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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過來的?”向雲疏朝他身後看。
“騎馬來的,不過,我帶了你的馬車。”
“我的馬車?”
“呐,在那兒呢!”顧執安伸手一指。
巷子儘頭,停著一輛寬大的華麗馬車,在陽光下閃耀粼粼微光。
“二師兄,你這奢侈性子真是一點也沒不變,完全沒繼承咱們滂沱山的艱苦樸素的做派。”
“雖然我的確愛享受,不過這馬車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的?”
“你好歹是咱們滂沱山的門主,出來連一輛像樣的座駕都沒有,給那些下屬和掌櫃們看見了,成何體統?”
“唉,我們容門不講究這些。”
“我知道你的性子,但該有的門麵還是要有的。”顧執安拉著她上了馬車,“重金打造,送給你,祝賀小師妹繼承門主之位。”
馬車裡鋪著又厚又軟的毯子,是從海外運來的,木料用的是金絲楠木和黃梨花木,連簾子都是最昂貴的蜀繡,小茶幾上的杯盞都是價值千金的絕品。
裡麵甚至還跪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婢女,低眉順眼,模樣俏麗,一進來就乖巧的湊過來給向雲疏倒茶,捶腿揉肩。
“奴婢茶茶。”婢女說,“門主大人以後儘管使喚奴婢,。”
向雲疏看了眼二師兄。
顧執安甩手邀功:“你身邊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二師兄給你買的,喜歡嗎?知道你喜歡清淨,也沒敢多買。這一個就能乾得很呢!”
“儘整這些沒用的,難怪三師姐嫌棄你。”
向雲疏示意茶茶去一旁待著,說道,“讓車夫拉著咱們在鋪子轉一圈,我看看情況。”
顧執安知道她說的是滂沱山在京都所有的商鋪生意,不由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坐著,有一通轉悠呢。”
向雲疏雖然在滂沱山待了五年,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跟著師父和大師兄學醫,以及照顧萱兒,漫山遍野的和草藥打交道,對生意上的事情並不清楚。
雖然各個師兄分管不同的部分,但總賬是大師兄負責。
何況她還沒了那幾年的記憶,對這些事就更加兩眼一抹黑。
路上,經過顧執安的解釋,她才知道,容門在大乾全國,以及周邊小國都有商鋪分號,京都是大本營,光各類鋪子就有五六十個。
這次被昭郡王抓走的掌櫃有二十幾個,雖然慘烈,但還稱不上全軍覆沒。
重點就是這二十幾個鋪子。
向雲疏和顧執安坐著馬車在城裡繞了一圈,一共二十八個鋪子,全都去看過一遍。
大致了解過情況後,向雲疏心裡就有了數。
顧執安見她拿著小本子和羊毫筆,低著頭刷刷寫字,神情專注似乎在乾什麼大事,便好奇的湊過去看:“寫什麼呢?”
向雲疏沒搭理他,但也沒避著他。
顧執安見她用潦草的字跡寫著各家商鋪的名字,位置,裡麵做什麼生意,等等信息。
“瞧瞧你這字兒!”顧執安一臉嫌棄,“大師兄那麼疼你的人,總說你沒有缺點,但他可能不知道你字醜這件事。”
“大師兄對我是老父親看女兒,怎麼看都是最好的。”向雲疏哼了聲,“至於你,拿我當教唆三師姐跟你決裂的仇人,當然看我渾身都是缺點!”
“胡說八道什麼,誰拿你當仇人了!”顧執安用象牙扇敲她腦門,“我跟你三師姐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
“開個玩笑。”向雲疏頭也沒抬。
“嘿,這可是奇哉,怪哉了!我們的小師妹也學會跟人開玩笑了。”顧執安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稀奇事,大驚小怪的模樣,“莫非這就是你到滂沱山之前的性格?”
向雲疏聽了這話,抬頭想了會,搖頭,又點點頭,但沒說話。
曾經,她的確是愛玩愛說笑的性子,但隨著柳薔的病重和被榮昌伯府欺壓,以及做藥娘的痛苦經曆後,她難免有所改變。
她問:“我在滂沱山的時候,不開玩笑嗎?”
“彆說玩笑話,頭兩年,你簡直連笑容都極少。可惜那麼多事,你都不記得了。你連徒手為我擋火器的事情都忘了。”顧執安說著,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心裡湧起一陣失落和惆悵。
向雲疏笑道:“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
“還有許多其他事兒呢!哪兒能記得一件件說給你聽。你的學醫天賦太好,兩年時間就超過了我們其他人,不僅救過我,還救過老四和老五呢!”
“哦?”
“他倆大雪天去采一種珍稀藥材,結果出事了。是你最先找到他們,耗儘真氣救了他們。否則他們早就變成深山裡兩座冰雕了。”顧執安說道,“結果導致你大病一場,把師父差點心疼死。因為這個緣故,雖然咱們幾個人裡麵大師兄是最疼你的,但老四和老五卻是最護著你的。”
“那老二你呢?”
“叫師兄!”顧執安橫她一眼,“我既疼你,也護著你。比大師兄和老四老五加起來對你都好!”
“下輩子你做我親爹。”
“……”
寫完後,向雲疏抬起頭:“再看看昭郡王府的生意吧。”
“昭郡王府的生意,我倒是不太了解。”
“那……”
“不過,這丫頭知道。”顧執安一指丫鬟茶茶。
向雲疏看向茶茶。
茶茶立即垂首道:“回主人,奴婢曾是昭郡王妃身邊的管事丫鬟。”
“咦。”向雲疏大為驚訝。
郡王府的王妃身邊的管事大丫鬟,這地位可不低啊。
這種身份的丫鬟一般都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王府做奴才的,樹大根深的,輕易挪不動位置。
二師兄這麼有本事?
顧執安笑道:“你以為二師兄會隨便動東西給你嗎。既然是送給你的,不是好的,怎麼配伺候你?你告訴你主子怎麼回事。”
後一句話,他是對茶茶說的。
茶茶立即說:“回主人,奴婢的爹娘哥哥嫂子都是郡王府的奴才,奴婢也是自小在郡王府長大,原本對郡王府忠心耿耿,但……郡王世子看我嫂嫂貌美,強占了她,我哥哥一氣之下病死了。上個月我爹辦事出了點差錯,又被昭郡王打死了。我娘也病倒跟著走了。”
“這麼說,你自己偷跑出來的?”
“不是。”茶茶搖頭,“昭郡王世子要收我做通房,我不願意,罵他肖想母婢,不顧倫理尊卑,他惱羞成怒打了我一頓,然後讓人把我帶出去發賣掉。”
她拉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痕跡。
“我遇上了,想著你缺個伺候的人,就買下來了。”顧執安說,“這丫頭能在郡王妃身邊做大丫鬟,識文斷字,性子也沉靜,還了解昭郡王府。”
“你下去。”向雲疏對顧執安說。
“啊?”
“你出去騎馬,我和茶茶在這裡,你不方便。”
“……好好好,我走。”
顧執安被攆出了馬車。
向雲疏拉好車簾子,這才對茶茶說:“你把衣服脫掉,我給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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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人不用,我已經好多了,過段時間疤痕就慢慢沒了。”茶茶有點受寵若驚。
即便她是昭郡王妃身邊的丫鬟,也還是個丫鬟而已。
是郡王世子想要,郡王妃就會隨手送給他的一個玩意兒。
給誰做奴婢不是做呢。
被顧執安買來送人,她心裡並沒有特彆的感覺。
但沒想到,這個新主子竟然為了她,把二先生攆下馬車了。
還要親自給她上藥。
她從不曾得到這般的關心和愛護。
向雲疏伸手幫她解衣衫,笑道:“我這藥和外頭的可不一樣,用了包你一點疤痕也不會留,還能讓皮膚更好呢!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嗯,二先生提前告訴過我,您就是影七,滂沱山的小先生,現在是滂沱山的主人。”茶茶默默脫下衣裳,露出上身胳膊和後背的許多傷痕。
向雲疏仔細替她塗抹藥膏,溫和說:“你知道現在京都人都以為我死了吧?”
“奴婢知道的。您也是秦大將軍的夫人。”
“二師兄很信任你啊。”
“二先生說,雖然我是她買來的,但既然跟了主子,以後就是自己人,沒什麼不能說的。”茶茶感受到對方柔軟的手指在後背劃動,傷口上變得清清涼涼的很舒服,不由得漸漸放鬆下來。
“老二雖然不著調,這話倒是說的很好。”
向雲疏收回手,替她拉上衣服,“好了,三天內彆沾水。”
“謝謝主人。”
茶茶整理好衣服,“關於昭郡王府的事情,主人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奴婢。奴婢一家都死在他們手裡,恨透了他們。”
“你知道他們在外麵的生意有哪些嗎?”
“奴婢知道。”
“全都知道?”
“嗯,奴婢幫著郡王妃打理賬目,知道郡王府所有生意上的事情。”
“哎呦,二師兄這哪裡是買了個奴婢給我,這是送了個大寶貝給我啊。”向雲疏笑著遞過去紙筆,“在我們的生意後麵,把昭郡王府相同類型的鋪子寫下來,咱們一家一家過。”
“是。”
茶茶立即拿過紙筆,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時間,低頭快速寫了下來。
在大乾新帝登基的這一年,五月二十日的下午,被大乾很多人記在了心裡,多年難以忘記。
這一天,發生了許多事情。
京都城裡的二十八家鋪子,同時出事了。
這二十八家鋪子的生意五花八門,各不相同,但神奇的是,就是同一時間發生了事故。
長廊巷的茶樓讓三十幾個茶客吃壞了肚子,被緊急送去醫館醫治,病情嚴重。
李家巷的成衣鋪子的衣服裡,出現了銀針,把好幾名客人紮傷了。
柳枝巷的胭脂鋪子賣的胭脂,客人買回去後,用毀容了,臉腫脹如豬頭。
城南的當鋪裡的東西,被人一夜之間搬空。
城東金鋪也遭受到了同樣的打擊。
朱雀大街傷的米鋪不知道怎麼被人破門而入,裡麵的米麵糧油全都被扔到了大街上。
引來無數人去哄搶。
掌櫃的坐在路邊氣急敗壞,嚎啕大哭。
但完全阻止不了那些餓急眼的難民和乞丐們。
……
二十八家鋪子,同時炸了鍋。
京都變成了一鍋粥。
衙門裡擠滿了告狀的苦主。
順天府衙焦頭爛額,慌忙叫人去查,然後被告知,這二十八家鋪子,背後的東家都是同一個人——
昭君王府。
“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為之啊!”師爺摸著胡子。
“這還用你說?”
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但,是誰呢?
昭郡王府和皇室關係密切,一向把控著內務府和製造處的各種生意,雖然沒權,但有錢。有錢了往往就可以辦到許多事。
可以說是朝廷中一股不能被忽視的力量。
敢招惹昭郡王府的人可不多。
這同時掀了二十八家鋪子的鍋,算是徹底把昭郡王給得罪死了。
正疑惑呢,昭郡王親自登門了。
他臉色陰沉:“鄭大人,這裡可是你的地界,在你這裡出了這麼大事,你得給本王一個交代吧?”
“郡王您放心,我正增派人手加緊追查!一旦查到幕後凶手,一定嚴懲不貸,給您一個交代。”順天府衙陪著笑,小心翼翼問,“郡王爺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昭郡王看他一眼,沉默了會,徐徐說:“本王一向與人為善,能得罪什麼人?”
“是是是。”
“不過,若說生意上的事情,難免有眼紅的。”
“那是。”
“最近有幾家鋪子的掌櫃,不是因為犯了事,被抓了起來嗎?”昭郡王提示他。
順天府衙恍然大悟:“難道是滂沱山那邊……”
“沒證據的事情,本王不會亂說。”
“郡王您放心!下官這就去查!”
“不用查,老子來了!”
一道囂張聲音在從門外傳來。
昭郡王和順天府衙驚愕回頭,看到一個身材修長,容貌英俊的男子扛著一把長長的火器,大搖大擺走進來。
身邊跟著個容貌有些醜陋的鄉下女人。
這組合,怎麼看怎麼彆扭。
“你是誰,怎麼敢闖進來的?”順天府衙大怒,“外麵的人乾什麼吃的?”
“我用這個進來的。”顧執安舉起火銃,黑黝黝的槍管對著他,“說話聲音小點兒,吵著我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