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支隊交辦的任務，田川完成得很快。
昨天已經查清楚了，17位死者確切地說，一共有20多人，他們都是豆包大模型裡麵的玩家，有的是nc，有的是數據標注員，年齡從18歲到70歲不等。
他們的情況比較類似，都是覺得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和信心。在他們來看，他們的生存，毫無意義，完全找不到錨點，也沒有什麼需要牽掛的人和事務。
但是，這些人又不敢麵對肉體的消亡，於是有人指出，他能在這邊買到“仙丹”，然後，該來的都來了。
有些人後悔了，不敢麵對死亡，但大部分人都來了。來的人，沒有一個畏懼的。
李一汀是唯一一個來晚的，也沒人責怪他，更沒人說他什麼，之前那些人，也沒有人等待他。
案子從頭到尾就很簡單，也沒什麼陰謀，唯一的問題就是警方沒有提前發現，沒有阻止這一悲劇。但是大家也知道，知道了又如何呢？沒收了這些“仙丹”又如何呢？
事情，大概率可能也不會改變。
活動板房。
“你是？”一位還是有些酒氣的男人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田川，有些疑惑地問道。
“您好叔叔，我是李一汀的朋友，昨天就是我給他送回來的。”站在門口的，就是田川本人。
“哦哦哦，進進來吧。”這大叔並沒有多麼凶狠，他直接敞開了門。
田川昨晚來過這裡，但是沒有送進來，今天進了屋，才發現這個屋裡又臟又亂，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不好意思”大叔看著滿地的塑料瓶子說道。
“這是用來回收的嗎？”田川看了看屋裡的東西。後工業時代，這些東西都不值錢，回收的主要意義在於環保，而不在於這些東西本身。
“順順手的事”大叔嘿嘿笑道。
田川這才認真地看了看大叔，發現李一汀的父親有一點
這並不是宿醉未醒的迷糊，而是精神上有一點問題，有一點輕微的智障。來這裡之前，田川看過李一汀的家庭狀況，在官方的登記檔案裡，李一汀的父親並沒有智力殘疾。
從資料裡看，可以看出李一汀的父親性格無常，偶爾打孩子，但真實情況似乎又有出入。
“你是”李一汀看到田川，一臉不解。
很熟，又像是不認識。
“昨天晚上剛請你喝酒，你就不認識我了？”田川笑道。
李一汀麵露一絲痛苦，仿佛擔心田川找他要賬：“什麼事呢？”
“沒事，看你喝多了，過來確定一下你沒事。”田川左右看了看，“行，我走了。以後有機會，伱請我吃飯喝酒。”
“哦”李一汀有些楞，接著，他就看到田川轉身離開。
一直到田川走了，李一汀還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像是反應過來，要去找田川的時候，田川已經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了。
下午，當地政府的人就過來了，有心理老師也跟了過來，為李一汀的父親做了檢查，給他辦理了殘疾證，從下個月開始，政府會按月給他一些津貼。
李一汀的父親非常激動，第一次抱著兒子手舞足蹈。
晚上，李一汀沒有工作，一個人在虛擬世界裡，飛行了一陣子，有點像昨天坐著警察的載具回來的感覺。
現實中，他乘坐有些晃動的載具，多多少少有一絲擔心的，但虛擬世界沒有，也不需要有。
他今天nc的任務請假了，替代他的，是ai。與他相處的ai程序早就能完美替代他，比他更有耐心、更認真。他之所以沒有離職，是因為國家有崗位扶持津貼。而他的工資，和這個津貼數完全一樣，一分錢都不多。
他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他本想參加一次轟轟烈烈的聚會自殺，然後警方倒查，接著查到他父親的情況，會幫忙給他父親辦個殘疾證，然後他父親的後半生也就安穩了。
當然了，他也並不覺得他父親的後半生有什麼意義。
但今天
我們還會再見嗎？
飛行載具緩緩啟動，田川和王風踏上了歸途。
“慢點飛，我們回去是不是路過廣元？順便看一眼劍門關！”王風看了看時間，“據說現在的夜景超級帥。”
說完，王風看了一眼路線：“不繞路，這不是公車私用吧？”
“隨你，航線高度要改，你自己申請。”
“那算了，高空看一眼得了。”王風實在是懶。
淩晨之前，載具緩緩降落在東隅縣公安局，榮隊還沒有休息。他已經看了田川的這次出勤記錄，所以過來關心一下。
“李一汀的狀態好了很多，估計沒事了。”榮隊拍了拍田川的肩膀，“你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感謝榮隊的幫忙。”
“怎麼這麼客氣？”榮隊搖了搖頭，“對了，衡支隊那邊給你們的評價還不錯。”
“這個案子實在是沒什麼可查的，也幫不上什麼忙。”從案子的一開始，田川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如果不是李一汀臨時介入，他昨天就回來了。
“看樣子，你以前接觸過這類案子？”榮支隊有些好奇。
“跟著老師見過。”田川一句話，榮隊就明白了。
“行，早點休息吧。”
潘隊那邊，短時間內可能還用不到田川。東隅縣這裡，也沒什麼案子，邊境也非常安定。
二人回了屋，雖然剛剛出去兩天，但是總覺得出去好久一樣，聊了會兒天，也就準備休息了。
“川哥，我去看看我的團卡，最近幾天我都沒打團，ai替我推了兩天本子，我得去熟悉一下。”躺下後，王風說道。
“嗯嗯。”
王風假眠之後，田川和京京聊了會兒天。
正聊著，手機突然彈出了一條新聞，田川伸手把新聞“拿”了過來。
“新花社電，經過長期討論和驗證，我國政府決定，在芝市開啟‘質子’計劃，建設人類曆史上最強大的粒子對撞機。”
新聞很短暫。
要在芝市建這個？王華東等人過來是開這個會？田川迫不及待地看了一下新聞的詳細內容。
粒子對撞機需要一個非常穩定的環境，lhc有27公裡長，位於地下100米。
芝市河穀遍地，很多地方都可以施工，可以直接從河穀某地往裡麵鑽，施工難度小、深度夠。不僅如此，芝市每年8000億度電的發電量，為粒子對撞機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
計劃建設的粒子對撞機周長達到了驚人的357公裡，直徑超過100公裡！
這個新聞的後麵，還有一條，關於“長城計劃”的試點工作，雖然也是大新聞，但是遠沒有前麵的這個更加震撼，關注度也不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