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朕在乎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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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婆婆臉色微變:“曹無憾,你威脅我?”

“還不夠明顯嗎?”曹無憾淡道,“若不是看在你曾照顧過七兒,我不會對你這麼客氣。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該管的,不該問的,不該說的,統統不要開口。”

說罷,他微微彎腰,轉身不緊不慢離開。

步履悠然。

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大先生。

巧婆婆看著他的背影,氣得臉色鐵青,罵了句:“豎子猖狂!”

“巧姨,您消消氣。”

柳薔端著托盤過來。

巧婆婆揮手擊落托盤,怒氣衝衝說:“獨孤家這個小子已經過於跋扈張狂,超出了我們的掌控範圍!”

茶杯點心撒了一地。

柳薔皺了皺眉,但還是溫順地彎腰去收拾,道:“巧姨您不必擔心,大先生隻是愛護雲兒,不想讓她知道她的身世,免得她為難。”

“嗬嗬!”

巧婆婆冷笑,“這有什麼為難?不讓她知道,難道就真的讓她在皇宮裡做一輩子謝氏的妃子?”

柳薔垂首,沉默了會,低聲說:“如今謝氏皇族的天下已經逐漸穩固,即便有大先生在,造反這種事也是九死一生。萬一失敗的話,雲兒和兩個孩子……”

“死也比苟活強!”

巧婆婆冷冷盯著她,“怎麼,你怕了,不敢了?”

柳薔搖搖頭,沒有說話。

巧婆婆閉目長長出了一口氣,神色慘然:“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早些找到你,讓你淪落風塵。若我能夠和曹湘教養曹無憾一樣,你必定比曹無憾的心更加堅定。你已經忘了你父母的慘死。”

柳薔落下淚來:“我並不敢忘。”

“那就去找到雲兒,好好和她談談,告訴她一切!”

“是,我會的。”

柳薔默默轉身,走向後院。

向雲疏正站在簷下發怔,看見她臉上掛著淚痕,不免吃了一驚:“娘,您怎麼了?”

“娘沒什麼。”

柳薔勉強笑道,“你剛才和大先生都說說了些什麼?”

向雲疏扶著她坐下,靠到她身邊,把頭依偎在她肩膀處,低聲說:“我說了,您一定很難相信。”

“是嗎,說來聽聽。”

“您知道嗎,大師兄他居然是前朝獨孤大將軍之子!”

“的確很讓人驚奇。”

向雲疏抬起頭:“娘,您已經知道了,是嗎?”

“是,娘知道。”

“您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柳薔緩緩說,“事實上,那時候我去滂沱山,也並不是巧合。是你巧婆婆安排我過去的。你之所以被你大師兄救,也並不是巧合,而是陛下,也就是當時的太子殿下提前請大先生幫得忙。”

向雲疏吃驚:“謝淵讓大師兄救我?”

“傻孩子,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呢。”柳薔笑道,“你也知道,你巧婆婆和你師父是故交。我到山上後,見到獨孤夫人,也就知道了你大師兄的身世。”

“那您知道他要造反嗎?”

“知道一些。”

“您怎麼都沒早些告訴我這些?”

“唉,這些事太危險了,你還帶著孩子,我不想讓你接觸這些。”柳薔的眼神有些閃躲。

向雲疏敏銳地察覺到了。

她坐直身體,神色變得嚴肅:“娘,您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都告訴我。”

“娘知道的,你大師兄也都告訴你了。你大師兄不想讓你參和這些事,你就彆問了。其實除了你二師兄,你其餘的幾個師兄,也都不知道這些呢。”

向雲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便沉默了下來。

巧婆婆拄著拐杖慢慢吞吞地走進來,目光在柳薔身上一掃而過。

柳薔的神情有幾分不自在。

向雲疏站起身:“婆婆您坐,正好我有事想問您。”

“問吧。”

巧婆婆坐了下來,擺出一副有問必答的架勢。

向雲疏想了想,說:“我一直不知道您的真名叫什麼呢。”

“我叫金玉巧。”巧婆婆立即回答。

“婆婆的名字很好聽。”

“那有什麼用處。”巧婆婆的語氣有些冷淡,甚至隱隱有幾分不甘和怨恨。

柳薔垂著眼簾。

向雲疏看看她,笑道:“看來娘早就知道了。”

“她自然知道。”巧婆婆說。

“婆婆能給我講講您過去的事情嗎?”

這時茶茶忽然走進來,恭恭敬敬說:“主子,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宮了呢。”

她用餘光掃了眼巧婆婆。

向雲疏應了聲,但眼睛仍舊看著巧婆婆,等待她的回答。

巧婆婆頓了頓,說:“我隻是個脖子入土的老婆子罷了,在戰亂的席卷下家破人亡,有什麼可說的。”

向雲疏直覺她並沒有說實話,但她不肯說,她也不能逼她。

“雲兒,我準備了一些萱兒和鈺兒喜歡的吃食,你過來拿著帶回去。”柳薔拉著向雲疏出去。

茶茶落後兩步,等她們出去了,才瞥了眼巧婆婆,說:“二先生說,在您的周圍有眼線盯著,您如果非要違背大先生的意思,那就隻好讓您安靜一段時間了。”

“你們放肆!”

“小的隻是轉達二先生的話,您不必對我發火,那沒有任何用處。”

“嗬嗬,我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一世瞞著雲兒!”

“小的告退。”

茶茶沒多說什麼,屈膝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

向雲疏提著一個大食盒,遠遠看見了蹲在花園裡修剪花枝的孫四娘,便停下了腳步:“娘,為什麼孫氏在這裡?”

“我看她怪可憐的。孫家不待見她,向家又驅趕她,都不拿她當人。”

“難道她當咱們是人了?”向雲疏皺眉,“您若是善意無處發泄,不如去看看真正的窮苦人。孫氏再難,孫家還能餓著她了?趕緊讓她走!”

“這會兒趕她走,那就是逼她去死了。”

“她不該死?”

“雲兒,你現在心裡憋著火,我不跟你爭論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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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忘了她以前怎麼對我們的,也忘了上次她把您和巧婆婆趕出去的事情了?您留她在這裡,萬一她使壞怎麼辦,我又不能天天在這裡保護你。”

“娘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保護。”柳薔笑道,“你就放心吧,她住前院呢,後院她過不去的。我心裡有數。”

“可是……”

“她現在就一個人,孤家寡人的,又沒有幫手,能做什麼?”柳薔笑道,“你若是不放心,便時常回來看看。”

“我現在出宮也沒那麼方便的。”

“那就讓萱兒來。”柳薔說,“娘始終還是願意以德報怨的,就當積福了。”

向雲疏見勸不動她,也隻能暫時作罷。

母女倆默默走了片刻,柳薔主動問:“對於你大師兄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嗎?你會告訴皇上嗎?”

“大師兄告訴我的事情,謝淵比我先知道。”

“這倒也是,人家畢竟是皇帝,消息知道的比咱們多。”柳薔緊跟著又問,“萬一他們打起來的話,你願意幫誰?”

“我……”向雲疏猶豫了下,“我心裡自然大師兄最重要,但……我不想看到戰亂。何況大乾天下已定,大師兄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這麼說,你還是要幫謝氏。”

“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向雲疏說道,“娘,你可千萬彆跟彆人說這些。”

“放心,娘嘴嚴實得很。”

“尤其是那個孫四娘。”

“娘又不是個傻的。”柳薔拉著她,“對了,向風瑤懷孕那件事……”

“娘您彆管這些。”向雲疏說,“這些都是小事,我先回宮了,有什麼事您讓人去找葉七。”

“茶茶呢?”

“茶茶……”向雲疏朝身後看了眼,“雖然她很好,對我也好,但我覺得,她可能還是更多聽從二師兄的命令。”說到這裡,她又想到葉葉似乎更聽從皇帝的命令,不由苦笑,“我好像沒有真正的自己人。”

“你會有的。”

“那就謝謝娘吉言了。”向雲疏笑道。

茶茶上前來接過食盒,主仆兩個便登上馬車回宮了。

一回宮,她便得知了兩個消息。

向風瑤離開冷宮,被送回了榮昌伯府。

這件事引起很大震動。

皇帝並沒有明說原因,但眾人猜測紛紛。

另一個消息是,選秀即將開始。

這兩件事結合在一起看,就很耐人尋味了。

傍晚,陳福提前來告訴她,陛下要過來用晚膳。

天剛黑,謝淵便來了。

他先看了鈺兒的功課,又檢查了萱兒的,被她寫的歪詩逗得哈哈大笑。

向雲疏坐在一旁燈下剪紙,聽著他們三個的笑聲,心裡一直想著大師兄說過的那些話。

萱兒不必說,出生到現在都生活在蜜罐裡,半點苦頭沒吃過。鈺兒雖然受過一些苛待,但是有太皇太後盯著,向風瑤並不敢真的傷害他的身體。

與他們兩個相比,大師兄的幼年過得算得上是淒慘。

一想到他前胸後背密密麻麻的燙傷,向雲疏便覺得心口發緊,難以呼吸。

遭受這般虐待下長大的大師兄,沒有瘋掉已經是奇跡。

想到他清瘦的背影,向雲疏心裡有些酸澀,她真的希望大師兄能得償所願。

但是,戰亂四起絕不是她想看到的情景。

晚膳後,兩個孩子各自被嬤嬤帶回去睡覺。

謝淵和向雲疏各自坐在桌子兩頭,一個看書,一個繼續剪紙。

“你今天見到曹無憾了。”謝淵先開口。

“見到了。”向雲疏知道這事也瞞不過他。

“朕說過,不會騙你。”謝淵放下書,看向她,“現在,你還想報你的師父的仇,還想殺朕嗎?”

燈下,她的側臉氤氳了一層光暈,猶如上好的羊脂玉。

向雲疏沉默片刻,說:“你傷害我四師兄,導致師父身體受損這件事,總不是假的。”

“那是因為朕在乎你。”謝淵忍不住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低聲說,“朕今晚想留下。”

“好的。”

“你同意?”

“這裡是皇宮,你想在哪裡睡覺,誰能阻止。”向雲疏把剪好的一個福字給他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謝淵毫不客氣,轉而又問,“曹無憾在無極山做些什麼?”

“我不知道。”

“你果真不知道?”

“你以為我知道了,就會告訴你嗎?”

“你——”謝淵緩緩收回手,改為捏住她的下巴,“你大師兄想造反,是吧?”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

“向雲疏,你真的很恃寵而驕。”謝淵凝視著她的清豔臉龐,“你以為,他造反的錢財從何而來?你還認為朕要收回滂沱山的產業是錯誤的嗎?”

“從你的立場來說,沒有錯。”

“那麼,你站在誰的立場?”

“我有我自己的立場。”向雲疏扭臉擺脫他手指的桎梏,“我是容門門主,你想隨便拿走容門的東西,我不答應。”

“如此說來,朕可以把你們容門打為謀逆賊子了?”

“當然不行!我們容門本本分分,從沒做違法之事!”

“你們榮門的錢幫助曹無憾造反了!”謝淵怒道,“向雲疏,你隻知道你是容門門主,但你想過你還是鈺兒和萱兒的母親,想過你還是朕的雲妃嗎?”

“我並不想當你的雲妃!”

“你!”

謝淵猛地站起身,定定看了她片刻,“你這麼跟朕說話,就不怕朕即刻派兵收了你的滂沱山!”

向雲疏緩緩說:“我現在跪下來求你,痛哭流涕的說我愛你至死不渝。”

謝淵微微抿唇,喉頭不受控製地動了下。

“如果我這麼做了,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滂沱山,放過容門,不再動我們?”

謝淵沉默了會兒,說:“朕可以選擇更加溫和的手段。”

“嗬嗬!”

向雲疏冷笑,“既然我的態度,決定不了事情的結果,為什麼我非要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朕讓你受委屈了?自從你回來,朕在你麵前哪一點不是小心翼翼?朕對你的在意,誰看不出來?”

“彆說這些了。”向雲疏皺眉,“我隻看行動,不看甜言蜜語。”

“如果你說的行動,就是放過容門,讓你們繼續給曹無憾的造反輸送支持,朕絕對做不到。”謝淵緩緩說,“對於朕來說,天下蒼生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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