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籠罩在城市上空,醫院的窗戶上倒映著阮初瘦弱而蒼白的臉。
剛得知自己懷孕時,她的確又氣又恨,氣沈聿淮又一次誆騙自己,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恨他連自由和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曾給她。
可衝動的情緒過後,她開始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
尤其是當沈聿淮答應了離婚後,去父留子,她以後可以自己撫養這個孩子,以她現在的經濟條件,完全可以給這個孩子一個富足的生活。
做完檢查回家的那晚,她一夜無眠,腦子裡亂糟糟的,裝了很多事情。
但是唯有一點,她很慶幸自己有獨立的經濟能力,就算離開沈聿淮,也可以讓自己和寶寶一起過得很好。
慶幸之餘,她忍不住落下淚來,有了這個孩子,她在世界上終於又有了一個血濃於水的親人。
寶寶在她的身體裡將近兩個月,這短暫的陪伴過後,在今天化成了一灘血水,永遠的離開了她。
“小初,你吃點東西吧,你心裡再氣,也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身體好起來了,你才有力氣去恨他。”趙以沫握著阮初的手,輕聲說道。
想到寶寶的離去,阮初的眼裡泛滿了淚花,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隻是有點沒胃口,吃不下。”
趙以沫糾結地問道:“真的想好要跟沈聿淮離婚了嗎?”
阮初垂著眉眼:“想好了,出院就離。”
“其實吧,”趙以沫說,“其實不離也行,你倆簽好協議,讓他把所有的錢都上交給你,你就還是做你名義上的沈二太太,彆對他付出什麼就是了,我就是覺得吧,就這麼離了,太便宜他了。”
阮初歎了口氣,回握住趙以沫的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經過這麼一遭之後,我想通了,不想較真了,也不想非要去爭個公平,便宜他就便宜他吧,離開了他,我也會過得更好,不是嗎?這樣看來還是我賺了。”
她以前就是太愛較真,總是想要掙個公平,總是覺得不甘心,才給了沈聿淮一次又一次拿捏她的機會。
現在,她終於想通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沈聿淮也沒理由繼續困著她。
她終於,可以做一回自己。
有自由、有尊嚴,不再受人控製,也不會再有人欺辱她。
雖然代價很大,但未來還有很遠,總會好起來的。
阮初在心裡告訴自己。
聽到戀愛腦這麼多年的阮初嘴裡說出這樣一番話,趙以沫終於欣慰地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我支持你,我們都支持!”
阮初終於不再戀愛腦,她甚至都想拉上陳曦一起去廟裡好好上炷香。
“對了,陸祁安呢?這次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該好好謝謝他的。”阮初問道。
趙以沫看了眼病房的門:“估計在外麵吧,我跟陸家這個接觸不多,但是這次的事,他看起來還真挺靠譜的。而且,知道你難過,也不進來打擾,就在外麵守著,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我,陪你聊天說話。”
阮初說:“他一直是個很體貼的人,”她頓了頓,“那就等出院吧,辦完離婚,了結那些事,腦子清明了再好好思考一下怎麼感謝他。”
趙以沫俏皮地眨眨眼:“我看啊,他在你這兒,想要的恐怕不隻是感謝吧。”
阮初瞪了趙以沫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行了吧。”趙以沫笑道。
這次的事情多虧了沈北辰帶人及時趕到,救下媽媽,不然她真的想象不到如果現在麵對的是一具從河裡打撈上來的冰冷屍體,會怎麼樣。
她隻怕會發瘋,會隨阮母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從醒過來阮初就沒碰過手機,這會兒她到處摸索,準備給沈北辰打個電話。
“大哥,”阮初聲音沙啞著,“我媽怎麼樣了?”
“醒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整理文件的聲音,“你放心好了,嬸嬸一切都好,就是有點擔心你,想看看你。”
阮初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有大哥照顧,我很放心,謝謝大哥。”
“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你這樣,大哥心裡可就該難受了。”沈北辰思量片刻,“這樣吧,咱們視頻通話,讓嬸嬸看看你,好讓她放心。”
“好,”阮初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用趙以沫的口紅淡淡地在雙唇撲了一層,顯得不那麼憔悴。
視頻通話接通後,阮母憔悴的麵龐出現在手機屏幕上,阮初喉嚨一緊,眼淚就要掉下來。
她看向彆處,穩了穩情緒:“媽,我剛才睡了一覺,現在剛醒,感覺還有點沒完全睡醒呢,您吃飯了嗎?”
看到她,阮母的神情才放鬆了一些。
阮母擦了擦眼淚,說道:“吃了,是北辰陪我吃的,剛才還陪我下樓去散了會兒步,你放心吧小初。”
怕阮母再看出什麼破綻,阮初找借口趕緊掛斷了電話。
咚咚——
短暫的敲門聲過後,陸祁安打開病房的門,隻開了一條縫,問道:“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趙以沫連忙起身去開門:“方便,進來就好,不用一直在外麵等著。”
陸祁安禮貌頷首。
“小初,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也不疼了。”阮初答道。
趙以沫拿起包:“呃——那什麼,我剛才打電話回家讓保姆給你燉了湯,算著時間應該是燉好了,我回去給你拿。”
說完,她火速閃人。
病房裡隻剩阮初和陸祁安兩人,氣氛有些許的尷尬。
“睿睿呢,怎麼不見他。”
陸祁安怕阮初看見小孩子會難過,無論睿睿怎麼鬨著要過來見她,他都沒同意。
“他太鬨了,我怕吵著你。”陸祁安說。
阮初抬眸對上陸祁安的視線:“陸祁安,謝謝你。”
她明白陸祁安的意思,他一向考慮周到,大概是想到她剛失去孩子,所以才沒讓睿睿過來。
削好蘋果皮,陸祁安把果肉切成小塊,吃起來更方便。
“小初,你真的不必跟我這麼生分。”陸祁安把果盤遞給阮初,“我記得,你一直不愛吃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