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沈聿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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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連續一周陰雨連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明節世間思念太多的緣故。

清明節過後的第四天,天氣終於放晴,氣溫也慢慢回升。

陽光勢頭很好,風和日麗,很適合出遊。

樓上的睿睿上學前背著小書包敲響了阮初家的門,給阮初展示他的新書包。

阮初對著小朋友吹了一頓的彩虹屁,睿睿終於心滿意足地背著小書包去上學。

臨走前還特地提醒阮初,記得陪他參加下一次的親子活動。

阮初鄭重答應,又同他擊掌過後,他才放心地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後,對麵的門打開,沈聿淮穿著家居服,踏著拖鞋走了出來,手上端著一份早餐。

阮初把他當作空氣,轉身進門。

門快關上時,沈聿淮趁機把手塞進了門縫裡,阮初被突然出現的手嚇到了,下意識鬆開了手上關門的力量。

沈聿淮拉開門,把早餐遞到阮初麵前:“剛做好的,嘗嘗味道怎麼樣?”

他眼睛亮亮的,像是上課回答完問題期待老師表揚的小學生。

“不用。”阮初拒絕。

沈聿淮的手指上有幾個小紅點,做早餐時,熱油濺到了手上。

一向飯來張口的沈二公子竟然也有下廚的時候,可是阮初她不稀罕了。

早餐這東西,她為他做了三年。

“吃吧,求你了好不好?”沈聿淮哀求道。

阮初這幾天休息不好,自從前幾天再見到程忱之後,她又開始整晚做噩夢。

晚上沒休息好,現在也沒有什麼耐心,她接過沈聿淮裝早餐的盤子,乾脆利落地倒進玄關處的垃圾桶。

沈聿淮好像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平靜地說:“不想吃也沒關係,把垃圾袋給我吧,我拿下去喂小區裡的流浪狗流浪貓,彆浪費了。”

阮初把垃圾桶往門口一踢:“隨你。”

“小初,”沈聿淮抓住阮初的手,“我不求你現在能原諒我或者跟我複婚,但是,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為什麼?”阮初任由他拉著手,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問,“為什麼現在又心血來潮想要彌補我?”

“因為,以前是我太幼稚,導致自己做出很多傷害你的行為,可我愛你,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是嗎?”阮初譏笑一聲,“你不是愛我,你隻是不習慣曾經在你身邊承受著你所有壞情緒的人突然離開。”

“真的不是那樣的,”沈聿淮的眉宇間有些落寞,“我愛你,我自己知道,從前是我的錯,我也覺得自己很可惡。”

阮初抽回手,垂著眼眸,“你不是可惡,是可恨。曾經我想跟你好好的,你是怎麼對我的呢?現在,我已經不稀罕這份‘好好的’了,我好不容易放下曾經那些傷痛,你卻反過來後悔,還來打擾我的生活,你自己想想,你不可恨嗎?”

她把沈聿淮往外推了一下,迅速關緊了門。

從貓眼裡往外看,沈聿淮還站在原地,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良久,才轉身回到自己家。

阮初心緒亂糟糟的,吃過早飯後,換好衣服回了趟高中母校。

這麼多年過去了,京大附中的校門早已翻新過很多遍。

唯一不變的,是學校旁的一個林蔭小巷。

這個時節,小巷道路兩旁的樹木剛有發芽的苗頭。

街角不知道是哪一年開了一家咖啡店,看起來很受學生們的喜歡,阮初跟著學生一起,排隊買了一杯熱拿鐵。

熱拿鐵捧在手心裡,熱熱的溫度驅趕著寒氣,阮初舒了一口氣。

她捧著熱拿鐵,獨自走在這條小巷子裡。

曾經,這是她和沈聿淮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

那時候每每從這裡經過,沈聿淮總是把她攬在懷裡,大搖大擺地招搖。

為此他們還被叫了家長,現在想起來,恍如隔世。

走了幾分鐘,拐角處突然走出一男一女,兩個學生。

也許是阮初今天穿得太過於正式,還帶了副眼鏡,被人當成是學校的老師。

這兩個學生在看到她之後緊張兮兮的分開了一些距離,臉上的表情故作鎮定。

原來是早戀的小情侶。

這也未免太明顯了點。

阮初不禁輕笑起來,長大之後再回看過去,原來當年我們的那些小動作,在大人的眼裡是那麼的拙劣,一眼就能識破。

阮初假裝沒在看他們,與他們兩個擦肩而過。

走出一些距離後,她轉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

男孩的手躍躍欲試,慢慢地向女孩的手靠近,先是輕輕碰了一下,見女孩沒有閃躲,才大膽地牽住了女孩的手。

阮初在心裡感歎,純愛還是得看校園愛情。

她回過頭繼續往前走,恍惚間看到遠處那棵在這兒生長了很多年的石榴樹下,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沈聿淮?

阮初揉了揉眼睛,仔細打量著石榴樹下的少年。

那是十八歲的沈聿淮。

她屏住呼吸,緊張得拿不穩杯子,也不敢眨眼,生怕一不留神,那個少年就會消失。

阮初快步走到石榴樹下,沒注意腳下,差點摔倒。

走近之後,她看清少年的容貌,和她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

清風吹起少年的頭發,他還是瀟灑的雙手插著兜,慵懶地靠在樹乾上。

看到阮初,少年淺笑起來,如霽月清風。

陽光透過樹枝灑在他的臉上,讓人覺得不真切。

對視了一會兒,阮初聽到他說:“不要原諒他。”

阮初伸手想要觸碰少年的臉,他卻突然消失在她的指尖。

可那句話,直擊阮初的心靈,她甚至聽到了胸腔裡發出的悶響。

這是十八歲的沈聿淮,站在他們曾經最常經過的地方,對她說,不要原諒二十八歲的自己。

阮初蹲在地上,環住雙膝,輕輕抱住自己,平複著過速的心跳。

沈聿淮早已不是十八歲,他的愛也早就離她越來越遠。

可無論過去多久,她永遠都會記得當年那個說要給她建造一座萬花莊園的清風少年。

可那些再怎麼美好,也都是過去了。

同後來的沈聿淮沒有半點關係。

她的心也死在了程忱猥褻她的那個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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