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啊,沈首長,在這裡還能遇到你。”胡藕花忍不住失笑。
她都儘量躲開陸家,以及與陸家相關的人。
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不清。
沒想到,在周家的院子裡,還能見到沈浮白,那他不會也來了吧。
胡藕花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一股衝麵而來的殺氣。
回首間,一道冰冷的眼神逼來。
“呦,我就說嘛,見到了沈首長,這陸首長多半在十米之內,還真是被我猜中了呀。”胡藕花調侃道。
“胡藕花!”
陸越棠眼神殺人。
他大踏步奔來,看了看周泉,又看了看胡藕花,咬牙道:“怎麼,我們陸家的門檻比不上周家,你這是舍近求遠,想攀周家的高枝兒了?”
周泉感覺到強大的敵意。
他摸了摸鼻子,一臉莫名道:“陸首長,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她是我妹妹。”
“是嗎?”
陸越棠想笑。
但沒笑出來,變成了惡劣的諷刺。
“周泉周同誌,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妹妹走丟多年,體弱多病,你們隨便找個人糊弄,最好也該找個相像的,她看著一臉血旺,你說她在山上采礦下來的,都不為過。”陸越棠冷聲道。
周泉不明所以。
他看向妹妹胡藕花,一臉打趣道:“怎麼,你跟這位首長舊事結怨了,他敵意這麼重?不像他往日作風。”
陸越棠是京都一眾軍少裡,最為理智,行事也最正派的一個。
周泉難得欣賞的一個年少有為的軍官。
這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失控。
胡藕花輕飄飄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我無意中得罪了他吧。”
周泉搖搖頭。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隻英雄牌鋼筆:“我還是習慣叫你藕花,上次說要給你準備的禮物,一直忘記帶了,送給你。”
胡藕花含笑點頭:“我很喜歡,謝謝哥哥。”
“好,你喜歡就好,有什麼不習慣的,你直接跟咱媽說,她會幫你安排的,如果家裡住不慣,你也可以搬去學校宿舍。”
周泉像個大哥哥,愛護妹妹。
“好的,哥哥。”
整個周家,胡藕花最喜歡的除了老頭,就是這個大哥周泉了。
溫文爾雅,從不擺譜。
她看向周泉的眼神,十分溫柔謙遜。
這一幕看得陸越棠野火直冒。
等周泉一走,胡藕花剛準備轉身,就被陸越棠揪住了手臂:“你又搞什麼幺蛾子,該不會看上周泉了吧?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嗬嗬。
胡藕花真是想笑。
她扭頭,抿唇輕笑:“陸首長,咱什麼關係,要你用這種口吻同我說話,你若是覺得當初帶我上京,路費是你出的,那我可以讓我媽還給你。”
“你——”
陸越棠渾身一個激靈。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將他的話悉數奉還!
“陸首長,咱不熟,犯不著拉拉扯扯的,從我離開那一刻起,你就該明白,你有你的陽關道,我要走我的獨木橋,咱井水不犯河水,今生不相見最好。”胡藕花掙脫了他,扭頭就加快步伐離開了。
望著她決絕的背影,陸越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痛楚。
就因為他沒借她一百塊,她惱羞成怒,不惜詐死,不惜出賣自己的身份,來周家冒充人家的女兒?
“老陸,你彆這樣,咱得從長計議。回去好好查一查,到底怎麼一回事兒。”沈浮白一把抓住要暴走的陸越棠。
情緒狂躁的陸越棠,腦海裡奔湧過無數念頭。
但他忍住了。
這裡是周家的地盤,雖然一家清流,但周曉跟司東霆有一樁眾人皆知的娃娃親,若胡藕花當真冒充周曉……
一想到這裡,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他毫不猶豫離開了周家。
待他走後,胡藕花從花牆後走出來,身心俱疲地跌坐在走廊上,腦海裡回憶的全是那天的事兒。
離開京都飯店後,她回豐源拿走了隨身換洗的一套衣服,再無長物。
她拿著介紹信走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轉悠。
腦海裡走過無數的畫麵。
前世的,今生的。
無意中,她發現章慕雲跟一個人拉拉扯扯的,一時好奇就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走到護城河。
章慕雲狠狠推了那人一把,沒好氣道:“你要我不報道,我就不報,這樣不是我作為記者該有的素質。”
那人哆嗦下跪:“章記者,我們不是有意拐騙的,實在是那孩子太可憐了,被幾隻瘋狗咬,我們一家人心軟,才把她收留回家的,可誰知道她身體太差,下鄉隻會死在外地,才可以隱瞞了年齡……”
兩人拉扯了好久。
在女人又跪又磕頭,還把身上的錢往章慕雲口袋裡塞,把她裙子弄得又黑又皺,氣急敗壞的章慕雲怒道:“我可以給你們一點時間,但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說完,章慕雲就走了。
等他們走後,一個跛腳的年輕人背著個年輕昏迷的女孩走來。
“媽,章記者怎麼說,還是要寫文章揭發我們嗎?”男子問。
中年婦女一臉戾氣道:“讓她寫,隻要她永遠閉嘴,誰都彆想好過。我不會給章慕雲這個機會的。”
跛腳男子嚇一跳,放下女孩,眼底滿是不舍之情。
“媽,這是犯法的,萬一被抓……”
“怕什麼,當年拐走她,又把她圈養在後院,再給你做媳婦,你對她什麼都做儘了,她除了做我家媳婦,沒有第二選擇,既然她敢去報社舉報,咱就弄死她,不識好歹的東西,養不熟的白眼狼。”
婦女狠了狠心。
橫豎要遭罪,她一個人全承擔了。
兩人又嚼了一會兒,二話不說把人推下了水。
胡藕花目瞪口呆。
朗朗青天,光天白日的,這對母子也太歹毒了吧。
等女孩一落水,胡藕花夾著嗓子喊:“治保主任,我不是流盲,有介紹信,來京都探親的,不要抓我,真的,真的……”
那對母子嚇得魂兒都破了,分分鐘逃之夭夭。
等他們一走,胡藕花也顧不得太多,放下介紹信,脫掉鞋子就跳下水救人。
但河水湍急,她好幾次想原地上岸,拖著個昏睡的人,硬是沒法子,就順著河流飄了一陣子,才在一個婦聯主任的幫助下,順利把人救上岸。
隻是,胡藕花怎麼也沒想到,好心救人,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