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當聽到這句話，他忽然發現，就像是老龍皇所說。
林靖所為，反而是在踐行這句話。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眼淚水道：“臣有罪，臣把聖賢書讀到了狗肚子裡去，臣請求告老，求陛下給臣最後一絲體麵！”
此言一出，大皇孫大吃一驚！
老龍皇縱然發怒，可吳平畢竟德高望重。
身處翰林院，不知多少官員受過他的指點。
老龍皇也未必真的重罰於他。
可吳平竟然要辭官！
要知道，吳平對大皇孫，可是極好的！
這次若非大皇孫開口引導，吳平也未必就在朝堂上參奏林靖！
老龍皇看向吳平，片刻後說道：“你也年紀大了，既然想辭，那朕便準了，許你每年銀錢千兩，在潛陽城養老吧！”
“謝陛下隆恩！”吳平叩首行禮。
老龍皇目光掃過大殿上其餘人，最終落在了禮部尚書，方才站出來說話的莫禾春身上。
“莫愛卿，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臣沒有！”
“沒有，那就退朝！”
老龍皇起身離開，手裡拿著林靖寫來的那封書信。
老龍皇離開，群臣也轉身離開。
隻留下吳平，顫顫巍巍的想要起身。
大皇孫走到其身旁，將其攙扶起身。
“吳師，您這是何必呢？”大皇孫搖頭道：“便是參錯了，也不用辭官啊！”
吳平神情複雜，看著五皇孫，長歎一聲道：“老夫不是因為參錯了而辭官，而是忽然覺得，我這些年，被那權勢迷了雙眼！忘了當初的本心！
我每日於翰林院，告誡我大離未來官員，要做個清官，要為百姓辦些事實，可是真的事到臨頭，我選擇的，還是維護陛下皇權！
在我心裡君重於民，權勢重於一切，我愧對聖賢書，愧對老師當年的教誨！如今年近古稀，又被陛下當堂嗬斥，還有何顏麵回去麵對那些翰林學子？”
看他這副樣子，大皇孫一聲歎息，說道：“皇爺爺不過偏寵林靖罷了，一封書信，便讓他改變了態度，我真的很好奇，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大皇孫很好奇。
或者說，不光他好奇，滿朝文武儘皆好奇！
到底林靖在信裡寫了什麼？
能讓老龍皇突然為他說話？
隻是，卻無人得知。
唯一知道此事之人，便是海公公！
此刻，他卻站在了雪王妃麵前！
楊雪欣賞著自己修長的手指，輕聲問道：“海公公，聽聞今日上朝，陛下本來頗為震怒，結果林靖一封書信至，陛下便喜笑顏開，不知信中寫了什麼？”
“奴才不知！”海公公躬身說道。
楊雪看向他，目光銳利，問道：“你真不知？你在陛下身側，難道一點都沒看？”
“奴才哪裡敢看五皇孫寫給陛下的書信。”
雖然口中說著奴才，可是海公公，對楊雪卻並無多少畏懼！
聲音很穩，語速很慢。
在宮裡時間久了，他很清楚，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有些事情，或許可以泄露，但是麵對他不想泄露之人，也沒必要泄露！
林靖的書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嗎？
沒有！
可是，真的說出來，會不會讓老龍皇不喜？
不管從誰那裡泄露出去，反正不能從他這裡泄露。
見他不說，楊雪冷笑一聲，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出去吧！”
海公公轉身離開。
楊雪麵色陰沉。
她為王府之主，可以拿捏大部分的宮女太監。
可是有些人，即便隻是個奴才，卻也不是她敢動的。
比如老龍皇身邊的人！
等海公公出去，大皇孫從屏風後走出，咬牙切齒道：“皇爺爺對林靖，簡直偏寵太甚！今日朝堂，一口一個吾孫！他何時這般稱呼過我們？難道我們不是他的皇孫？”
是的，老龍皇對其餘皇孫，稱呼一向是非常正式。
就如同皇孫們與他有所疏離一般，他對這些皇孫，也在無形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楊雪默然無語。
即便是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皇孫公主，老龍皇獨寵林靖？
“興許是因為他武道天資出眾吧！”楊雪感歎了一句。
大皇孫不解道：“可是老四文采壓天下，為什麼皇爺爺對他，不見半分偏寵？”
是的，五皇孫的確名聲極大，在士人中，也人望極高。
可是老龍皇對其，從無半分寵溺，甚至嚴厲程度，比其他人更甚！
“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因為那小渾球太渾了也說不定。”楊雪隨口說了一句。
卻萬萬想不到，從某些層麵上來講，她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真相。
而另外一邊，王府，他靠坐在虎皮榻上，一臉茫然的把玩著手裡的頂級羊脂玉。
今日朝堂發生的事情，對他同樣是一種衝擊。
“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為我做的不好，隻是他……除了林靖之外，根本不喜歡彆人！”
二皇孫喃喃自語。
他眼底閃過一絲懼怕：“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家夥說過。會殺我和母家全族……或許我可以不當皇帝，但是他，絕對也不能當皇帝……”
可以說，老龍皇的行為，衝擊著每一個皇孫的神經。
奪嫡之戰，皇帝的喜歡與寵信，無疑是最可怕的武器！
司馬城大捷，同樣給潛陽百姓帶來了歡騰與喜悅！
原本的陰霾，仿佛掃蕩一空。
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林靖！
“五皇孫果然是武曲星下凡，這一去南疆啊，就斬了三萬狼族！”
“哈哈哈，要不是武曲星下凡，能娶那牧清美嗎？鎮不住，換個人啊，根本鎮不住！”
“聽說那狼族大將，被五皇孫一招神通就給斬殺了！”
“啊？五皇孫不是說才築靈境？怎麼這麼快就能使用神通了？”
“有秘寶唄，那還用說？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沒有修煉這麼快的啊。”
“那也足夠厲害了！”
白煙坐在茶樓裡。
暗暗竊喜。
自從消息傳回潛陽，她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在茶樓的包廂裡，聽著街上的百姓誇讚林靖。
輕托腮幫，白煙的眼神飄向遠方。
思緒也隨之飄揚。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
她遇到了林靖！
“這麼冷的天，你為什麼不回家？”
白煙還記的，那天的林靖，穿著一身黑色的貂裘。
他的手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