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慕瑤聞言一雙拳頭都快被捏碎了,其實她想要的不多,隻不過就是一個可以證明她的機會罷了。
這些年她憑著一股子狠勁於沙場斬殺敵人無數,受過大大小小的傷不下百餘次,幾次差點要命她都頑強地活下來了,她這麼拚命,隻不過是想為自己爭一口氣罷了。
她看著裴延,既覺得他可笑,又覺得他可憐。
“你這樣的人究竟懂什麼呢?”
依附著他人得到的榮華富貴曆來都不是景慕瑤想要的,他們這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不會懂。他們高高在上的施舍隻會讓她更加唾棄。
“裴延,榮華富貴我景慕瑤不稀罕,而我想要的東西任何人都給不了我。今日我也就告訴你了,我可不會去做裴景氏,我景慕瑤,隻是景慕瑤。”
她已經靠著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不會冠彆人姓氏,更不會依附他人,她就是景慕瑤,獨一無二的景慕瑤。
這世間能夠保護她的,也隻有景慕瑤。
裴延聞言沉默不語,景慕瑤狂妄自負的話他非但沒有生氣,內心深處逐漸蔓延出一股彆樣的情緒來。
是知足?是讚賞?是傾心?
那情緒卻又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有很多敬佩,幾分惋惜,幾分愕然,幾分忌憚。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景慕瑤,你投錯胎了。”
她若是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會讓他肅然起敬的。
隻是可惜,偏偏她隻是一個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乾坤天定,憑她一己之力想要掀翻五千年以來流傳下來的傳統,堪比愚公移山精衛填海,雖然勇氣可嘉,但卻愚不可及。
“切?女人又怎麼了。我就是一個女人,堂堂正正的女人。”
即便當年差點喪命菜人市,即便她被迫割肉剔骨,即便她雨夜出逃差點死去,她也從來沒有憎恨過自己的性彆。
畢竟,世界的強弱,怎麼可能用男女性彆來區分?
縱是世間千萬女子為了命運而低頭又如何,她不信天不信命,隻信她自己。
“世間的事,沒什麼是男人能做而女人做不了的,你們都不信我,我就不服氣,你懂嗎?”
手中的暖爐逐漸冷卻,裴延被凍得手指有些僵硬,語氣也愈發地冰冷起來:“醒醒吧!你即便是再不接受,這也是事實。
你怎麼就這樣執迷不悟呢?男女懸殊乃是自然法則,你就是再厲害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一具,憑你一己之力,難不成還想翻天嗎?”
景慕瑤的倔脾氣上來,那是遇強則強:“這破天如此的荒唐,我就是翻了它又能怎樣?難不成來一道驚雷炸飛我嗎?”
眼看著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火花四濺,像是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霍雲飛抬手拍了拍景慕瑤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少說兩句。”
轉頭看向裴延道:“雨雪天路滑,裴大人保重身體,快些回府吧!”
裴延皺了皺眉頭,強行壓下心中的鬱悶:“總之咱們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你再跪下去也無法改變,即便他日我們成親,你依然是朝廷的大將軍,你的權力還是你的,不會因為嫁給我有所改變。
唯一可能會改變的就是,從此以後,你的身後多了一個裴府支持,裴府將會是你最大的靠山。裴某言儘於此,景將軍好好想想吧!”
裴延說完之後,轉身坐進暖轎揚長而去。
看著茫茫一片雪景,景慕瑤吐出一口濁氣來。
霍雲飛把傘丟下,一把將景慕瑤擁進懷中低聲輕哄:“回家吧!看見你這樣,師兄的心都碎了。”
……
翌日
京城上下又一次炸開鍋了。
皇上親自為兩名文武重臣賜婚的消息不脛而走,瞬間便傳遍了京城的犄角旮旯。
而對於這場荒唐婚事最為高興的就是裴寧。
起初她壓根都不相信這事是真的。
直到禮部官員過府找裴延,她才完全相信了。
閨房裡
“啊啊啊啊啊!”
“噓噓噓噓噓!”
裴寧與杏兒的聲音同時響起。
裴寧是太開心,杏兒是怕她毫無形象地大喊大叫被相爺知道了又會受到懲罰。
“啊哈哈哈!”
裴寧看著杏兒笑得眼睛都變成一條縫了。
“景將軍竟然要變成我的嫂嫂了,她竟然真的嫁給哥哥了。嗷嗷嗷!太開心。太激動,太興奮,太幸福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前些日子還遙不可及的偶像,如今就要做她嫂嫂了。
當然了,這件婚事在整個京城也隻有她一個人高興。
其他人可是不看好這件離譜到家的婚事的。
男人們都為丞相大人即將娶個母夜叉男人婆,對丞相往後的日子感到憂心忡忡。
而女人們則為戰功赫赫的景將軍卻去侍候一個體弱多病的丞相而感到惋惜。
就連路邊公廁裡的叫花子談論起這件事也是義憤填膺,甚至,討論到激動一處差點掉進茅坑裡。
而公廁的對麵,擺著一個賣油炸糕點的攤位上,幾個男人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這件事。
“唉!”
一個乾瘦的男人歎了口氣神秘兮兮地道:“我可聽說了,那個娘們一口氣能吃掉一頭豬啊!聽說吃飽了有勁了能把人的腦袋擰下來了啊!”
另一個男人拿起糕點咬了一口說道:“你們說,萬一丞相大人惹毛了那個狠娘們,會不會被她拿槍串起來丟進油鍋裡當肉串炸啊!”
他的話音落下,眾人口中的炸糕瞬間感覺不香了。
歇了一會,他們又開始嘰嘰哇哇熱火朝天地聊著關於丞相大人要娶母夜叉的事情。
有些肥胖的女攤主聽到他們話中對景將軍的不屑,不由得怒火中燒。
叉著腰,揚起鐵勺子對著其中那個是她丈夫的男人大吼:“二狗子,瞎了你的狗眼了吧!老娘這麼忙你他娘的看不見嗎?再跟著這群傻爺們瞎嘰嘰歪歪,老娘把你丟油鍋裡當串炸了。”
眾人一聽,瞬間抱頭鼠竄。
……
而與此同時,一架低調的青布小轎穿梭在大街之中,轎內的主人大概四五十歲模樣,正一絲不苟地坐在轎內,聽著街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一張俊臉黑成鍋碳。
片刻功夫,轎子停到裴府大門口,轎內的主人剛踏出一隻腳就聽到府內傳來一聲嬌滴滴,蠻橫無比的怒吼聲:“姑奶奶我要去找我嫂子!你們這些小小的侍衛也敢攔我?哼!等我嫂子進門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得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