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嗎?你曾經跟我說,要為我修一座萬花莊園,要給我種一輩子花,等我們老了,你要推著我在萬花莊園裡慢慢地走,直到走到生命的儘頭。”
梳妝台上擺著一個模型,阮初隨手將它拿起來,舉在沈聿淮的麵前。
“你瞧,這個模型就是當初你所有的設想。搬到這裡來之後,我把它一直擺在這裡,直到現在,我們兩個人之間要結束了,它也隻是一個模型。”
“你彆說了”沈聿淮不敢看麵前的物件,從喉嚨裡吐出這四個字。
阮初輕笑了一聲,下一秒,她鬆開雙手,模型從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沈聿淮瞪大雙眼,眼睜睜地看著模型摔得粉碎。
他跪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捧住那些碎片,往中間聚攏,仿佛那樣就可以把模型恢複原貌。
亦如這段感情。
阮初看到他努力挽回的樣子隻覺得可笑。
“沈聿淮,你放我走吧,”阮初撫摸著衣櫃裡擺放整齊的衣服,“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曾經你對我有過的那些好,是我這輩子值得珍藏的回憶。你的不好,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應該也不敢輕易地想起。”
沈聿淮慢慢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站起來上前擁住阮初,臉頰緊緊的貼著她的頭發:“是我不對,是我沒有好好愛你,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好嗎?”
“你繼續把我控製在身邊有什麼意義呢,你不能無時無刻都看著我,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傷害自己,我們還是不要鬨到那麼難堪的局麵了,你說呢?”
阮初說這話時眼底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絲毫的悲傷,就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生活中普通而又平常的事情。
沈聿淮知道,這是徹底完了。
他艱難地說道:“好。但是你就不要搬了,我搬吧。”
阮初搖搖頭:“你搬不搬我不管,但我是一定要搬的,我不想在這裡繼續像這三年裡的無數個夜晚一樣,守著我們的回憶生活。”
沈聿淮垂著眼眸,睫毛輕輕顫抖。
良久,他說:“好。”
阮初繼續收拾行李,畢竟生活了三年,雜七雜八的東西裝了一箱又一箱也裝不完。
沈聿淮買給她的首飾、包包她一件也沒帶走。
阮初收拾東西時不讓沈聿淮插手,他就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地望著她,麵如死灰。
他想起他們剛結婚搬到這裡那天,也是在這個衣帽間裡,他看著阮初收拾衣服。
那時他表麵平靜,甚至臉色冷冷的,可內心早就已經抑製不住的激動。
想到這輩子,他的枕邊永遠會是他的摯愛,他就覺得人生圓滿了,酣暢淋漓。
可同樣的場景,這次卻是失去。
晚飯之前,所有需要帶走的東西全都收拾妥當,幾個大箱子整整齊齊地擺在衣帽間和臥室。
“一起去吃個晚飯吧,就當是給這段婚姻做一個結束的儀式。”
“好,”阮初說,“去哪裡吃?”
“趙五重慶火鍋怎麼樣?”
阮初聞言,眼底一陣酸澀,他竟然還記得。
這是沈聿淮同她表白那天,他們去吃的那家店。
那時候沈聿淮養尊處優,阮初到沈家後,沈聿淮一直不讓她吃那些,說那是垃圾食品。
他跟阮初表白那天帶她去吃了這家她嚷嚷了很久的重慶火鍋,還陪她去吃了他最看不上的路邊攤。
那天他開著一輛庫裡南,帶她去了最繁華的夜市,吃著十幾塊的東西。
第二天沈少爺嬌弱的腸胃就受不住了,上吐下瀉。
難受的同時還不忘教育她:“看,我說是垃圾食品吧。”
思緒回籠,阮初說:“好,那就吃這家吧。”
她簡單化了個妝,既然是告彆,那就有點儀式感吧。
這家火鍋很火爆,他們來得不巧,剛好是飯點,需要排隊。
煎熬地排了四十分鐘後,前麵還有四桌才到他們,阮初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兩聲,沈聿淮牽著她的手,低頭笑了起來:“這麼饞?”
“等了這麼久都快餓死了。”阮初笑道。
這一刻,他們之間仿佛沒有那些不堪,隻是一對尋常夫妻,丈夫陪妻子來吃最愛的火鍋,有說有笑。
火鍋店在京北大廈旁的一棟單獨的小平房裡。
沈聿淮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廳:“你去買兩杯喝的吧。”
好在咖啡廳不用排隊,阮初快速買了兩杯咖啡。
買完咖啡回來時,沈聿淮衝她招手:“排到我們了。”
“這麼快?!剛才不是還有四桌嗎?”阮初驚訝地問道。
沈聿淮接過咖啡:“你懷孕了,就彆喝咖啡了。”
“那你還讓我去買。”
“我想喝,不行啊。”
經過門口叫號的店員時,店員一臉羨慕的表情:“美女,你老公對你真好。”
阮初被這份羨慕之情搞得一頭霧水:“啊哦,謝謝!”
進去後,她看了眼菜單,忍不住感歎:“這麼多年居然都沒怎麼漲價,還是這麼便宜。”
沈聿淮心道,這頓飯可並不便宜,他給前麵四桌訂了京北大廈頂樓餐廳的位子。
花幾萬塊吃頓市井火鍋,聽起來好像有點腦殘,但能讓她高興,就值。
沈聿淮點完菜便把菜單還給了店員。
菜品上齊後,阮初愣住了。
麵前一桌子涮菜,跟他們那年來吃的時候一模一樣,沈聿淮竟然每一道都記得。
阮初夾起一片噴火牛肉涮進鍋裡,吃著吃著,眼淚也開始往下掉。
沈聿淮遞給她紙巾,她說:“這個噴火牛肉實在太辣了,辣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沈聿淮心裡不是滋味,沒戳穿她的掩飾,許久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說我對林靜婉沒動過感情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你信我嗎?”
阮初擦了擦鼻涕,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裡:“信,又怎麼樣呢?我們之間走到現在,僅僅是因為一個林靜婉嗎?”
沈聿淮不說話了,專心幫阮初涮菜。
“我還是得說,你懷著寶寶呢,以後少吃垃圾食品。”
阮初白了他一眼:“爹味真重!”