞得她不曉得從哪裡下牙。
這邊三人各懷心思,愁雲籠罩。
那邊覃彥林和鄧秀珍卻感覺生活尤其美好,簡直是快樂飛揚:敲詐訛錢的人已經跑了,貨物賣出去了,還有幾天就會有人來收供銷社的門店和住房,一切難題都完美解決。
未來不可期,卻希望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