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突然被按住,背上的傷迸裂開,鮮血洇出。
“嘶……”
林晚棠倒抽一口涼氣,慕元楨立即鬆手。
“怎麼背上也受傷了,快去榻上趴著。
雲驍,雲驍。”
慕元楨本想抱起林晚棠,又擔心碰到她的傷口,攬著她的腰,讓她趴在自己身上。
雲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飛奔進來。
慕元楨正扛著林晚棠,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榻上。
“無礙,昨日我也受了杖刑,想來,是傷口迸開了。”
“主子,這是?”
“雲驍,去,去請禦醫來。”慕元楨馬上要請禦醫,卻被林晚棠阻止。
“雲驍,把藥箱拿來就好了。
不能讓太子府的人知道我受傷,傳回侯府去,我又要受罪了。”
“你彆動,好生趴著,太子府的人,可沒有敢往外傳消息的。”
“我自己的傷,我知道的。吃些止血止疼的藥便是了。
雲驍,勞煩你幫我一匹布來。”
林晚棠趴在榻上,頭靠著枕頭。
慕元楨對雲驍點了點頭,雲驍立即跑出門去。
“三郎背還疼吧?把止疼藥吃了吧。”
“對,你快吃止疼的藥丸。”
慕元楨倒出兩顆藥丸,見林晚棠還在趴在榻上,立即把藥丸含在嘴裡。
“我喂你。”
“你自己先吃。”
慕元楨湊過去,林晚棠卻彆過頭,他隻能把兩個藥丸都咽了下去。
“藥瓶給我。”
林晚棠忽然伸出手,把藥瓶接了過來。
慕元楨半蹲著,看著林晚棠倒出兩顆藥丸,直接吞下了。
“你……”
“我自己能吃藥,就不勞煩三郎了。”
雲驍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慕元楨半蹲在榻旁,臉貼臉的和林晚棠對視。
一時間,雲驍不知道該繼續往裡麵走,還是掉頭跑出去。
林晚棠見雲驍肩上扛著布匹,手裡抱著藥箱,呆愣愣的站著,開口詢問。
“雲驍,怎麼了?”
林晚棠掙紮起身,慕元楨立刻站起來,走到她身旁扶著她。
雲驍眼珠子瞪得快掉下來了,趕緊放下東西,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雲驍這是怎麼了?跑這樣快。”
“藥箱裡有沒有你要的藥?都需要什麼,我這裡有藥房,你開方子,帶回侯府用。”
“多謝三郎,是要帶些藥回去,侯府的郎中,怕不會好好給子安診治。”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管彆人。昨日打的,怎麼今日還在流血,傷得很重嗎?”
“子安傷得很重,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侯府主母好謀算,那杖刑的棍子全都泡了活血的藥汁,傷口難以凝血。”
林晚棠眼神憤恨,緊握住手裡的藥瓶,咬緊了牙。
慕元楨握住林晚棠的手,他的掌心是涼的,卻安撫了林晚棠的情緒。
“三郎手掌竟還這麼涼,快坐下,我幫你診脈。”
林晚棠放下手裡的藥,轉握住慕元楨的手,示意他坐下。
“我無礙,隻是被父皇抽了幾鞭子,剛才是逗你的,不疼了。”
“背上傷那麼重,哪裡會不疼。”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慕元楨眼眸灼熱,難得的心生憐憫。
他自小看慣了被杖斃處死的奴婢,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自己挨打,也覺得正常,父母總用寄予厚望這四個字,嚴苛待他。
林晚棠笑得溫柔,堅持拉慕元楨坐下。
“我還要仰仗三郎助我,你是我的靠山,我自然要以你為重。”
林晚棠搭了脈,嘴角揚起,十分滿意的模樣。
“今日的脈象,比昨日好了許多,陽虛之症是需要時日調理的。
三郎中的毒,需要幾味特彆的藥,很難尋,慢慢尋來便是。”
上一世,那幾味藥,一直都沒有湊全,並非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林晚棠執筆開完藥方,遞給慕元楨,這才看見雲驍拿來的竟然是流雲錦。
“這流雲錦太貴重了,我是用來壓住身上的傷,不能浪費這樣好的料子。”
“壓住傷?”
“對啊,就是在身上纏幾圈,緊緊的纏著,就能緩解血液流出。
換個普通布料吧,沾上血,這料子就廢了。”
“就用這個吧,你先把藥吃了。”
慕元楨壓下心中的怒火,到底是怎麼樣的傷,需要這樣包裹。
林晚棠吃下止血的藥丸,便開始寬衣解帶。
慕元楨一時怔楞,隨即馬上轉身,轉到一半,又想看林晚棠的傷勢。
再一想,她在脫衣裳,又覺得自己不該看的。
就這樣半扭著身子,轉著頭,尷尬的扭動了幾下。
“無礙的,我身上包得嚴實呢,勞煩三郎幫我撐開布料吧。”
林晚棠見了慕元楨尷尬的模樣,險些笑出了聲。
她全身都被布料包住,緊實得很呢。
慕元楨轉過頭,見林晚棠身子包了幾圈的白布,那衣裙寬大,若不是脫掉衣裳,完全看不出來。
慕元楨幫林晚棠抬著布料,林晚棠將自己一圈又一圈的纏了起來。
慕元楨看得很清楚,她背上的白色布料已經被鮮血洇透了。
就算是用了活血的藥,也不會流這麼多血,他不敢去想,是怎樣的傷勢。
“不如,你搬來太子府,或者搬去我母妃宮裡,絕不會讓你再受傷。”
除了母妃,林晚棠是慕元楨第二個想保護的人。
林晚棠溫柔的看著慕元楨,他背上的傷,不就是在宮中落下的麼。
如今這世道,若自身不夠強大,去哪裡,都是任意欺淩的。
“雖是提了親,卻也不能隨意住進來,宮裡更是出入困難,我還要常去觀雲舫走動。”
慕元楨聽了這話,拉住林晚棠的手。
“我想護著你。”
“我明白,你已經護住我了,有了太子妃這樣的名頭,侯府裡不會有人能再傷我。
三郎若是不放心,便安排一個暗衛給我,若我不能自保,便叫護衛尋三郎來幫我。”
“可我已經不是太子。”
“隻是目前,三郎仔細調理身子,再當太子並非難事。
今日我還要去觀雲舫走一遭,又要借太子府的馬車了。”
“好,這令牌給你,太子府的人隨你差遣。”
慕元楨遞給林晚棠一塊足金的令牌,是一隻雄姿威武的猛虎。
“三郎要按時吃飯,快些好起來,讓我用太子妃的名頭,好好威風威風。
我這便去了,七日後再來為你診脈。”
林晚棠沒有行禮,直接轉身出門,慕元楨盯著她背上的血跡,眼眸深沉。
“雲驍,昨日派去侯府的暗衛,沒送消息回來?”
雲驍頓時跪在地上,從懷裡掏出暗衛送來的紙條。
“主子,昨日是半夜送來的消息,您已經睡了,我看事態並不嚴重,您又急著去宮中請奏,這才沒跟您稟報。”
慕元楨打開紙條,上麵隻寫著:杖責,關柴房。
暗衛一向隻傳遞最重要的消息,若不是雲驍特地提醒,這樣的小事,也不會發消息打擾慕元楨。
慕元楨把紙都捏皺了,麵色陰沉的說道:
“她的事,記錄詳細,一日三報。侯府的主母,讓人盯緊了。”
雲驍跪在地上,拱手領命,心中暗自腹誹:
以後這侯府的房頂上,是要趴滿暗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